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宫宴
五日后,恭亲王府的马车内。
“王爷,今日宫宴,王公贵戚皆会到场,我一待罪之人,少不得被人调侃,到那时,王爷莫要动怒。”白芨替萧诤整着腰间配饰,缓声说道。
“若不是皇上要求,我是不想你来受这个委屈。”
“这又何妨,他一堂堂大楚皇帝,总不能抓着我一个内室不放吧。”马车行至广清门外,便不能进了,萧征扶着白芨下了马车,两人一同朝着宫宴走去。
白芨是第一次入皇城,看着巍峨红墙,昨日零星的下了点雪,青阶红墙覆着白雪,到有一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感觉,这红墙绝尘,香消玉损,看尽的都是无奈。
萧诤握着白芨的手,说道:
“我年少时与额娘一起,觉得这皇城四方的天就是全部,后来才知道这皇城竟大的找不着边。”
“六岁那年偷跑着去了御书房,叫父皇好一顿打呢。”
白芨笑道:“你许是皇子中最调皮的吧?”
“可不嘛,小时候可没少挨打,后来大了些才知收敛。”
这宫城之中,皆是知面不知心,母妃去的早,在这深宫中的每一步,都让萧诤觉得惶惶不安,他不过是渴求一丝纯净的温暖,简单无杂,只是这皇城之中给不了他这些。
那日雅集盛会,白芨一袭白衣,轻点水面,月光皎洁,媚眼生动,一颦一笑皆入他心,那时他便发誓,要将这美好护一辈子。
只是这些话他并未与白芨说过。
“手冷吗?”萧诤将思绪拉回来,问着身旁的人。
“你不是牵着嘛,不冷。”
萧诤眼神拉丝,就差把白芨揉到身体里,倏然身后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
“咳咳!”
两人回头一看,就见陆坚行站在身后,似是有些无奈。
“我许是上辈子欠了你俩的,这辈子可劲儿给我显。”
“陆小公子也来了。”萧诤紧了紧白芨的衣领,笑着看向陆坚行。
“今日是跟着我爹来的,就不与你们贫了,先告辞了。”陆坚行作了一揖,转身走了。
“如今这朝内动荡不安,陆阁老将这小子放进来,意图太明显了。”
“陆阁老就这一子,若非逼不得已,谁愿让儿子设身险境。”白芨看着前方巍峨高墙,叹息道。
今日宫宴,多是三品以上官员,众人分坐两边,白芨跟着萧诤坐在靠前的位置,刚好能瞧上萧君戟的脸,入座后,白芨瞧着许多生面孔,一打眼就是一个胡子斑白的老头,看朝服应当是二品以上。
“那就是礼部尚书,曾宝阁。”萧诤在他耳旁说道。
“可是他举荐的梁劲松?”
“对,此人自诩清流一派,在朝很有威望。”
“面向看着倒是和蔼。”
“我家夫人何时会看面相了?”萧诤攥了攥白芨的手。
“王爷…”
“皇上驾到!”殿外一声宣扬,众人皆跪下,萧君戟一行人大张旗鼓的进了殿。
皇帝一眼就看到了萧诤身边的白芨,停下脚步道:
“今日恭亲王王妃也到了?”
白芨闻言,出了桌,跪地叩首道:“臣,恭亲王王妃白芨,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
宫室的明灯将他鱼白的脸照地透亮,白芨今日着一袭青衣,看着就像天上谪仙,白芨微抬下巴,看向地面。
“确实不错,怪不得九弟硬要了你去,众位爱卿,你们说是不是?”
“如今看来,这白三公子不入仕途,竟是另有高谋啊,哈哈哈。”萧诤看向兵部尚书朝子清,手下的拳头紧了紧。
“哎,他们二人可是两情相悦,朝大人莫要胡说了。”礼部尚书曾宝阁劝慰道。
“是,是下官失言了。”
“如今你住在王府,有何不妥的就叫人秉承上来,我是最心疼我这九弟了。”萧君戟说道。
“多谢皇上厚爱。”白芨就这么跪在地上。
“上丝竹。”萧君戟朝着旁边的陆公公示意,陆海康迟疑片刻道:
“这恭亲王妃还在…”
“嗯?”萧君戟斜眼看了看陆海康,陆公公只好作罢,向后退了退吩咐小太监。
萧诤起身就要去拉白芨,白芨转头示意他不要冲动,待丝竹舞女们上场,皇帝才慢悠悠地说道:
“这白家三子怎的还在地上跪着呢?快快起来。”萧君戟看了眼身边,说道:“怎么也没人提醒朕。”
白芨膝盖跪的发麻,起身差点一个踉跄,萧诤赶忙上前去扶,满眼尽是心疼,白芨袖中的手攥了攥萧诤,脸上笑了笑,似是安慰。
觥筹交错之中,萧诤将殿里的人介绍了大半,最让白芨在意的就是这礼部尚书朝子清,这人交友甚广,许是在那个位置上,什么人他都识得,白芨轻啄梅子酒,斜眼刚好与他对视,那人竟朝着白芨方向拱手作揖,白芨也只好回一浅礼。
丝竹之声不断,酒过几巡,太子就有些喝大了,搂着身边的人就开始胡言乱语,一小太监压低身子,穿行在人群之中,不一会就跑到太子面前,附耳说了些什么,太子吓得松了酒盏,啪嗒一声就掉到地上。
众人都被这碎声吸引过去,转头看向太子。
“何事如此慌张?”皇帝也有些微醺,半附在御座上看着台下。
“父,父皇,我…”
太子天性愚钝,若不是他母家家族显赫,定是坐不到太子一位,这皇帝因着太子母家压他一头,本就对这位太子不慎喜欢,这会子看他狗肉上不了席面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
“如何!”
太子正欲说话,身边的陆公公小声在皇帝跟前说了什么,皇帝一怒之下砸了酒盏,丝竹之声顿时停下,众人皆跪于地上。
“大胆!我看是谁!敢在朕面前做此事!查,给朕查!”萧君戟昏昏沉沉,说完便靠在了椅背上。
萧诤一头雾水之时,雁安躬身跪到萧诤旁边,道:
“王爷,出事了。”萧诤跪直了身子说道:
“何事?”
“四皇子的伴读死了。”
“死了?”
“如何死的?”白芨问道。
“还不清楚,探子来报,说半个时辰前四皇子叫那伴读去取新岁给皇帝的贺礼,那人却迟迟未归,遣人去一看,竟死了。”雁安低声说道。
“这和太子有何关系?”
“宫人看到那刺客顺着墙根猫走了,地上留下了太子的腰牌。”白芨与萧诤均是一愣,就看陆海康小跑着进了殿,在萧君戟耳边说了些什么。
“将人带上来。”萧君戟说道。
少顷,锦衣卫就带着一蒙面人进入殿中,几人压着蒙面人跪下,去了他的面罩。
这蒙面黑衣跪伏在地上,几欲挣脱,锦衣卫压着他动弹不得。
“太子!太子救我!”蒙面人闷声喊道。
“我,我救你什么?”太子吓得嘴唇发白,颤声说道。
“是太子让我去杀了他,如今这人死了,你怎么能不救我啊!”这人头被按在地上,声音含糊不清。
“我,我何时让你去杀人了啊!父,父皇,这人我根本就不认得啊!”太子黄袍加身,却显得十分讽刺。
“太子殿下,您不能这样对我啊,我为你杀了你要杀的人,你现在反倒不敢承认了?”
太子跪趴到地上,说道:“父皇,我为何要杀一小小伴读啊父皇,你,你也看到了,我在席间可是,可是一直在喝酒啊…”
“大理寺少卿何在?!”萧君戟似是觉得厌烦,捏了捏脑袋,厉声喝道。
穆宝离沉声道:“臣在。”
“此事皆由你主审,三法司会审之后,定要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是。”
萧君戟被搀扶着就要离开,萧诤扬声说道:“皇兄请留步!”
萧君戟闻声转过头,萧诤接着说道:
“此事出在皇宫,当属锦衣卫看守不当,臣弟觉得,这锦衣卫统领,当是有一半责任。”
萧诤抱拳看着萧君戟,眼神坚定。
靖刚一听,听连忙跪下,说道:
“皇上,今日宫中设宴,鱼龙混杂,出现披露乃是情理之中,属下之后定当加倍小心,还望皇上饶恕!”
“靖统领的意思,只要人多眼杂,那你这失职一事便可勾销?”陆坚行讽刺道:“今日死的不过是一小小伴读,若明日死了哪位贵人,你这统领的脑袋还保得住吗?”
“嗯…”萧君戟思考片刻说道:“九弟说的对,朕身边,不可出现这等大意之事,来人。”
两位官兵闻声前来,萧君戟说道:“杖责八十,给他长个记性。”
靖子项听着自己儿子的声音,却连求饶都不能做,一场好好的宫宴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
两人出了广清门,马车早已侯下了,萧诤扶着白芨上了车,车里放着暖炉,倒也不觉得冷,萧诤扯了扯白芨的衣摆,撩起来看他的膝盖,白皙的腿上有了点淡淡的粉色。
萧诤叹了口气,说道:“哎,你自从认识我,这身上的伤可就没断过,我还说护着你呢。”
萧诤许是喝多了,有点微醺,这会子说话,竟有点撒娇的意味,白芨笑了笑,说:“这不是我们都说好的么?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自责呢?”
“我就是觉着委屈。”
白芨抚了抚萧诤的鬓角,道:“你怎得还委屈上了呢?”
“你是好脾气。”萧诤将头靠在白芨颈窝,梅子酒的清香散在周围,闻得萧诤痴醉。
萧诤似是想起了什么,拉开帘子对马车下的雁安说:“方才你可看清了,那刺客身后。”
“是,王爷,那刺客身后确实有刀,刚才我仔细瞧了,确实有‘斡’字。”
萧诤没有说话,片刻雁安道:“真是太子的人?”
“这人一看就是安排的,哪有如此巧的事,那匕首显眼的,就像是故意让我们瞧见一样,看来那人也知我们的目的,故意放一引子给我们。”
“那如今该如何?”
“不如何,他们既想让我们疑心太子,那我们不妨顺水推舟一把。”萧诤看了看就要出的宫门拉上了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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