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王三
李万万给了王二五十文，肉疼了一会，但是她确实也害怕刚来这里就被人挤兑，准备等熟悉了以后再想办法对付这个王二。
摊上这样一个秉性不好的邻居，李万万还真的要思考一下之后怎么和这些生意人相处了。
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瘦骨嶙峋的人，身着的粗布短褐空荡荡的，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这人一边艰难地往小摊跟前凑，一边向周围排队的客人不停地道歉，穿过人群的时候也只敢从客人之间的缝隙中间慢慢地挤过来，踉踉跄跄地都要被人群冲走了。
他终于走到李万万面前，怯懦地不敢看李万万，犹豫了半天，用微小的声音说道：“那个，那个，我哥刚才是不是来找你们的麻烦了呀？”
李万万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或许应该说是男孩。因为他看起来只有十几岁，似乎和李万万差不多大，可能更小一点。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李万万大声问他。
这里人声嘈杂，王三那句问话已经被周遭的声音吞没了。
李万万往王三那边靠了一下，想听清他在说什么，王三看到李万万靠过来，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王三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嗓子放开，努力大声说道：“我说，我哥刚才是不是找你们麻烦了！”
他说完还指了指左边的铺子。
李万万听懂了，这个人是刚才讹她钱那位的弟弟。
不知他过来干嘛！
“有事？”李万万心里不高兴，但还是压了压火气，尽量平和地说道。
王三示意李万万借一步说话，眼神还向旁边的铺子里瞧了一眼。
“我哥哥他……我刚过来的时候看到他在你们这边，担心他欺负你们是新来的，就过来看看！”
这个弟弟看起来比哥哥明事理多了，李万万重新打量了他一番。王三眉眼处还是和王二有点相像的，但是他没有他哥不讲理、趾高气扬的样子，反而畏畏缩缩的。
“你哥讹了我们五十文！”李万万也不避讳，就直言道。
“这……这……”王三结结巴巴，羞愧地憋红了脸，“对不起，我替我哥向你们道歉！”
“但是……我现在没有钱给你们，我可以过几天再将钱还给你们吗？”王三低下头，态度诚恳。
李万万听到他这么说，心中的怒气平复了不少。家里有这么一个惹事的哥哥确实不容易，而且他道歉的态度也还算可以。
“那就等你几天也无妨！”
“谢谢，谢谢，三日，三日之后一定还给你们！”王三拉着李万万的手，不住地低头感谢。
李万万无奈地将手抽出来：“我还有客人等着，就先回去了！”
看到事情已经解决，王三也松了一口气，转头回自家铺子。
豆腐脑小摊，在两个时辰之后，终于将今天准备的所有豆腐脑都卖完了。
李万万三个人拿了小凳子坐在空地上休息。
李万万用手捏捏肩膀，昨天下午磨豆腐，今天又忙了一上午，她这个娇弱的身体还真是有点扛不住，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多锻炼才行。
“娘，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捏捏？”李万万看到宋芸累得腰都弯了。
宋芸锤锤自己的老腰。以前她夫君李成业在时，她很少出门，想吃什么想喝什么，直接让厨房那个小丫头去准备，自己等着就好了，没想到生活是如此艰难。
“没事，娘还好！”宋芸不忍心再让李万万帮自己捏。
“万万，刚才你和那人说了些什么？怎么给他钱了？”田沛刚才忙着手上的活，现在得空了便问起这件事。
“别提了，我还发愁呢，我们左边铺子的这个掌柜是个不好相处的。他说我们客人排队占了他家门口的地方，就要我们赔他的损失，我也没摸清他的底细，就先给钱了事！”
“反了他了，对这种人就不能讲理，看我……”宋芸一拍腿就要去算账。
“婶子先别急！”田沛叫住宋芸，对李万万说道：“我们刚来确实不能树敌，但是婶子说的也有道理，他这次尝到甜头，难免以后不寻些其他理由讹我们。”
“不过他那个弟弟倒是懂事，刚才找我要还钱！”李万万补充。
“是吗？”田沛沉吟一下，“我等会去几个熟人那里问问这家的底细！”
“好！有劳田兄！”
宋芸听到田沛的话，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万万，我们去买点肉吧！你不是说要做卤肉汁吗？”
刚才将钱袋里的铜板数了数，没想到竟然有950文，这个可是昨天的两倍多，她顿时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浑身充满了力气。
“好呀，娘刚才去逛的时候，有看到肉摊吗？”
“看到了！”宋芸说着就站起身来将李万万从凳子上拉起来，“快点快点，去晚了就没有了！”
李万万看着她娘活力满满的样子，身上的疲惫似乎也去了不少：“好，走吧！”
一列一列逛过来，看到了各种小玩意，每次走到卖簪花或者手镯的小摊前，宋芸总是忍不住驻足看上一会。
只是看，也不说要买，小货郎问她要点什么，她仿佛羞赧了一样，拉着李万万就走。
“娘，可以买一个便宜一点的！”李万万明白宋芸心里喜欢这些东西，就看她之前拿出的那个装着各种各样小玩意的箱子便知道。
“不买，不买，我们去买肉！”
宋芸将李万万带到了肉摊前，李万万也只能作罢。
李万万对挂在摊前的几块血淋淋的肉精挑细选，最终让摊主称了一块肥肉相间的五花肉，然后再买了几块大骨头，最后去卖配料的店里买了一些桂皮、八角、生姜等配料。
李万万看着手里的这些东西，胸有成竹。
李万万和宋芸没一会就将需要的所有东西买好了，回到小摊和田沛一起将小摊收拾干净便打道回府。
回到家，李万万让田沛留着吃中饭，自己去厨房里忙活。
今天李万万想做裤带面。
这个地方的秋天干燥，风吹在脸上嗖嗖地带走了脸上的水分。李万万就算不问也知道这里应该地处北方。
虽然家里有米缸，但是已经见底，在这个交通运输不发达的时代，大概也不好买这些奢侈的东西。
李万万现在做饭已经越来越娴熟了。
今天要多准备一项卤汁，所以她先在院子里搭了一个小灶，将骨头和配料放进一个大砂锅里煨着，听着砂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一股骨汤特有的鲜味也逐渐充满整个院子。
就算不吸鼻子，那股香味也拼命往里钻，无孔不入，不处不在，简直坏透了。它诱惑着肚里的馋虫，让人不住地向往那股鲜香在唇齿之间的味道。
李万万揉面的动作加快了不少，肚子也叫了起来。好几天不见荤腥，她早就馋了。
对于裤带面，面的韧性可是很重要的，不然很容易在扯面时将面扯断。李万万将一团面翻来覆去地揉，面团在她的手里不停地变换着形状。终于，李万万觉得面团的状态可以了，然后将面擀成略厚的面皮。
最后切成宽面条，拎着面条的两端将它扯长，然后在案板上一弹，便丢进锅里。
骨头汤还没有完全煮到，但是李万万已经等不了了。她将骨头汤给每人盛了一碗，再将辣椒，醋等调味摆上桌，接着只要给每个人在骨汤里盛几根面条，一道骨汤裤带面就做好了。
骨汤清亮，面条筋道，筷子挑起一根裹上饱饱的骨汤的面条送到嘴里，口腔中满是骨汤的鲜香，以及咀嚼面条所散发出的清甜。
李万万觉得裤带面是一种很幸福的面食，因为一根面条好像永远吸不到尽头，就像这种美味永远也不会离去。
田沛早就饿了，看到端上的面条，深深吸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开始品尝。
面条刚入口，田沛就被它特殊的质感所俘获，他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筋道绵韧又味道浓烈的面条。他边嗦面边喝汤，一碗面下来身体也热腾腾起来，秋天的寒意减了不少。
“万万，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你的手艺真是一绝！”田沛赞不绝口，“不知你有没有收徒的想法，这手艺肯定有不少人要学呢！”
李万万听到田沛的夸奖有点不好意思，谦虚道：“可以收徒呀！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来了！”
“肯定有的！”田沛自信地拍着胸脯保证。
“那等我们将这个小摊先理顺了，再具体商量这件事！”
李万万细想了一下，觉得田沛的这个主意很好，要是以后小摊的生意再好一点，肯定要招人手了，有个徒弟也不错。
“对了，田兄，我们先商量一下工钱的事情吧！”李万万从宋芸那里将钱袋拿过来，“我也是第一次干这个事情，不知道给田兄开多少工钱合适，田兄要是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出来！”
“万万你根据你自己的情况就行，我没有其他的想法！”
李万万思考了一会，工钱这件事情其实还挺重要的，要是没有说清，将来生了芥蒂就不好了。
“那这样，我们先按一天200文结算，然后每隔五日根据生意的情况变动！”
“行！”田沛同意李万万的想法，“不过，万万，你的野心倒是不小，五日一个周期……”
田沛目光炯炯：“是觉得每五日就能翻一番吗？”
李万万看着眼前三个吃得干干净净，连一个葱花都没有留下的碗，笑起来：“田兄不也这么认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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