第5章 晕倒
齐煊好整以暇的看着褚韵那不断变幻的脸色，只觉着面前这少女当真有趣。
褚韵简直不敢置信，这人到底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那日夜宴，他分明没有看过自己一眼的，莫不是他知道了自己那夜躲在假山处？
不可能，他若知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自己怕早就没命了，话本里说他们这些皇子最喜养些个能飞天遁地的暗卫影卫什么的，偷偷的杀了自己，对于他来说当是容易的。
她心中万般猜测，却实在猜不出他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
“小妹，小妹。”褚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褚韵从没有一次觉得她二哥的声音如此好听过，巴掌小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二哥，我在这呢！”
齐煊望着面前女子这灿烂如春花的笑容，忍不住也勾起了唇。
褚祈行到近前见到齐煊，赶忙行礼，他一年前去过一次皇宫，见过齐煊。
齐煊一把扶住了他，道：“在外无需如此，且还是佛门圣地。”
褚韵这才装做知道了他的身份，福了福身道：“原是宸王殿下，臣女先前不知，礼数不周还望见谅。”
齐煊望着她道：“无妨。”
站他身后的侍从见宸王发上落了雪花，走了过来准备帮他把雪擦落，宸王却摆了摆手，从袖中掏出一个帕子擦了起来。
褚韵一见那帕子，脸顿时惨白。
只因着那帕子正是皇宫夜宴自个儿丢失的帕子，这人，莫不是真知道了自己那夜在假山处？
否则他为何故意当自己面拿出这帕子，这不就是告诉自个，自己命不久矣了吗？
难怪他知自己身份，怕不是自个的底已经被此人摸个清清楚楚了，之所以让自己多活了这些天，许是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就如猫捉老鼠般，玩儿够了，也就是自己命丧黄泉之时。
褚韵觉得天都黑了，她有些想哭，觉着心中压太多事了，即便知自己死期将至，为了不连累父母兄长，她只有把这个秘密烂在肚里。
齐煊何时走的，褚韵不知，她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
褚韵的大丫鬟秋风大声叫着她，“小姐，小姐，刚刚宸王殿下那帕子我怎么觉得那样眼熟呢，小姐，那帕子像不像你自个好不容易绣的那方？”
秋风从小就跟着她，只比她大一岁，又与褚韵同去鹤县待了那么些年，性子很是跳脱，她们主仆之间相处随意，如若不然，先时必不敢让自家小姐一人行在前头。
褚韵被她的大嗓门拉回了神，看了她二哥一眼才道：“帕子不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也是。”
褚祈见妹妹惨白的小脸儿，担忧的问道：“可是有何处不舒服？”
褚韵淡淡笑了笑，“无事，许是饿了，二哥，我们快些进庙里拜了佛祖菩萨好快些用饭吧。”
褚祈宠溺的看她一眼，“小馋猫。”
褚韵差点没被他二哥这眼神看得落下泪来，她咬着嘴唇，拼命忍下了泪意。
后面是怎么进的天王殿，怎么进的大雄宝殿，她是怎么磕头的，褚韵不怎么知道，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等到坐到了斋堂，就见自己二哥不停的跟自己说着什么，手上也不停的往自己碗里夹菜。
褚韵想到这么好的二哥，自己就要与他天人永隔了，悲从心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小妹，小妹，小姐……”陷入混沌之前，只听到褚祈与秋风那焦急的喊声。
褚韵醒过来的时候，已至夜半。
秋风一听到声响马上从榻上起身过来，见自己小姐醒了，忙问道：“小姐，可还有何不适的？”
褚韵摇了摇头，对秋风道：“口有些干，想喝水。”
秋风在昏暗的烛火中跑到一个方桌前倒了杯水过来。
褚韵喝下后，才打量起了这厢房，不是很大，却很是素雅，香炉里有淡淡檀香飘来。
她问秋风，“秋风，我怎的了？”
“小姐，你吓死秋风了，二公子也被吓得不轻，幸好寺里有精通医术的大师，说你是忧思过虑，好好的，小姐你忧心什么呀？”
褚韵张了张嘴，难得不知该如何说好。
难道告诉秋风，你家小姐就快要去走黄泉路了？
秋风不愧是从小与她一块长大的，也是个敢想的，她见自家小姐一付难以启齿的样子，蹲了下来握住褚韵的手道：“小姐，无论如何，秋风都支持你。”
褚韵像看痴儿般看着这个一起长大的丫头，“你支持？你支持什么？”
秋风真诚道：“我知小姐心悦宸王，又觉身份不匹配，这才忧思过虑晕了过去，是与不是？”
褚韵差点被气笑了，“你是如何看出我心悦宸王的？”自己明明是吓的。
“小姐，奴婢跟了您这么久，那帕子就是您亲手绣的那方，我认得的，宸王殿下能贴身带着，证明对小姐也是有意的，加上殿下看您的眼神含笑带蜜，显然你俩是相互有意的，小姐，您一直是个勇敢的女子，奴婢一直以您为荣，这次也当勇敢。”
说完秋风还对褚韵眨了一下眼睛。
褚韵已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这丫头还说懂自己，连她心悦南宫复都没看出来，惊吓反倒成了深情，自己实在不知该笑或是该哭了好。
褚韵有些无耐，“你怎会觉得我心悦宸王的？我好歹也是五品大员家的嫡女，你怎会认为我愿意做他的一个妾？”
“小姐，事在人为嘛，说不定情可撼天，宸王殿下会娶您做王妃呢。”
褚韵点了点秋风的头，“你这丫头，想得太容易了，中宫嫡次子，超一品亲王，他的王妃，可不是他一人决定的。”
顿了顿，反应过来，“哎，我说你这丫头，谁说我心悦他的，你话本子看多了吧？”
“话本子不是小姐给奴婢看的吗？”
“……”
被秋风这样一闹，褚韵的心情倒是轻松了一些，只愿宸王大发慈悲能让自己陪家人过完这最后的一个年。
她睡了了这么久，这会醒过来后却是睡不着了，于是问秋风，“你可还想睡？”
秋风摇了摇头，“这会子睡不着了。”
“那便陪我去外头走走吧。”
“是。”
秋风把一件淡紫色的披风给褚韵系上，又让她抱上暖炉，两人这才出了门。
厢房外头是个院子，皑皑白雪铺了满院，那白映得人视线很是清晰，这是个四方小院，右边的石桌椅都铺上了一层白，石桌上方那棵梧桐树的枝条都快被雪压断了。
褚韵听着鞋踩入雪地的声音，忽就笑了，这大千世界，原是有这么多的美好，春日的雨，夏日的风，秋日的光，冬日的雪，点点滴滴都是让人沉醉的美好。
可惜啊！可惜……
主仆二人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秋风怕她着凉，想让褚韵回屋，褚韵兴致却很是不错，她对秋风道：“我们出院子外走走吧。”
秋风一脸不赞同，“小姐，这大半夜的外头可不兴去，您也不怕遇到危险。”
褚韵心道，你家小姐都活不了几天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嘴上道：“佛门圣地，能有何危险，华恩寺是什么地方，哪有人敢来此造次。”
确实，华恩寺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远的不说，如今寺里的禅伊大师还是原来宗室的一位郡王，二十年前看破红尘来此出了家。
即便如此，秋风还是不愿，无论她平日怎样跳脱对她家小姐没规矩，可她也知道自己是小姐的丫鬟，必把小姐放第一位。
两人争论了一番，褚韵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跺了跺脚，道：“罢了罢了，那便在这院子吧。”
转而又问秋风，“我二哥住在何处？”
秋风指了指左边，“就在隔壁院子里的厢房里，临近年关又下雪，估计今夜也只我们四个香客在这寺庙里了了……”
秋风的声音忽然有些发颤，眼睛也瞪得大大的，褚韵不明所以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红衣似火的少年正坐在左边那高高的院墙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她们的方向。
白色的雪称得他的脸白如鬼魅，淡淡的月光让那双潋滟生辉的眼眸似发着幽幽的光。
“有鬼啊！”秋风那破了音的大嗓门响彻天际，她抓着褚韵的手就往厢房里跑去。
褚韵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秋风带到了厢房门口，她转过头看了看那高高院墙上的少年，少年也正往她看来，四目相对，褚韵想起了这少年就是那日夜里在皇宫遇到的安定侯世子闵玧其。
她正待说什么，“哐。”门被秋风大力的合上了。
秋风抹着胸口，惊魂未定的道：“没想到佛门圣地也会出现鬼魅，吓死人了，小姐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秋风说完抬眼看她家小姐，只见褚韵神色如常，一点都没有被惊吓到的迹象。
她用佩服的语气对褚韵道：“不愧是小姐你，见着那东西还能如此淡定。”
褚韵看着她古怪的笑，“你觉得，世上有这样好看的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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