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等待有了意义
秋凉走后，许义的手心倏地空了，他有些恍然，像是寻找了很久的东西，在找到的那一刻又丢失了。
“是她么？”
“嗯。”许义失神地点点头，安眉带眼，一分不差。
偌大的客厅内，灰色玻璃茶几上放着一台手机，男人弯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一言不发，身旁精致的台灯散发出舒缓的暖光，映亮许义半边侧脸，另一边是阴翳，轮廓深邃精致。
他在等，等这台手机的回应。
以往难以入眠的日夜，他理智的认为是精神出了问题，安心吃药，准时作息，适当工作，可是都消磨不了漫长的孤夜，古今遇见梦中人，孤夜不再是孤夜，失眠有了等待的意义。
凌晨3点41分，手机在许义半寐中响了。
“喂——”是女孩软糯的声音，不像白日般坚硬的势不可挡。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秋凉。”
秋凉，许义默念了一遍，温柔地轻笑出声，
“为什么这么晚？”
“我睡不着，你呢？”
“我也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很快睡去，秋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通话时长居然长达6个小时，完了完了完了我的话费。。。
秋凉嘴里叼着一块咸吐司走出客厅，欧阳落往一个旅行包塞了好多东西，边擦擦汗
“阿凉，刀锤子防狼喷雾我都准备好了，话说你跟你爸妈说了吗？他们大概率也被抹了记忆。”
秋凉摆摆手，
“他们估计都忘了我这个女儿，十天半月都不见人。”
欧阳落用力拉好拉链，次啦一声，
“可是你要怎么找到那个人。”
秋凉靠在雪白的墙上，挠挠眉心，
“我觉得，我已经找到了。”
正说着，秋凉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一看电话号码她慌忙接起来，
“喂？”
“嗯我在呢。”
欧阳落敛了声听他们说话，
“秋凉，你下午有空吗？”许义问得很直接，又有点羞涩的意味，“我想请你看电影。”
这是秦梓教他的，认识女孩儿第一天应该是带她去玩。
欧阳落眼色示意她答应
秋凉咬咬指尖说，
“哦好，我下午4点上完最后一节课，可能4点半到家。”
“嗯，我可以直接去接你吗。”
“没问题。”
最后一节课是秋凉的专业课，她坐在最后一排听的不甚专心，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她掏出镜子在桌底下照下自己的脸，今天是她在学校第一次穿裙子，还化了淡妆，白色的雏菊耳环别在耳朵精致可爱，她自信地弹了一下镜中的自己，心里默念：老娘最美老娘最美。
台上面容和蔼的老教授清清嗓子，微笑的看着大家说下课了。
秋凉揪着包正准备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腼腆的男孩，他垂着眼不敢看她，却发出一个大胆的邀约，
“学姐，你一会儿有空吗？我们可以一起吃饭吗？”
秋凉友好地婉拒了，“不好意思哦，我有约了。”
一出门，秋凉扫了一眼，在最左边一片香樟下发现了许义，许义无所事事地靠在黑色宾利旁，一身驼色风衣称的身形利落修长，即使是避开了人流，还是有不少女生虚围着他交头接耳，眼神暗示。
秋凉微笑着向他走去，许义眼神聚了焦，在秋凉走进的时候，很绅士地为她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本以为是家私人影院，许义攥着秦梓买的两张电影票，在电影院门口踌躇了会儿
“秋凉，这里可以吗？”
秋凉点点头，开心地钻进去了，许义尾随而去。
秦梓点的文艺爱情片，秋凉属实兴趣不大，注意力容易分散，她转过头看身旁的许义，恰好许义也转过头，两人相视一笑，秋凉凑过去与他耳语，
“我们走吧。”
说罢两人就猫着身子钻了出去。
烟平市街在平时并不热闹，两人走在用混凝土砌成的弯月般的桥上，桥下的人流车流潺潺不绝，秋凉和许义靠在最顶上，初冬的太阳下的早，面前的被雾气晕出黄光的太阳一点点下落，秋凉痴痴地望着，
“你说它什么时候落下去？”
许义看见半截落日在上，另外半截已经被群山吞没去了，
“十分钟吧。”
“那我们聊会天吧。”
许义看着她，玻璃似润滑粉色的唇半张着，好像有点冷气吐出来，
“你为什么拉住我呢？”
秋凉看向他，他立刻垂眸，欲盖弥彰地说
“你有没有做过一个冗长的梦？”
“嗯，我喜欢过一个不太可能的人。”她补充道“在梦里。”
许义抬眼看她，黑亮的眼镜宝石似的闪，比城街的霓虹灯还要梦幻，
“我梦到的那个人是你。”
秋凉有些惊讶的半转过身，手指试探地往他高挺的鼻梁靠，
“那个人是你啊。”她不好意思地收回手，由心赞叹“你很好看诶。”
许义笑笑，秋凉突然想到什么，笑眼动人，
“你不觉得很妙吗，可能只有我们两个认为对方不是疯子了。”
秋凉有点惆怅，她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活不了多久的事实告诉他，她垂着头，没注意到橙红的太阳已经下山了。
日落之后，许义就带秋凉去吃饭了，没多久，许义在一家高级粤菜店熄了引擎。
三杯鸡，白云猪手，菌菇汤，脆皮五花肉，清蒸鲈鱼，还有一大份牛肉丸，秋凉眼馋地咬了咬下嘴唇，拿着筷子，秋凉罔然，原来粤菜店还有这么精致这么专业的店。
“许许义，我在梦里有透露这些吗，你也太赞了吧！”
她挖了一勺白胖胖的米饭，先叉了一口牛肉丸，汁水在口中爆开，她也贴心地给许义夹了一颗，含糊道，
“你别看我吃，不然我会不会意思的。”
然后便含泪拿下三碗米饭，又喝了一碗菌菇汤，她摸摸微隆的肚皮，看着面前的俊美男子擦嘴，她提出建议，
“消食嘛!”
“好。”
许义打了个电话让贾杏把车开回去，他便和秋凉慢慢聊天散步，秋凉有一段路走得很快，珍珠白的裙子让他想起梦里她穿白色校服的时候，他没忍住叫了一声，
“秋。”
秋凉转过身，朝他微微一笑，腮边的细肉被挤到苹果肌上，十分可爱，她乖乖等着许义过来，心情很好，
“你叫我阿凉吧。”
“好，阿凉。”
她又轻巧地转到许义身侧，
“那你呢，还是小夏嘛？”
许义说都可以。
这条夜路上，秋凉想起了好多事情，记一次见面的时候许义多么冷酷，然后两个人经常梦到野兽沉浮，绿野蔓延，坐在月亮上晃腿摸星星，在海底里肆意奔跑，秋凉变来变去不让许义找到他，看到许义一个人独自踟蹰在夜色里，又于心不忍，跑出来躲在许义吓他，许义转过头来，抓住了她，为什么在梦里的力道也是如此清晰，清晰到好像温度也可以传递，秋凉伸出手来，许义便握上来，温度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仿佛在告诉他们这不是梦，他们只是在进行一场看不见脸的旅程。
秋凉一直在说话，小嘴巴一直在吐着寒气。
青灰的石板路一直随晶亮的路灯往前延伸着，100米初热气腾腾的烧烤摊诱惑着秋凉，她拉住许义的袖子往前奔，跑得许义蓬松的头发都一颠一颠，
“吃烧烤嘛！我请你吃。”
许义盯着黑焦的肉串，反胃的想吐，连忙摆摆手，
“我我没吃过这个。”
秋凉只好作罢，买了两瓶原生的青梅汁，一瓶递给许义。
这天的约会过的很平静，在临近告别的时候，秋凉贴到许义耳畔说，
“我晚上给你打电话。”
许义噙着笑说好，便目送她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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