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她她他她
“当你看到这段话的时候，不要相信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那全部都是假象。
因为你已经
死了。”
布满文字的电子屏幕在黑暗当中缓缓浮现，又在她读完最后一个字的瞬间骤然炸裂，分崩为零碎的文字肢节闪烁光点。
口、一、小、匕、千、丶、人、阝……
各种破碎的字形像夜间都市的车水马龙，滴着刺耳的鸣笛声撞进她的眼球，将她的大脑撞得七零八碎。
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被剥夺，胸腔内的肺部像点起熊熊烈火烧得她恨不得当场去死。
不对，我已经死了。
为什么死后还会这么痛苦？
这不对……
这不对！
她胸中生出失望与愤怒。
然而下一秒，她看到那团散乱的字节当中有白光亮起——
一扇虚幻的大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泄出泥石流般的刺眼白洪倾轧而至。
她混沌的意识无法承受这种剧烈冲击，把刚才看到的文字忘得一干二净记忆像一只被海浪拍进水中的鸥鸟，无力沉入愈加恐怖的深渊当中，直至彻底消失。
昏暗的光线从头顶的天花板上落下，看不见灯盏的位置，但确实有灯光存在。
灯光照出一间百平米的纯黑色四方形空间当中，围坐着两男两女。
他们同时醒来，但相互之间并不认识，甚至连自己的身世与姓名都不记得，全都局促而紧张地坐在不知何人给他们规划的红色圆圈当中，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空间。
“请问，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最先开口的是一个烫着卷发的男生，二十四五的年纪，白白净净，一双桃花眼分外漂亮，是大多数女孩都会喜欢的类型。
他一出声，空间内的死寂氛围被打破，另外三人的面部肌肉也随之松弛下来，像是偷偷松出一口气。
随后，第二个人说话，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坐在他右手边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成熟女性。她将短发撩到耳后，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想我在来这里之前应该没有好好睡上一觉，现在眼球连着大脑一起疼。”
她的脸色确实是四个人当中最难看的，苍白之下透着淡淡的灰色，双眼下的黑眼圈更是垂到脸颊中间，看上去消瘦憔悴，让她本来出众的颜值大打折扣。
“你要不要躺一会儿？”坐在女人右手边的女孩开口，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担忧，“你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女孩的年纪应该是在场最小的，马尾辫配小白裙，脸上稚气未脱还带着一点点婴儿肥，看着就是涉世未深的模样，即使在陌生环境也会对别人释放善意。
“能躺？”女人眯眼看着身边的红色圆圈，发现它框得正好，并不能让她躺下，甚至连伸展腿脚都做不到，只能盘腿坐在冰冷的地上。
女孩也看到了红圈的大小，抿唇不再说话。
她不知道这红圈有什么用，只知道自己一醒来就被圈在其中。
超过红圈会发生什么？
她不清楚，也不想去实验。
至此，在场只有卷发男生左手边的男人没有说话。
他看上去将近四十岁，有些胖，但面容看着很是朴实，老老实实地坐在红圈里面不动，只在其余三人说话的时候把目光转移到相应人的身上。
其中，他在马尾少女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视线当中倒没什么恶意，但过长时间的停留就是让人不舒服。
少女悄悄拉扯自己的裙子遮住更多的腿部肌肤，别过头去不愿与他对视。
还是短发女人看到后不耐烦地吼了一句：“老瘪三眼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女人的口气很凶，吓得男人瑟缩了一下，连忙收回视线露出讨好笑容说：“我只是觉得她和我女儿很像，所以多看了一会儿，没有别的意思。”
听他这么说，短发女人还是鄙夷地盯着他，直把他看得脑袋低到□□，再不敢说一句话。
倒是卷发男生回味过来，转头问他：“你记得自己有女儿？那你还记不记得其他事情？比如说这里是哪里？我们认识吗？”
“不、不记得……”男人摇头。
“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倒是知道别人长得像你的女儿。”女人揉着太阳穴出言嘲讽。
她好像特别讨厌这个男人，即使没有任何记忆。
有些莫名其妙。
男人结结巴巴地解释，说自己不记得有没有女儿，只觉得自己这年纪应该有个女儿，而马尾小姑娘就和他想象中的女儿差不多，所以才会多看几眼。
“所以，其实你和我们一样什么都不记得，”卷发男生困扰地揉搓头发，“我们是被绑架了吗？但绑架为什么会失忆？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那个……”少女举起手，然后意识到这不是课堂便又放了下来，指着自己右手边的空位说道：“我觉得，等会儿会再来一个人。”
在她和中年男人的中间，确实画着一个红色的圆圈，大小和他们的一样，显然也是用来“关”人的。
少女话没说完，但短发女人理解她的意思，跟着说道：“所以等会有人送第五个人质来的时候，我们就能知道发生什么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很是激动。
但他们依旧没有离开红圈。
四道目光紧紧黏在第五个红圈之上，等待着真相的揭开。
光芒耀眼到极致之后便走了下坡路，开始变得黯淡，像是大爆炸后的宇宙逐渐冷却，生出种种别样的色彩与物质。
她的视野中开始出现黑色，红色，还有其他东西……
随后声音也解除封印如潮水般涌来。
她听到来自四个不同嗓音的惊呼声——
“草，这什么东西？”
“这是全息投影？还是3d打印？”
“闹、闹鬼了！”
“我、我们也是这样出现的？”
她双目聚焦，最终定格在对面一双桃花眼上。
那双眼中满是惊愕，眼珠上下晃动打量着自己，让她也不由得跟着向下看去。
这一看，她愣在原地——
只见自己鼻子以下的位置竟然是一片虚无，下方地板上画着红色圆圈，圆圈当中射出无数道红色光线，沿着自己的鼻子旋转编织出剩余的实体。
确实很像是3d打印。
此时红线才打印到她上唇，所以她没有办法说话，只能用眼神询问面前四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他们与她显然没有默契，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身体缓缓成型，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眼神中的含义。
很快，她整张脸被打印出来。
微厚的嘴唇抿了一下便立刻张开：“你们是谁？！”
听到她说话，少女和中年男人更加慌张，竭力在红圈当中蜷缩身体，不敢与她对视。只有卷发男生和短发女人比较冷静，同时回答说，他们也不清楚。
她听到这样的回答忍不住咬了下唇瓣，没再追问，而是看着自己剩余的身体快速成型。
过了一分钟左右，一个完整的年轻女人出现在第五个红圈当中。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人，一头齐腰的棕色大波浪卷发被打理得柔顺滑亮充满弹性；眸色浅淡，配着微微上挑的眼型上去像是在丛林中狩猎的狐狸；微厚的嘴唇像是盛开到极致的饱满花瓣，泛着丝绒般的柔软质感。
无疑，这个女人的五官是非常美丽的。
但同时，也非常具有侵略性。
尤其是她那双浅色的眼睛，似乎能够看穿人心。
比起男人，可能身为同性的女人更加喜欢她的长相。
她茫然地坐在红圈当中，还没有接受自己被“打印”出的这件事实，一旁的马尾少女就已经不动声色地贴在红圈边缘靠近她，柔声说道：“姐姐，别害怕，我们都和你一样。”
短发女人也柔了声音：“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白光在脑海中闪烁，遮蔽了所有的记忆。
她定定看着两人，思索片刻后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马尾姑娘见她失落的模样便想要出言安慰，可还不等她开口，空旷的黑色房间当中突然响起陌生的声音——
“十日剧场已经开启，各演员请就位。”
随后，空间内本来昏暗的灯光骤然变亮，像舞台灯一样摇晃旋转，然后齐刷刷定格在一面墙壁之上，照出一扇，他们之前从来没有看到的门。
【一日】二字在灯光下缓缓浮现，雕刻在漆黑的门上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五个人在看到这二字的瞬间，脑中的某个闸门被打开，放出了被尘封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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