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开年第一瓜
许如清的那份神秘礼物，直到第二年的元旦才揭开面纱。
那一年的跨年夜，实时讨论度最高的不是各大卫视的跨年演唱会，而是一则关于娱乐圈顶流小生被抓的爆料。
娱乐圈权威八卦号“年年有娱”于31日14点率先发布一条简短的文字爆料博：
“二字顶流小生pc被抓。”
“现在娱乐圈的爆料，是不是人均顶流啊。”
“这可是年年有娱啊，别人说的顶流不一定是顶流，但他说的，一定是。”
这个账号自12年前注册以来，所爆之料，皆为实锤，因此还被粉丝们尊称为“娱圈雷神之锤”。
此博一出，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很快，原博主又现身，在那条质疑其爆料是否为真顶流的评论下回复道：“真顶流，实火，火上加火的那种。”
这下好好的演唱会，大家也无心观看了，纷纷跑来猜测这位二字顶流究竟是谁。
毕竟这没准是开年第一大瓜啊。
恰逢大家又陆陆续续都在放假的路上，有的是吃瓜的闲情逸致。
何况按照“年年有娱”的标准，这圈子里论得上顶流小生的就那么几位，现在又限定了二字，这则爆料俨然已是一道选择项并不多的选择题了。
吃瓜群众便一个个数了过来。
头一个被怀疑的就是近来风头颇盛的瞿森。
“他那张脸看着就很花、玩很大那种，之前不是还经常点赞那些辣妹图吗？”
“什么鬼，他不是有女朋友吗？还是什么神选cp，不是吗？”
“还真可能是qs，之前星城卫视跨年演唱会嘉宾名单里是有他的，但是最新的这版里，已经没有他了。”
“拜托造谣前也稍微去了解下，森哥现在是不会参加任何直播的跨年演唱会的，他要陪清姐过生日。”
“什么神选cp，早说这俩是合约cp了，不过是神级营销罢了。”
“这俩好像是很久没有合体出现过了，不会真出问题了吧。”
“不会吧，如果是真的，那我真的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
“是真的，据说女的是当场被抓获的，男的溜得快，后来穿着大裤衩在街头露宿了一晚，才因为穿着暴露被群众举报抓获的。”
呃……
众人分析得有鼻子有眼的。
而此时的瞿森一脸无辜地看向对面正沉浸式嗦面的许如清，碎碎念道：“我看着有那么不靠谱吗？”
这么认真的语气，配上瞿森那张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脸，着实是有些违和，许如清没忍住，一口全喷了出来。
她是对岳皎皎说把这事搅得越大越好，可没想到最后反倒引火上身了。
许如清反手就发了一条微博：“谢谢瞿先生给我煮的而立之面”，配图是她偷拍的瞿森从锅里捞面的一幕。
而瞿森也随即评论道：“bb，听话，下回要谢我的话，就别搞偷拍了啊，你这拍摄角度，不太像是要谢我的样子。”
“哥，听话，本来你可能不用露宿街头的，现在可能真的要了。”
“哥，听话，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哥，听话，嫂子我来哄，你只管闭嘴。”
短短几分钟，瞿森的“听话”体就爆上了热搜，也成功帮他洗脱了pc的嫌疑。
而关于真正的二字顶流的猜测，还在继续。
网友戏称，这位二字顶流今晚凭一人之力拉低了所有跨年演唱会的收视率，没准这还会成为他职业生涯里最辉煌的战绩。
沸沸扬扬地闹了一晚上，在吊足所有人的胃口之后，“年年有娱”在次日00:51公布了二字顶流的答案，直接点名伍燚。
“我就说，那个星城卫视官微发过官宣，但今天不在节目单里的，明明就是伍燚。”
“我不相信，那么温柔真诚的大男孩啊，他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总算吃到了热乎的开年第一瓜，这个夜没白熬，我可以安心睡了。”
伍燚的经纪公司纤景传媒随后就此事发布了澄清声明，称自家艺人因长期遭受对家水军造谣，从而出现了抑郁倾向，并呼吁广大网友重视网络暴力的伤害。
此后，便是粉丝们的一通乱战。
这场闹剧最终在警方的蓝底通报中落下了帷幕。
元旦九时，警方正式通报了伍燚pc被抓事件。通报称，近期，北城警方在侦破一起违法犯罪案件中，将演员伍某（男，33岁）查获，该人对多次pc的违法事实供认不讳，其已被依法予以行政拘留。
通报出来的那一刻，许如清握紧拳头，扬着手臂大喊“yes”，然而她回过头，却没有在瞿森脸上看到她预料之中的大仇得报的欣喜。
他只定定地看着她，问了句：“和你有关？”
许如清点了点头。
本来她也不想把这件事弄得满城风雨的，还牵连到这么多无辜的二字男艺人。
事情的最初，她只是站在一个良好市民的立场和朋友一起举报了酒店里可能存在的违法行为。
谁让伍燚自己行为不端，被抓到了呢。
“就只是这样？”
“还有……”
还有就是她们几个通过伍燚在网上露出的蛛丝马脚，以及楚宁提供的线索，扒出了几个他长期合作的对象，以及这一次的交易地点。
“还有吗？”
“本来我们也只是想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但他们极其嚣张，觉得可以只手遮天，把这件事压下来，所以我们就把这件事给捅到了网上，想给那边施压……”
“你知不知道他的背后是……”瞿森欲言又止：“算了，不重要了，你愿不愿意陪我去个地方？”
“要去哪里？”
瞿森说的地方，是他的大学校园。
他们到的时候，校方正在紧急处理宣传栏里优秀毕业生的介绍。
事情发生得突然，工作人员只能先用黑墨水草草地将伍燚的照片和信息全部抹掉。
瞿森驻足停留在对面的人行小道，默默地看完了全程。
许如清抬头，这一天的天空澄澈得如同一块碧玉，可从瞿森眼底透出的眸光却是灰蒙蒙的。
后来，他带她去看了那些他在上学时常去的地方，也同她讲起了关于伍燚的故事。
伍燚刚入学的时候，是他们那届表演班男生里的第一。
用瞿森的话说，伍燚那时候好像都不用特意做什么，就会是所有人的焦点。
许如清能够想见。伍燚是非常典型的韩系花美男长相，是那几年最受欢迎的类型，她还记得自己上大学那会儿，身边就有好几个他的颜粉。
不过虽然受欢迎，那时的伍燚却并不爱出风头，瞿森说，要不是他们一个寝室的人都拱着他，他都不会去参加那年的校园十佳歌手。
而说来也巧，后来就是因为那段被流传出去的十佳歌手视频，伍燚在网上爆红，紧接着他就被纤景挑中，成了班里第一个未毕业就签了经纪公司的人。
那时的伍燚是学校标榜的成功典范，早早成了招生材料里的素材，也是他们那届里最早登上优秀毕业生榜的人。
只是回头再看时，那年的成功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我直到答辩结束，都没能签上经纪公司，后来也是经他引荐，才签上的纤景。”当时的瞿森是从打心底里感谢伍燚的，而伍燚勾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那不过是对他当年鼓励自己参加比赛的回报。
他们之间也曾是最亲密无间的兄弟，一起打球、一起练功、一起排戏、一起挨训。
那些年纤景为了捧伍燚，给他安排了不少男主戏，而男主总是需要陪衬的，瞿森便也就能跟着分一口汤。
许如清也记得，自己第一次注意到瞿森，就是在一期以伍燚为主角的户外竞技真人秀特辑里。
可惜，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远了。
瞿森也记不清他和伍燚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生疏的了。
或许是因为伍燚越来越红，也越来越忙，瞿森不再是他需要的朋友了。
又或许是因为瞿森的自尊心作祟，不想被网友说成是爱蹭兄弟热度的人。
总之，他们都默契地开始同对方保持一定距离。
再见面时，瞿森发现那个记忆中真诚的大男孩早已变了模样。
曾经不善言辞的伍燚，如今早就可以从容不迫地酒桌上四处逢迎。瞿森看不过去，悄悄将伍燚拉出场外替其解围，结果对方却嬉皮笑脸地跟他说：“我那香港的姐姐还有个闺蜜，我把你介绍给她，明年你也就能演上男主了。而且片酬绝对不会低于两千万！”
瞿森惊觉，原来他们真的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后来，伍燚在对纤景的“有求必应”中混得风生水起，而瞿森则在那一拳之后黯然离场。
所幸，两年后瞿森又凭借跛哥给他打造的国风荷尔蒙硬汉形象在一众花美男中突出重围，圈粉无数。
而与此同时，他和伍燚也走向了更剑拔弩张的局面。
双方团队交战的几年间，纤景一直以瞿森当初爆红是靠捡漏了伍燚不要的本子来暗讽他，而瞿森因着之前的情谊，一直没忍心放出那些料来反击。
“有时，我也会想，如果那天我没有替他填下那张十佳歌手的报名表，一切会不会不一样……”瞿森盯着眼前的寝室楼看着，那斑驳的外墙仿佛随时都能脱下一层皮。
人、事、物都会变，但记忆里的真诚与美好，永远不会发黄。
“他今天出来，”许如清明显感到自己被瞿森交扣着窝在他口袋里的那只手又被抓紧了几分：“他已经是纤景的弃子了，估计没人会去接他，你要去的话，我陪你。”
许如清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亲手送进去的那个人，最后竟也是自己亲自去接的。
怕招人耳目，瞿森一接着人，便将他们一起带到了一处很僻静的海鲜小食店。
瞿森跟着老板去挑海鲜了，剩下许如清和伍燚两个人坐在一张方桌的斜对角，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许如清觉得，伍燚大概恨死自己了吧，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疯，要跟着瞿森一起去接他，她就该让瞿森一个人去的。
“上学的时候，我们经常来这家店吃。也像现在这样，森仔一个人去挑海鲜，我们就坐着等。谁让寝室里头四个人，就他一个南方人呢。”
“啊？”许如清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伍燚先主动开口跟她说的话。
“你不是要置我于死地的吗？干嘛又要来接我？”伍燚的眼神里透出了阴狠。
许如清选的爆料日子不早不晚，偏偏就在伍燚拘留期满的前一天。在他满心欢喜，以为这事终于可以过去的时候，她给了他一当头棒喝。
新年的第一天，在所有人的新年新气象里，伍燚却结束了他灿烂而短暂的职业生涯，永不可能再翻身。
许如清这一出，不可谓不用心。
“那不是你自己选那日子赶巧了吗？”许如清毫不客气，直接怼了回去。
她本以为伍燚会很生气，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桌子被掀翻的防御动作，谁知他却开了一瓶桌上的酒，兀自喝了口，笑了。
许如清有些分不清，这笑里，究竟是不甘心，是无奈，还是自嘲。
“你不用怕，”伍燚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眼神也柔了下来：“我没想要再进去。况且，森仔那体格，我也打不过他。”
在里面的这些天，伍燚也终于得空反思了过往种种。
这些年，他表面上大红大紫、衣食无忧，实际上却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而事实也证明，他这颗棋子，是随时可以变成弃子的。
“因为得到过，所以更害怕失去。”那年韩归艺人对内娱市场的冲击，让伍燚迈出了出卖自己的第一步，从此覆水难收。
而面对一直被操控的人生，伍燚又错误地选择通过另一段扭曲的关系来获得主控的快感，并最终为此付出了代价。
“你看到过吧，有人说森仔是三木，我是四火，所以我永远能火过他，他也注定会被我压得死死的，”伍燚抬头瞪向许如清，夹着几分戏谑的笑容：“因为，火克木。”
许如清曾在命理营销号那儿看过这样的说法，她以为那只是纤景请人发的营销软文。
“那是真找人算过的……”
回想一下，瞿森前几年虽然冒出了头，却还是在时尚资源、商务代言、主流奖项等各个方面被伍燚压过一头。
直到……
“后来我又去找那大师算了下，她却有了不一样的说法……现在想想，大概是他得了你这汪水吧。”
水克火，水生木。
大抵就是命中注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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