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那天之后，程翊第二日启程去了邻省的影视基地进了新的剧组。
电影也被提档提前上映了，连轴转着，有时拍戏又是宣传。忙起来了，饭都来不及吃，有时候夜戏拍完为了赶通告只能在车上睡一会。
十一月十三日的晚上，他为了生日见面会从剧组请假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是才下了戏，穿着羊羔绒的外套，黑色运动裤，坐在酒店柔软的床上，走了神，发着呆。疲惫时他总会这样，一个人恍惚着走神。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连续着，程翊垂着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的神绪被拉到了来电显示的备注上。
程翊的大拇指摩挲着屏幕，犹豫着，在想要将电话挂掉的一瞬间，改变了主意，清了清嗓子，还是接通了。
“喂。”他在驱赶着声音中的疲惫感。
“喂，哥。”对方是个年纪不大女孩。
程翊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了，心里不禁一颤。
“哥，我快要过生日了，今年……回家陪我吗？”程桑榆其实知道他不会回家的，只是还是想要问问，万一呢。
程翊轻轻叹了口气，轻到他自己都感受不到：“桑榆，对不起，哥哥还是回不去。”
程桑榆沉默了，只是短短的片刻，又带着笑意说道：“那也没关系，那我可以和同学一起。”
程翊轻声应和。
“桑榆，哥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他轻声喊她。
对方没说话。
“妈妈最近还好吗？”程翊又问道。
“挺好的，状态很稳定，你放心，妈妈这里有我，你好好工作就好。”程桑榆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躺着的人。
“哥，你放心好了，我成绩稳步向上，身体嘎嘎棒，你一点都不用操心我。”她眼里含了些泪。
程翊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止住了。
“那就好，那就好。”片刻后，他小声说着。
“哥，你早点休息，你也快过生日了，妹妹也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早点找个女朋友。”程桑榆用手背抹去了因没控制住流下的眼泪。
“好。”程翊笑了笑，应道，“有事给我打电话，发微信也行，生活费不够了记得找我要，天冷了记得多穿些衣服。”
“好，那我先挂了。”程桑榆应到，便挂了电话。
她站着的身子慢慢蜷缩起来，医院走廊外的板凳上是一个穿着校服，瘦瘦小小的身影。
她有多久没见到哥哥了，有几年了。当初还常常电话联系，后来程翊火起来了，忙起来了，电话也少打了，除了每个月定时转来的生活费，好像就没有别的联系了。她理解哥哥，从来没有怨言。
程翊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松握在手里。他身子前倾，整个人似缩在了衣服里，另一只手抚上了额头，心里是说不出的愧疚与难过。
当初钱豫找到他时，他只犹豫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便同意了。可是没想到，他是解决了一些问题，却很难再回去了，他将妹妹一个人丢在了老家，将母亲丢在了医院。两年都没有机会再回去过。他与钱豫签约时的唯一要求就是一定不可以曝光他的家人。他不敢回去，便是怕有人跟着他找到他的妹妹和母亲，那便一切都糟糕了。
他揉了揉眉心，长叹了口气，瘫倒在了床上，黑色的瞳孔因为疲惫丢失了明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公司里这几日各部门协调都在着手忙着程翊的见面会。
“好好过个生日不行吗，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得累个半死”宣传部的几个小员工苦苦加了几天班，不断修改海报。
苏沅恰好下楼复印乐谱和新合作的合同文件。竖了一只耳朵，听着她们吐槽。
“不对，是公司一有艺人过生日，我们就得加班。”
“真是服了。咱们翊哥也是惨，每年过生日蛋糕吃不到嘴还得给别人表演节目。”
“行了，他们平日可赚的比你多，不得回馈粉丝啊？”
苏沅听着，每多话，将复印好的文件整理好，转身离开时恰好碰上宣传组的组长，苏沅朝她笑了笑，两人礼貌的点了点头作为示意，便擦肩而过了。苏沅拿着文件，刷卡准备坐电梯，一个在维修，另一个停在负一楼半天不动。她想了想，转身走向楼梯间，准备爬楼上去。
楼梯间在电梯不远处的一侧，平时防火门不锁但都是关闭着的。苏沅左手抱着文件，右手拿着手机，随意翻看着，向楼梯间靠近。
“你离我远一点。”
“你再过来我就喊了。”
隐隐约约有声音从门里传来。苏沅耳朵向来好，还有些距离便听见了。她顿住了脚步，四周看了看，没别的人。思索之后，苏沅放轻了脚步，走到了门前。她侧耳，能清除的听见里面的动静。
“你离我远点。”
“你有病啊，滚开。”
“救……”话还没说完，像是被捂住了嘴，听不真切了。
苏沅带着怒火推开了防火门，门因为她过大的力气，摔在了一边的墙上，碰撞出剧烈的响声，在楼梯间的空旷下产生回声。
苏沅站在门口，皱着眉，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和那个求救女孩惊恐的双眼。
有人听到动静，闻声过来，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围观群众。
苏沅也没管旁边的人，手机揣进口袋里，想也没想，一把揪住了那男人的头发，在那男的臀部狠狠踹了一脚。女孩儿趁机脱离流氓的怀抱，多了出来，瑟缩在墙角。
苏沅扭动手腕，拽着的头发随着一起扭动，男人吃力被扭转着正面对着围观的员工。
众人看清男人的脸，是策划部的一个小组组长，女孩子是新转正的员工，正好是他的手下。在场的围观人员也有策划部的员工，似是有人已经看不惯他很久了，看到苏沅这般大打出手，一副出气的模样在一旁心里暗暗叫好。
苏沅又在他右腿膝盖一侧揣了一脚，用了蛮力，那男的吃痛，跪了下去，她顺势压住了他一只手臂。
“胡尚宇。”苏沅松开抓着他头发的手，弯腰从他身前捏住他的工作牌，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用了些力勒着他，读着上面的名字。读完，又重抓了他的头发，将人的头往后扯了扯，使他仰头开着自己。
“真是恶心。”苏沅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若不是怕他还手，她才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去抓这种的的头发。
“管不住自己，我可以出钱帮你管。”她看了一眼那男的前面鼓起的裤子。“我倒是知道有几家手术做的不错的医院。”
周围有人讥笑。
毕竟是他是个男的，力量悬殊，苏沅也只是占了一时的上风。似是苏沅的话语和周围的讥笑激到了他，被她抓着的手臂有个用力，挣脱了她的舒服。这男的并不瘦弱，这一用力，力量自是比苏沅的力气大了很多。苏沅受力，被推向后方，一个踉跄险些摔下楼梯。
那男的将脖子上的工作牌理好，扯了扯衣领，向苏沅靠近。
苏沅抚着楼梯的栏杆，站稳了脚，向前走了几步，远离了台阶。
“你当你谁啊你？”那男的开口，还动手动脚的推搡苏沅。
苏沅被他推着肩膀，不得已后退。
“瞧把你厉害的，不就是个破音乐制作人。那么牛b怎么还来桐韵啊？怕不是与上头领导又什么勾当吧！”他轻浮且语言放荡。
苏沅没有说话。她在站稳脚后，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眼前掠过漆黑，缓过神后，也不知为何，被自己束缚住的了手脚，只能艰难的向前挪动几步远离台阶。她环视四周，额头上冒着冷汗。她看着眼前男人的脸，恍惚间好像变成了另一张，另一张她看了便恐惧的面庞。
“怎么现在不说话了？说到你痛处了？装什么高尚正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苏沅被他推着，因为意识恍惚和记忆的紊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周遭一阵轰鸣，她听不见，也看不清。就那样被迫的往后退着。那男的不断的推动他的肩膀，直到楼梯口。
她的脚跟已经有一半悬着。那男的似是想要下死手，狠劲在她肩膀上用了力。
苏沅一整个人向后倾去。
在失重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清醒了些。
“苏沅。”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但她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时，跌进了一个怀抱。有人从她身后挟住了她的双臂，顺势，拥住了她。冲击力下，后背的疼痛感拉扯着苏沅，彻底缓了过来。
苏沅一时腿软，跌坐在了楼梯上，身后扶着她的人一时间没拉住，随着她一起蹲了下去。
她看清眼前，有围观的员工冲向她，却止步在了一旁。苏沅回首，看清身后抱住自己的人，愣了一下，扶住一旁的栏杆，想要站起来。
程翊见她要动，搭了把手，扶持着她的胳膊。
胡尚宇站在那里，楼梯口都被人堵着了，无路可去，一时间面露难色。
李佳和周舟还站在楼间的平台处，周舟面露惊慌的仰视着楼梯上的人。
李佳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被随之而来的淡定取代，她冷静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采取鞋措施，结束这场闹剧。
苏沅拍了拍身上的灰，轻轻拂掉扶着自己的手，侧首低下头小声的对着身后的人说了句：我没事。
她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理了理，又将衣领整理整齐。
程翊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看不真切她背对着自己的脸。他心里，有些不大高兴。
“胡组长，君子动口不动手……”上了一节台阶，挡在苏沅面前的程翊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沅拽到了身后。
“这儿没你的事。”她小声嘀咕他一句。
“真是个不要脸的人啊。”胡尚宇站在那儿，突然一脸讥笑看着拉扯着的两个人。
苏沅目光投到了他身上，冷且锐利。胡尚宇的确被她盯的心里发了怵。
但他还是没放过嘴上的功夫，“谁都勾搭，苏老师不怕累吗？”他意在苏沅和程翊之间。
苏沅冷笑了一声：“你这狗嘴是刚吃了屎吗？这么臭。还是说你的脑子在你妈肚子里被脐带勒了。”她向前走了一步，“胡组长，我今天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欺负错人了。”
她说着，向他靠近，直到站在了能伸手抓住他脖子的地方。
苏沅重新快速的抓住他胸前的工作牌，用力的将人向下拉扯。
胡尚宇想要反击，一拳头正要砸向苏沅，身后有人奔来想要拉住他。
苏沅趁机抢先在他□□处踹了一脚。
“真他妈恶心人。”她小声的骂了一句，看着因为被踢，过于疼痛瘫倒在一旁的人。
“你们谁打个120，给他送医院，保不住就给他割了，我出钱。”苏沅说着，拍了拍手，像是摸到了什么脏东西，要派去手上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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