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救人要紧
“少爷，您试试，现在可以吗？”
刘文翰从卸掉两根木桩的笼门缝隙里小心地钻出来。
现在已经夜深了，外面的守卫靠在石壁上打盹，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山洞的动静。
李万万这会也已经从药劲中缓过来了，三个人悄悄惦着脚绕到山洞的后面。
这边的山路很陡峭，加上雪融路滑，很是难行，所以山匪一般不会走这条路。
“你还行吗？”刘文翰担忧地看着李万万左腿上的伤，她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
“可以的，这个伤不要紧，我们还是快走吧，那些守卫晚上换岗会去山洞里巡查。”
“你要是走不了要与我讲，不可强撑！”刘文翰关切地与李万万对视。
李万万被他看得心中发毛，这位刘大人是在心疼她吗？
顺着泥泞的山路，三人一路走一路摔，快接近山脚的时候，遇到一个直上直下的山坳。
踌躇片刻，还是小恒腿脚灵活，先给刘文翰和李万万打了个样，刘文翰才学着小恒刚才的动作，一垫一跃，终于到达了平坦的官道上。
他在山脚下看着山坳上的李万万，对她伸出手，道：“我接着你。”。
李万万看着他那双原本白皙修长的玉手，如今却血迹斑斑，眼波一动，定了定心，自己顺着他们两人刚踩出的路跳到了山脚。
月色如水，将大道照的很是明亮。
李万万长出一口气，一抬头她的眼神就撞进了刘文翰的浩渺双眸里。
刘文翰将伸出的手放下去，与她一笑。
李万万不自在地挠挠头，轻轻嗓子，道：“我们还是快点进玄夏城吧，大人的手还是要找个好大夫细细照料，落下病根可不好。”
刘文翰突然收了笑意，皱了皱眉：“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没有啊，就是腿上的伤微微有点疼，不打紧！”
“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及时知会与我。”
李万万之前被灌了药失神过去时，没有听到刘文翰与小恒的对话，还不知道自己被灌了离魂草，故而觉得刘文翰有些过于关心自己了。
城门下了锁，这时还未到开城门的时候。
三人只得在城外找了个小店略坐一会，等清早进了城再疗伤寻人。
三人下山走了两三个时辰，这时人已经疲乏得很。
小恒刚一坐下就开始管不住自己往下掉的脑袋了，不住地点着头。
李万万很想睡，但是在坐了一会后，身体却传来一种难耐的感觉。
刚开始只是略有些痒，她在身上不在意地抓了抓，但是却找不到痒感的来源，甚是恼人。
她决定不再管它，趴在桌子上准备眯一会，也不敢睡过去，毕竟那伙山匪随时可能追上来。
可是就在她闭上眼睛之后，这种感觉却越发明显了，甚至愈演愈烈，夹杂着身体微微的滚烫和灼痛。
她不耐地在后背上抓了抓，想将这种感觉压下去，但是却不小心抓到了后背上的伤口，吃痛地吸了一口冷气。
刘文翰一直没有睡，直直地端坐在凳子上，就像他往常在豆花店里那样。就算身上的衣服已经脏污的不成样子，他的面上也看不出丝毫逃亡期间的狼狈模样。
“怎么了？”
刘文翰一直在用余光观察着李万万，见李万万在身上乱抓，就立马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
“是不是不舒服？”
李万万听到刘文翰问她，突然红了耳朵。
虽然她一向不拘小节，但是这样不雅的举动被这位刘大人看去，她还是有点羞赧。
李万万从桌上直起身子，连连摆手道：“没，没有，没有不舒服！”
“你是不是身上有点痒？”刘文翰右手按在桌子上，往李万万那边靠了靠，追问道。
李万万低下头，不与他直视：“嗯，是，应该是最近没有换洗的缘故……”
嘴上支支吾吾，心中却埋怨道：这位刘大人怎么能追问一个姑娘这些事情！还是说他没把我当姑娘，所以才这么直言不讳！
刘文翰哪知道李万万心里在想什么，见她将头低下去还以为她不想让自己看到她难以忍受的表情。
于是，刘文翰立马将旁边昏昏欲睡的小恒敲醒，道：“不等了，我们进城！”
小恒还没睡醒，睡眼惺忪道：“去哪呀？”
刘文翰攥着李万万的手腕，直接就往城门口冲，小恒在后面快步跟上来。
小恒看他家少爷面容肃穆。
再看旁边李掌柜不明所以，走路的时候还不忘在身上乱抓几下，脸色有些潮红。
小恒一激灵，之前那伙人凄惨的下场又在脑海中浮现。
恐怕李掌柜这是快要“离魂”了……
李万万被刘文翰攥着，挣脱不得，快步被他带着走到了城门前。
刘文翰扣门。
“咣咣咣”
“有人吗？开门！”
“咣咣咣”
“开门！”
刘文翰一直敲，一直喊，声音越来越急切，带着他那沙哑的嗓音，在夜色下有些瘆人。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几名带刀官兵出现在城楼上，冲他们喊：“下面是干什么的，现在还不到开城门的时辰，再敲就把你们抓起来！”
李万万身上现在不止是发痒了，而且心口有些钝痛，喘不过气来，她已经无暇顾及刘文翰在做什么事。
“几位，我是永安城市令刘文翰，麻烦你们通禀一声，我这里有位病人急需大夫，我只将她送进去便是。”
“不行，城门是按南陵律法所启所闭，除非有边疆战事急报，其余均不可通融！”那官兵说了这句，就要从城楼上下去。
刘文翰看到李万万已经跪坐在地上，喘息急促，心里乱作一团，哪里还顾得上律法，直接又上前扣门。
那城楼上的官兵直接拉弓射箭，从刘文翰身侧擦了过去。
“你莫要再敲了，我也是按律行事，你若是再上前扰乱秩序，这箭可就不是从你身旁擦过了！”说罢，这位军官吩咐了旁边的守卫兵几句就离开了。
旁边的小恒一凛，急忙将自家少爷拉到一边：“少爷，不然再等等吧，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开城门了！”
刘文翰蹲下来，看到李万万两颊通红，嘴唇却发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刘文翰扶着李万万的肩膀，道：“李万万，你怎么样！”
李万万听到了刘文翰的声音，抬起头，勉强嘴角微弯，道：“大人，还好。”
刘文翰看到她这个样子，立马从自己的怀中将玉玦取出，对城楼上留下几个的小兵道：“我知南陵律法，也不愿让你们为难，这是一块上好润玉，大概能换个几十两银子，还请您为我去城里的药铺抓几味中药，这润玉就当是答谢您了！”
“少爷，这玉可是……”
“不必再说，救人要紧。”刘文翰打断的小恒的话。
这可是与暗线相识的信物，若是给了别人，以后可怎么获取情报。
小恒将话咽了下去，他家少爷应该想好了对策吧。
长官已走，几位小兵想着帮他抓药也不算破律，又看到刘文翰手中的润玉，心里痒痒，商量了几句就派了一个人下去。
这个小兵将玉在手里掂量掂量，将它在衣服上擦了擦，又透着月光细细瞧了半晌成色，才道：“等着吧，我也是看你们可怜，就帮了你这次吧！”
“多谢！”
刘文翰也不是第一次来玄夏，知道城门旁边不远处就有一家药铺，是专为这些官兵所设，处理一些守卫军的头疼脑热，他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来。
刘文翰扶着李万万，让她靠在城门边的柱子旁，将她乱抓的手攥住。
“李万万。”
刘文翰深深地看着李万万，李万万的眼神已经有些失神。
“李万万。”
刘文翰拍了拍她的脸。
“你再坚持一下，药马上就到了，马上就不难受了……”
李万万的手从刘文翰的桎梏里挣脱出来，要抓自己脖子，被刘文翰拦住了。
“不能抓！”
“但是难受！”李万万嘴里含糊不清，但是刘文翰知道她的意思，他之前见过太多受离魂草纠缠的人了。
一旦染上这种东西，会做出很多伤害自己的事情，而且他们只能感到五脏六腑的疼痛与奇痒，对于外伤反而很迟钝，所以就会将自己抓的伤痕累累还不自知。
“我知道，你再忍忍，等一下喝了药就好了！”
刘文翰嘴上这么安慰，心里却更是痛楚。
因为他知道喝药也只是缓兵之计，根本就不能与之抵抗。
这种如蚂蚁噬咬般细细密密的难受，一次一次发作，那个药的缓解迟早会失效，这种痛苦最终只能靠她自己一次一次慢慢熬过去。
他看不得她这样痛苦。
他只恨自己没有早日将那群山匪铲除，让他们毒害了许多无辜人，李万万只是许许多多无辜人里的一个。
李万万显然是已经意识不清了，根本就不顾眼前是谁，只是奋力挣扎，想去抓挠自己身上被噬咬的地方。
她一挣，手失力得从刘文翰耳畔擦过。
“啪”
刘文翰被李万万掌掴了。
小恒震惊地看着李万万。
刘文翰却丝毫没有表情，好像没有感觉到自己被扇了一巴掌，只是重新用左手重新将李万万双手手腕攥在自己的手里。
李万万本来就瘦，这两天路途颠簸，更是清瘦了。
刘文翰感觉李万万的手腕纤细得仿佛他稍一用力就会将它们折断。
刘文翰左手攥紧李万万，右手往腰上一搭，将腰带的扣子“吧嗒”一声解开，看着李万万迷离的双眼，哑声道：“冒犯了！”
然后用解下的腰带将李万万的双手不紧不松地缠在身后。
李万万现下不会再将自己抓出血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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