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妖魔九子
黑夜中，六人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精疲力尽，到了一座悬崖上，才在崖边的大树下停了下来，背靠着大树无力坐下。
夜，且黑且静且漫长，只听得见水滴滑落的滴答声，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谁也没有心情去追究。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一直到天际发白，冰冷的阳光落上树梢，落在树下，沉默才被一阵啜泣打破。
丝丝、虚依、虚磐，都跟着月如低声哭了起来，从低声啜泣，渐渐变成号啕大哭，不再掩饰压抑的情绪。
“呜呜……哥哥……”星衍抱紧哭得声音沙哑的月如，理着她的发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夜阳不在，他要担起保护她们的责任。
惜陌也搂着丝丝、虚依、虚磐三人在安慰，眼眶湿润，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是最大的姐姐，决不能表现出懦弱。
星衍咬牙切齿，朝天大吼：“贼老天！你就这样带走我的兄弟？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咳咳，居然还有这样咒人的。”一阵咳嗽声从远处大山转角处传来，随即出现了三个狼狈不堪的身影。
夜阳三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走过来，月如几人见了，瞬间惊喜万分，破涕而笑，向这里奔驰，惜陌和星衍也挣扎起身，可是身上伤势太重。
月如一把抱住夜阳，后者却一口鲜血喷出，吓得她连忙松开：“哥，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不过你哥命硬，没这么容易挂的。”夜阳擦擦嘴角的鲜血，道。
“哈哈，那只小怪兽太不禁打了，完全不是对手！”夜空洋洋自得地道。
弋决云没有开口，一面他本性寡言，更关键的是他伤势太重，已经无力开口了。
三人被月如、洛丝丝、虚依扶到大树下休息，看着惜陌和星衍激动的目光，夜阳咧嘴一笑：“瞧你们什么眼神，我不是说过一定会回来吗？”
接着又挠头沉思：“不对，不对，现在还得我是大哥。”听见这话，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两人也顿时哑口无言了。
“呵呵，说正经的。”夜阳笑过之后脸色一正：“虽然小怪兽暂时被打跑了，但林中也不安全，必须先把伤口处理一下，拖久了说不定会患上隐疾的。”
语毕，他拉过惜陌、星衍、弋决云、夜空四人，在他们以及自己伤口处并指重点了两下，伤口的血液缓缓停滞，接着转头向四处眺望。
突然，他目光一凝，脸上露出喜色，指着七八丈外的一处草丛，兴奋地对虚依道：“太好了！生肌草，气血花，疗伤的绝佳良药！”
“依依，你去把那里长着翠绿叶片，嫩黄脉络的小草和血红色的花朵采一些过来，要小心花杆上的刺！”
“嗯！”虚依应答着小跑过去。
“丝丝，你去附近弄些水，别走太远；月儿，你去找一堆柴木生堆火。”夜阳再次吩咐，二人也点头离开。
不一会儿，三人陆续回来，月如抱回枯枝搭着火堆，依依抱回一堆花花绿绿的花草，放在夜阳身旁。
后者拿起一片草叶和一朵花瓣，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又咀嚼了一会儿，点点头：“没错，就是它。”
月如搭好火堆，丝丝也捧着一片装着水的树叶回来，这种山林里生长的树叶两尺宽大，三分厚实，用来装水倒是合适。
夜阳掏出一把随身的小刀，一只手并指，火束从指尖窜出，点燃了柴堆，又将小刀放在火上烧灼，一直烧到刀刃通红才停手。
“老姐，你先来？”他问道。
惜陌僵硬地摇摇头：“他们几个先来吧！”
夜阳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挪到满脸苍白的弋决云身旁，将他的衣袍解开，露出了血淋淋的左腰。
“水！”洛丝丝递上水，把伤口周围洗干净，便看见了半寸深的三道血色伤痕。
“忍一下。”夜阳把通红的刀刃贴在伤口上。
“嗤……”
“啊！”
弋决云疼得大叫，伤口处升起青烟，夜阳淋上清水，青烟化作乌黑色的血水从伤口流出，恶臭扑鼻而来。
直到红色接替青黑色，夜阳才从那堆花草里扯出一片细长嫩绿的草叶，攥在手里使劲一握，青绿色的汁液滴下，滴在伤口上。
伤口处的血液迅速凝固，他又把手里的草渣涂抹在伤口处，在衣袖上撕下一块布带包扎好伤口，这才停手。
“嚼碎了吞下去。”夜阳拿起一朵气血花，递给弋决云，弋决云接过放进嘴里咀嚼，靠在大树下闭目休息。
……日上三竿，夜阳不听忙活，接连给星衍、夜空包扎完毕。
“啊！好痛啊……你会不会轻一点，到底是不是我哥啊！”夜空惨叫，声音比杀猪还难听。
夜阳瞥了他一眼，从他衣服上撕块布把伤口包扎：“嫌疼你自己来，我还嫌累呢！”
说完又往他嘴里塞了一朵花，接着就看向了惜陌：“姐，该你了！”
惜陌却依旧摇摇头：“你先治疗你自己吧！我最后再来。”
夜阳苦笑着摇头：“包扎之后必须静养，待伤口融合，这期间半点都不能动。”
“哦，那好吧！”惜陌这才艰难地点点头。
夜阳支撑身子挪到她身前，只见她右臂的衣袖已经全被血液浸湿，夜阳撕开她肩上的衣衫，伤口还在流淌着丝丝血液，而伤口周围已有些许肉芽冒出！
见状，夜阳深深皱着眉头，而惜陌仍然苍白地笑着，示意没事：“姐，你的伤口已经长出新肉了，我要把烂肉和新肉一起割掉，你忍着点。”
“没事，我忍得住，你动手吧！”惜陌苍白地回应道，夜阳点头，小刀拿在手里，然后狠狠咬牙，刀刃朝向伤口。
“嘶……”纵使惜陌已经脸色铁青地咬紧牙关，也忍不住发出吸冷气的声音，额头上不断有冷汗冒出，衣衫湿透，却依旧没有叫出声。
良久，夜阳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把惜陌的伤口包扎好，此时惜陌已经陷入了昏迷，他把她放在树下，理了理她耳畔的秀发。
一会儿，他也将自己包扎完，看着旁边的月如几人，虚弱地开口：“记得给他们每天换一次草药，我……”
“哥！”话还没说完，夜阳眼前一黑，只听见月如惊慌的呼唤。
……
怪林里不时传来各种凶兽的嘶吼声，但并没有凶兽肯靠近悬崖边，也不知是何缘故，某次一头睚眦甚至离大树不过十几丈，也嚎叫几声走远了。
阳光透过树梢照在夜阳的脸上，这已经是第八次了，换句话说，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八天了。
惜陌伸了个懒腰起身，看见身旁躺着的依旧昏迷的夜阳，木然地坐在他身旁，盯着那张稚嫩的脸庞，任时间静静流淌。
几人很快都醒了，星衍和决云抱回来一堆红红绿绿的野果，月如拿了两个，也走到他身旁坐着。
“弟弟，怎么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为什么还是不醒呢？”
月如递给惜陌一个野果：“大姐，你放心吧，二哥很快就会醒来的。你吃点东西吧，自从两天前你痊愈后就再也没吃东西了！”
“你吃吧，我没有胃口。”惜陌依旧摇摇头。
月如黯然地拿回野果，而在野果经过她们之间时，一只手拦住了去路，一道声音顺着响起。
“两个问题，第一，我现在很饿，你还没问我吃不吃呢？还有，我什么时候变成二哥了！”原本闭眼的夜阳突然睁开眼睛，伸个懒腰，顺手把月如手里的野果截下，大咬一口。
“咔！”牙齿咬破果肉，发出清脆的声音，惊醒了怔住的二人。
“哥！你醒了！”月如惊喜大叫，一个熊抱紧紧抱住夜阳，惜陌也紧紧握着他的手，眼中闪着无比激动的光芒。
月如的惊叫声吸引了一旁的众人，一个个看见夜阳醒来，都凶猛地扑过去，万分热情：“二哥……”
“哎哟，你们能不能轻点，我都快被压死了！”夜阳叫苦不迭地道，几人这才不好意思地从他身上起来。
夜空大笑搭着他的肩膀：“哥，我们都担心你一睡就起不来了！”
“就是，二哥你都快躺了半个月了！”星衍也开口道。
小虚磐奶声奶气跟着道：“二哥，二哥，我好想你啊！”
夜阳摸摸他的头，然后一下子反应过来，把他轻轻拍了一下：“什么二哥，怎么我一起来你们都叫我二哥了？我明明是大哥好不好！”
洛丝丝笑着指向身后黑色的大树：“二哥，你睡这么久，可错过了不少事情。”
夜阳顺着望去，黝黑的粗大树干上，从上到下依次写着：凰惜陌，星衍，月如，弋决云，洛丝丝，虚依，夜少空，虚磐。
各种字迹歪歪扭扭，霸占了自己的地盘，而惜陌下边还留着一个位置。
夜阳撅着嘴一拍脑袋：“唉，怎么被你们几个给阴了！算了，今天二哥心情好，就认栽了！”
接着起身朝树干走去，拿出小刀在空格处刻上三个飘逸的妖文：夜少阳！双手叉腰道：“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妖魔九子！”
做完这些，他转身走到惜陌身前，眉毛往上一挑，咧嘴笑道：“姐，你是大姐，可要照顾好本弟弟啊！我现在累了，你给我捶捶背呗！”
“好啊！”惜陌笑着答应，一拳砸在他背上，砸得“咚”一声闷响。
“老姐，不带你这么欺负弟弟，做姐姐应该大气才对，呜呜……”夜阳可怜兮兮，叫苦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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