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知错了
“先进来,我们商量商量之后的事情。”
门外两人将玉林小心抬进去。
“玉林……”刘文翰提到这个名字,在座几个人都低下了头,“他所书中提到的离魂草提炼术士已经被我们抓到了。这人还算配合,据他所述,应是在玉林的帮助下逃下山的。”
李万万和宋芸本想与刘文翰讲这玉簪的事情,但是见他们要谈论案情就又退了出去,打算等刘文翰空下来再问他。
李万万被宋芸扶到床上,她也是累极了,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晚上,李万万被身上一阵灼热感和疼痛感惊醒了,她看了看睡在一旁将胳膊搭在她的身上的宋芸。
宋芸呼吸绵长,睡得正熟。
李万万将宋芸的胳膊轻轻放进被子里,自己悄悄披起外衣,穿上鞋子,走出了内室。
刚到院子里,李万万就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冷颤,定睛一看,刘文翰正坐在院子中间的石桌前发呆。
“大人,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李万万走到刘文翰对面坐下来。
“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药都煎好了,要是不舒服就喝一些。”刘文翰回过神来。
李万万点点头,自己去厨房里将炉子上的药端出来,一口气喝下去。
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些。
“你之前是想与我说什么?”刘文翰见李万万面上的红云渐渐消失,知道药汤起了作用,便问起之前的事情。
“我之前从山匪那里拿来的簪子,是我父亲的。”
刘文翰听到此话,手指一蜷,之前干结的伤疤又有些裂开。
“你父亲?”
“我父亲去世有快四个月了,他就是被山匪所害,想来就是这群山匪吧!”李万万对李成业不熟悉,也就是听宋芸零零碎碎地讲起一些过去的事情,所以她说起这些来很平静。
“真是草菅人命……”刘文翰一掌拍在桌上,咬着牙,嘴唇有些颤抖。
刘文翰想起了玉林。
玉林是他的一个护卫,自打他当上市令开始就跟着他。
这次的计划刚已提出,他就自告奋勇要去山匪那里给他们传递情报。
要是早一步将玉林接出来,或许……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桌子上印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刘文翰略有些颓丧地低着头。
李万万将桌子上的草药和纱布拿过来,对刘文翰道:“大人,您的手出血了,我帮您上药吧!”
刘文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凹陷不平,血肉模糊。
“不必了,我自己来,你去休息吧!”
李万万没走,反而换了个位置,坐在了刘文翰的右侧,然后将他的右手手心朝上。
刘文翰挣了一下,被李万万按住,接着也不管了,任凭她随意处置。
李万万用帕子给他沾了沾血,然后再将药涂抹上去,最后用纱布一层层包好。
将刘文翰两只手都缠上纱布,刚才可怖的双手忽然变得胖乎乎的,有点滑稽。
李万万看到他熊掌一样的双手,扑哧一声笑出来。
“笑什么?”刘文翰原本低垂着的脑袋抬起来,对上李万万亮晶晶的眸子。
刘文翰觉得李万万真是不可小觑。
就算被山匪灌了药。
就算知道了山匪是她的杀父仇人。
她竟然可以依旧和之前一样云谈风清。
不论她内心如何做想,但就是这表面功夫也足以让他佩服了。
“大人,山匪还未落网,您可要振作起来呀,你身后的下属和百姓都等着您呢!”李万万收了笑容,正色道。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事情。”
“大人,这些事情并不是您造成的,您不必自责,现在还是要先养好身体再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哪还来得及从长计议,要是再抓不到他们……”刘文翰说着就又要攥起拳头。
李万万将自己的手按在他包裹厚实的手背上,道:“大人,您肯定懂的,他们如此挑衅不就是要让您自乱阵脚吗,您可不能让他们如意了。”
刘文翰蜷缩起的手伸开,深呼一口气,逐渐平静下来,又将事情理了理。
“大人,您早点休息,我也回去睡了。”李万万腿上的伤还疼着,一瘸一拐的走着。
“李万万。”刘文翰突然叫住了她,“你今年多大了呀?”
李万万没想到刘文翰会突然问起这个。
她将宋芸告诉她的话回忆了一下,才转身道:“今年十六了,大人怎么问这个。”
“明明还是个孩子,倒是安慰起我来了。”刘文翰嘴里嘟囔。
李万万心想:哪里是孩子,这都到出嫁的年纪了吧!
第二日午间,来了一位没想到的人。
“李万万,李万万呢?”季临江从门外冲进来。
李万万正在内室与宋芸说山匪的事情呢,听到这大嗓门,她有点头大。
“你怎么来了?”
“昨天你们送信到豆花店,我正好在,就跟着送信人过来了。”
“你不是被严和正叫走了吗?”
“嗯嗯,严老头又骂了我一通,然后我偷偷地去见了玉儿,她倒是有些瘦了……”季临江看到了李万万包着白布的右腿,“听说你受伤了,暂时回不了豆花店,他们几个都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情况。”
“店里最近怎么样?”
“还好,人不多,他们几个应付得过来。”
“你既然来了,就帮忙跑跑腿吧,我这两天要去玄夏最大的北市看看他们都卖些什么吃食。”
“你这……还能走吗?”
“能啊,我把拐杖都准备好了。”李万万指了指桌旁靠着的拐杖。
李万万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她忍着疼笑着对宋芸道:“娘,昨天我与刘大人说了爹的事情,他应该还有一些问题,我不太清楚,不然您给他说说?”
宋芸出去了。
看到宋芸离开,李万万捂住心口,呼吸急促,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李万万能感觉到药的效果越来越小,而离魂草的作用越来越剧烈。
现在她的身体又疼又痒。
好似被千钧重的石头击打,又好似有人用羽毛不停地在肌肤上扫来扫去。
每次发作,她都觉得空气稀薄,仿佛快要窒息,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
离魂草发作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了。
昨天她只发作了两次,而今天,这已经是第六次了。
原本还以为这个药能撑十天半个月的。
现在看来,可能也就三四天后就会失效。
季临江看到刚才还跃跃欲试,说着要与他去集市的事情的李万万突然弯下身子,沉下脸,拧着眉头,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脖子,仿佛要将咽喉剖开,一幅要喘不过来的样子。
“你怎么了?”季临江马上走到李万万面前,蹲下来。
李万万断断续续道:“你……帮我……拿一下药……别让我娘发觉……”
“药,什么药?在哪?”
李万万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指着桌子上的那个水囊。
季临江跑过去将水囊拿来,拧开塞子,将瓶口放在李万万的唇边。
李万万的嘴唇已经惨白,脸上却是红彤彤的。
她仰头喝了一口,然后直接躺倒在榻上,脑袋一片眩晕,根本顾不得季临江还在这里。
看到李万万似乎要晕厥过去,一旁季临江拿着水囊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李万万恢复过来,从季临江手里接过水囊系在了自己腰间。
看来以后这东西不能离身了。
她刚才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身上的疼痛一下子就将她桎梏在原地。
李万万重新起身,额头上的细汗密布。
季临江有些语无伦次:“李万万,你……你这是……”
李万万想到他之前也是用过离魂草的,便道:“季临江,你胆子还真是不小,这种东西也敢用!”
季临江一脸迷茫:“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看见了吗?这就是服用离魂草之后的效果。”
离魂草……
这就是离魂草的效果……
李万万轻飘飘一句却让季临江犹如掉进了冰窟,通身冰冷,动弹不得。
季临江喉咙发紧,嘴唇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接着就转身出了内室。
宋芸在西厢房里正在与刘文翰说着李成业之前的生意。
其实宋芸自己也不太清楚李成业到底在做什么买卖,只是知道他每次回来都能带给她很多东西,除了布匹饰品,有时候还有一些西域的吃食,她很喜欢。
刘文翰听完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一会带你见个人,你或许认识。”
“大人,那些山匪真的是杀我丈夫的那些人吗?”
“多半是的。”
“那您可一定要把这些坏人给抓住呀,他们害死了好多人……”宋芸用衣袖点了点眼角。
季临江靠在西厢外面的墙上,听到了宋芸与刘文翰的对话。
原来李万万的父亲被山匪杀害的。
季临江的心一揪。
宋芸离开。
季临江问刘文翰道:“刘大人,李万万是怎么回事?”
“她被山匪灌了离魂草。”
“那她治不好吗?”
“只要她能扛过去,就可以摆脱离魂草的纠缠了。”
“那要是……”
那要是抗不过去呢?
季临江没敢将这句话问出口。
李万万痛苦隐忍的面庞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认识李万万这些天来,虽然明知她是姑娘,明明之前不喜她,但他也不由自主地佩服李万万的厨艺,她懂的多,为人处事老练,有朝一日肯定可以做出一番大事业。
他不敢想象离魂草能将笑魇如花的李万万折磨成这个样子。
季临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第一次将离魂草加入点心时,季宪那么生气,那么狠心罚他。
这次他再用离魂草害李万万,季宪求了很多人,当他回家时,季宪却只是用疲惫苍老失望的眼神看着他。
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天就将他带到了豆花店。
季临江现在终于明白,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离魂草就是扒人皮,喝人血,让人挫骨扬灰的毒草!
他怎么能用这种东西来招揽生意!
他觉得自己无异于那些草菅人命的山匪!
他这样的人,就算有厨艺,严和正又怎么会放心将严玉儿交给他呢!
“大人!”
季临江将衣袍的前摆一撩,双腿一弯,膝盖一沉,跪倒在刘文翰面前,声音有点颤抖道:“我知错了,请您允许我和您一起清剿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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