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2
在联合舞会开始的前三天艾芙终于收到安娜的回信，是亚拉妮丝提前下班了去那边替她取回来的。
这段时间艾芙忙着乐团的事几乎把安娜忘在脑后，看日期是一周前寄的信，只有短短两行。
‘切勿参加联合舞会，
泰雷萨要绑架你。’
亚拉妮丝看见后立马大呼小叫，“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艾芙并不认为安娜没安好心，安娜曾经呆在泰雷萨身边，或许他确实看上自己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艾芙此前数次潜入泰雷萨家，除了那次与林茨一起搭上了话，其余时间泰雷萨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泰雷萨家又不是只有家主一人，恐怕安娜指的是其他人，艾芙对‘贵族’的事并不清楚，但她对自己的安全很有信心，联合舞会上还有林茨、里弗斯和维尔夫人，就算真有人想针对她也不能怎样。
艾芙没有写回信，她打算等舞会结束后再好好写一封信解释一下自己身边很安全。
联合舞会的日子在周三傍晚，亚拉妮丝下班它正好开始，为了保持最佳状态那天乐团不允许她上班。
亚拉妮丝不放心艾芙一个人呆在这便让她今天和自己去泰雷萨家。
周三清晨，天色还朦胧，洒扫的工人在清理昨夜醉汉的呕吐物，叫骂的声音让昏昏欲睡的艾芙清醒不少。
她和亚拉妮丝刚走到公寓楼下，许久未见的玛丽夫人突然奔跑过来，她穿着艳俗的红色长裙，脸上的妆很夸张，并不像是家庭教师的模样。
她一看见艾芙便像抓到救命稻草般，粗糙却纤细的手指深深印进她的手臂，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你说慢点，我听不清。”艾芙大声对她说道。
“别管了，艾芙。”亚拉妮丝抓住艾芙另一只手，她急着上班。
“你先去吧。”艾芙说道，“我问问她怎么了。”
亚拉妮丝很犹豫，“你快点，有事就直接跑。”
艾芙点头，玛丽夫人带她回了自己家。
她显然很害怕，开门的手都在不停哆嗦，虽然这里只比艾芙的家低将层，却更加简陋，墙壁斑驳脱落，连水管都暴露在外面，地板也是坑坑洼洼。
室内水汽很重，厨房门口晾了好几条滴滴答答的灰色长裙，颜色比犬斑湾的天空还尘霾。
玛丽夫人拿出一张签了名画了押的合同，工作前都会签署的工作协议，艾芙也写过。
她很激动，语速极快，艾芙只听懂了“受骗”“欠债”“卖掉”几个词。
水汽越发凝重，屋内湿润的仿佛回到了海底，艾芙的头脑被熏得发闷，她拍拍自己的脸清醒一下，炎热黏腻的汗水很快浸湿了衣物。
“你这里好热哦。”艾芙勉强对她笑笑，现在已经是夏初，天气炎热，犬斑湾常年暗无天日还经常下雨，空气也越发潮闷湿热，艾芙家比较通风，玛丽夫人住在另一个朝向，这里仿佛静止一般憋闷。
玛丽夫人已经稳定住情绪去厨房泡茶，艾芙仔细看了合同，上面问题很多，她这种前二十年光顾着吃喝玩乐的大小姐都能发现的问题。
上面规定玛丽必须遵守主人家的规章制度，工作时间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行动，如有违反则要罚三倍工资。
作为住家的家庭教师，这些要求无可厚非，但规章制度具体指哪些？工作时间又是几时到几时？难道连睡觉都要受他们管制吗？
“玛丽夫人，这份合同很有问题，要找个律师问问哦。”艾芙掏出手帕抹掉额上的汗，“你先留着，我先去乐团帮你打探一下哪里的律师可靠。”
玛丽夫人端出热茶，声音微颤，“你要喝吗？”
她不住绞着身上过于艳丽的红色长裙，眼睛盯着鞋面，神情恐慌。
艾芙以为她在害怕便握住她的手，笑得眉眼弯弯，“你不要怕，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我工作的地方有很多人可以帮忙。”
她的微笑真挚没有任何讽刺嘲弄，微微仰头看着对面无措的女人，额上和鼻尖沾满细碎的汗珠，睫毛像吹过山谷的风，是没被污染过的笑容。
“谢谢，你要喝口茶吗？”玛丽夫人又问了一句。
艾芙不想喝，天气热得她快要燃烧，更别说再来一杯滚烫的红茶，但在玛丽夫人期待的视线下她还是勉强抿了一口。
空气死寂的很，外面偶尔传来马车驶过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路过犬斑湾，马车没有停下一直超前驶去直至消失，艾芙有些胸闷，她看向面前的玛丽夫人，过于浓重的香水味很不好闻。
对方对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香水味越发浓烈，艾芙突然毛骨悚然，她立马站起身，晕眩感却让她站立不稳，一双粗糙的手从后面扶住她。
这个房间不止她们两个。
亚拉妮丝在泰雷萨家等了两个小时都没看见艾芙，她让朋友先替一下自己，去门口问女仆得到艾芙还没来的消息便决定回一趟犬斑湾。
肯定又和别人聊起来不知道时间了，艾芙有时候像生活不顺又空虚的中年妇女那样碎嘴，和另一个同样不顺却碎嘴的女人能聊上一个下午。
亚拉妮丝先回了自己家，里面没有艾芙，又跑到楼下玛丽夫人家，门没锁，她轻易就推开了。
桌子倒在地上，还有两个碎裂的茶杯，淡红色茶水渗进地板的缝隙中，空气中残留着浓郁的香味。
亚拉妮丝慌了，急忙跑回家给奥德莉打电话，开口就是崩溃的哭腔:“艾芙失踪了！她不见了！”
“什么？！你慢点说。”奥德莉比她冷静一些，已经起身换衣服准备亲自去一趟犬斑湾。
亚拉妮丝哭着把现场的情况告诉她，奥德莉听到一半就忍不住骂骂咧咧，她烦艾芙多管闲事，又是真切担心她此刻的情况。
换好衣服匆匆出门，血巢的天空依旧漆黑漆黑，她想起艾芙和里弗斯的关系还算好，没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监视她的人类正转头找，突然打了个寒噤，冰凉的浓重的血味自背后幽幽袭来，吸血鬼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快滚回苏摩告诉里弗斯，艾芙·霍尔曼在犬斑湾失踪了。”
说完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快点！”
奥德莉来了之后亚拉妮丝立马带她去玛丽夫人家，里面浓重的香水味几乎令吸血鬼晕厥。
亚拉妮丝哭得满脸是泪，还把前几天收到的安娜的回信拿出来了，她本打算等奥德莉来了再给她看，但是奥德莉这几日都没来，她们也没时间过去。
亚拉妮丝一时责怪自己扔下艾芙，一时又责怪奥德莉连着消失好几日。
奥德莉捏着信封，心情沉到了谷底，除了浓郁的香味外，她还闻到了艾芙的血的味道。
“我知道她在哪了！”奥德莉露出一抹笑，语气很少这么激动，“你在这呆着，我现在去把她追回来！”
她曾经吸过艾芙的血，可以顺着味道找过去。
幸好那个脑子有坑的大小姐曾经说:“我想试试被吸血鬼咬。”
连着三天烦得她不行，奥德莉不得不吸了她的血才换来几天安静。
“可是、可是外面有太阳。”亚拉妮丝哭得直喘，夏季有几天是犬斑湾为数不多会出现太阳的日子，“你告诉我在哪，我追过去！”
“没事。”奥德莉出门前特意换了身长袖，她戴上斗篷，连脸都被一起遮住，“你在这待着就行，等希洛家的人来了带他们去玛丽夫人家看看。”
“希洛？”亚拉妮丝很疑惑，“为什么他们会知道？”
奥德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把信封扔还给亚拉妮丝，提醒道，“这个也给他们看。”
说完如烟一般瞬间消失。
亚拉妮丝在屋里不停踱步，手汗把信封浸透，捏成一团，意识到这是重要证物她又连忙放到桌子上整理平。
整齐秀丽的字几乎要戳穿她的双眼，为什么安娜刚提醒完艾芙就出事了？为什么偏偏在舞会这天？
她甚至憎恨起艾芙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憎恨艾芙过分热切的性格，逢人就说联合舞会，以至于住在这栋楼的每个人都知道她今天直到傍晚前都有时间。
人在极度悲伤愤怒时总会自动寻找一个可以发泄的人，亚拉妮丝看着信封，泰雷萨三个字几乎占据了她的心房。
安娜是对的，她提醒艾芙不要参加舞会，如果艾芙不参加舞会她们会一起出门，傍晚回来才有时间关注玛丽夫人的事，到时奥德莉也在，艾芙怎样都不会出事。
亚拉妮丝呆坐了会儿，留下信封和留言，拿了把水果刀就出门了。
里弗斯正在和林茨商量家族的生意，自从五年前不靠谱的家主出门云游后，家里的事情便一直是林茨在管，现在里弗斯已经长大，他铁了心要让里弗斯承担起新家主的责任。
“小叔叔，今晚就要参加舞会了，您就不能让我先选一下衣服吗？这次我可不能输给维尔家的小子。”里弗斯一直是这副笑吟吟的模样。
“不行。”林茨一口回绝，正想教训两句，书房门被敲响，他只得把注意力从侄子身上挪开，冷淡回道，“进。”
是里弗斯的侍从，这个瘦小的如猴子般的男人在里弗斯耳边说了什么，向来笑嘻嘻的侄子收敛了表情，挥手示意他退下。
屋内立马安静下来，里弗斯看着林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叔叔，艾芙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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