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苏沅照旧不紧不慢的开车去公司，程翊并未说什么时候复工。想到那日程翊疲惫的模样，苏沅有些于心不忍，让他刚一杀青就又奔来这里，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便没有催他。
她知道那种疲惫。国外上学时，她总把一天的时间扳开成两天用，总比别人拼命。那时候她便盼望着能有个人出来，替她按下一个暂停键，让她停下歇歇。那时，她就像和自己作对一般，一个人挣扎。
苏沅有意识克服恐惧，便每日工作都在录音室里，突然蹦出的记忆在慢慢减少，她的确是习惯了在录音室，但也只是在外部的控制室，那日之后，她便没再自己进过录音棚。就连demo都是自己在家录制。
录音室的门中间有玻璃镶嵌，程翊并不熟悉三楼的改造后的布局，走了一圈，见到录音室的门透着灯光，便凑近那玻璃，想要看清里面是否有人。
他一张脸，靠近玻璃，外面背光，从里看去他的脸在暗区。苏沅搬了张桌在录音室里好工作，恰好是坐了太久，她关了电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活动筋骨。程翊扫视着里面，苏沅从拐角而出，手里是水杯。她左手摸了摸脖颈，右手握着马克杯的杯柄，抬眸间恰好看到了程翊那张靠近玻璃的、处在暗区的脸。
苏沅被吓了一跳，浑身一个哆嗦，也未看见脚旁的茶几，便被茶几的支脚绊住了，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程翊见状，愣了片刻，又推门而入径直走向苏沅，在她身边蹲下。
“你没事吧？”程翊在她一旁，单膝跪下，挟着苏沅的胳膊想要她扶起身。
苏沅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没事。”她眉头紧皱，对于他的触碰，出于内心的恐惧向后躲开。
程翊原本扶着她胳膊的手悬在半空，他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对不起。是不是吓着你了？”程翊将一旁落在地上的杯子捡了起来，放置在了茶几上。
苏沅撑着地板站起来，“没事儿。”她拍了拍衣服，以免粘了灰尘。
程翊也站起身，两人间的距离太近，苏沅往后退了一步，又是忘记了刚才才将自己绊倒的茶几，又是一个踉跄。
程翊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胳膊，帮她站稳，见苏沅站立，便立刻抽回了手。
“小心点。”他叮嘱。两人的距离因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些。
“谢谢。”苏沅转动自己的手腕，抬眸看了他一眼，“周舟没和我说你今日要来啊？”对于自己摔跤这件事，她有些懊恼，语气听起来没有那么客气。
“我自己来的，没同她说。”程翊脸上带着笑容，“李佳姐也不知道。”他补充。
“啊？”苏沅将手揣进外套的口袋，“你不是刚杀青吗？不用休息几天吗？”
苏沅需微微抬头才能看全他。她看着他的面容，与之前见到的大不相同，看起来精神劲头很好。
程翊摘下头上的帽子，放在一旁的茶几上，顺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他将额前被帽子压塌的碎发拨开，隐约能看到被遮住的眉毛。苏沅快速打量他的面貌，心里怀疑他的年龄是否准确。卫衣运动裤和板鞋，再从面容看来都只想是个刚考上大学的男学生。他应该是睡足了，即使只是站在那里，也能感受到他的神采奕奕。倒是有些中和了苏沅四周散发出的低沉氛围。
程翊在一旁的沙发坐下，胳膊撑在腿上，玩着自己的帽子，“好好睡一觉对我来说就足够了，真的休息，闲下来了我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那······”苏沅往旁边走了几步，倚坐在一旁她工作时用的桌子上，“你想今天开工？”她从一堆资料下翻来一块巧克力，掰下一块，放进嘴里。
“你要吗？”欲收回时，她想起眼前的人，伸手问他要不要。“算了，你要唱歌，别把嗓子糊住了。”
程翊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苏沅截了胡。他无奈的笑着点了点头作为应和。
“你先前录过歌吗？”苏沅将调控设备都打开来，看着站在录音棚里的程翊。
“录过。”他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苏沅从耳机里听到房间里声音的那一刻，感觉有些奇妙，久违又新鲜。
“咱们今天先试着录一些，你找找感觉。”苏沅同他说着。
耳机里是他应和的声音。苏沅将一切准备就绪，操控台的控键在她倒数“三二一”后被推向前，耳机里的音乐响起。
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吧。”苏沅将音乐暂停，录下的音频保存，说完话将耳机从头上摘了下来，又调试着设备，将控制器关闭。
程翊摘下耳机，透过玻璃看着她。苏沅的耳机摘下，头发因为这一折腾凌乱了许多。她将耳机放在一旁，垂眸看着手里的设备，眉眼低垂，睫毛垂下，密而长。程翊看了许久，在她抬起头前的一刻收回了视线，放好了耳机，将坐着的板凳归位，走了出来。苏沅还在收拾散落在桌子上的资料，程翊顺手将里面的灯关灭。
“明日还来？”苏沅将电脑装回包中，拿起了外套。
“嗯。我后面一个月的档期都是空着的。”他回答。
“用不着一个月的，若是天天来，按照今天这般进度最多三五天也就可以完成所有的制作。“苏沅右手将外套穿在身上，回身看着他。
“你怎么回去？”程翊问她。
苏沅右手提着电脑包，左手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向他示意：“开车。”
程翊点了点头，丢了要送她回家的想法。
两人一同到公司到地下停车场。苏沅不会聊天，更不会与人找话题说话，但程翊会。坐电梯下楼时，程翊一直闲散的说着一些日常话题，苏沅听着，时而做出回应，竟没有尴尬的感觉，反而很随意且氛围舒适。
她觉得他与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并不像她映像里那样沉默。她想或许前两次见面，是因为他没休息好吧。
两人并肩走出电梯，公司的人大多都下班了，车库的车也少了许多。两人简单道别，分别去寻自己的车。
苏沅走向停车位，在车旁立住，回首看了看四周。又是那种感觉。她看了看四周的角落，并未发现有人出现。她看着的方向一辆黑色的suv驶来，按了两下喇叭。程翊将车开到她身边，停了下来，将车窗摇下，探出头来看着苏沅。
这车的底盘很高，苏沅站在那儿，微微仰起头看向他。
”我先走了，路上注意安全。“程翊和她道别。
苏沅从口袋里拿出手，和他挥手，“好。你也是。”
程翊将车驶离，苏沅看着远离的车，又向四周看了看，确是没发现有人，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她坐进车里，将电脑包放在了副驾，启动了车子，离开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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