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醒了之后，江乔发现人早就走光了，她被酒精侵蚀的大脑终于慢慢清醒过来。
啊，作为东家自己睡着了把客人留在外面这真的很失礼啊。
救……
江乔捂脸。
到了客厅，她才发现三人还给自己准备了礼物。顾青衣送的是一枚发簪，看样式是柳叶，有长长的流苏穗子，异常好看。而顾姐姐送的是一件裙子，淡蓝色的，面料摸着很顺滑，江乔不识货，只觉得好看。
这两件礼物都让江乔很喜欢，但打开梁荣的礼物盒时，江乔却愣住了。
里面，是一个白玉镯。
江乔摸了下，触手微凉，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礼物，有些棘手。不是说礼物不好，而是太好，超过了交情。
江乔没有喝醉酒断片的情况，她醉酒后的事还记得清楚，梁荣的话隐隐还在耳边回荡。
摸着盒子，江乔的心慢慢沉底。
她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梁荣的话分明有种拉拢她的意思。送自己镯子，也未尝不是拉拢的办法，这都是因为自己开发的游戏。
江乔并不是拎不清的人，她懂什么是公什么是私。但还是因为梁荣的事，心中微冷。
看着手里的盒子，江乔心想，自己不能收，她得还回去。
但因为临时有事，江乔送镯子的事情被耽误了。
事情不大，就是考虑到之前她没有井，打个水都得走很远。到了新居，她就问了下帮忙修缮院子的人，能不能挖井。
那帮人欣然同意，只多收了一百文。第二天，派出两人来帮江乔挖井。
阳平镇已经很久没下雨了，只是在太阳下站几分钟，就已经满头大汗，更何况还在挖井的人呢。
中午的时候，两人中的一个中暑了。
江乔作为主人家，赶忙让人把他搬到屋里阴凉的地方，自己跑去请了大夫。好在处理及时，人没什么大事，但江乔却是不敢再让人工作了，连忙让他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江乔就煮了一大锅绿豆汤，放在屋檐下，帮工们渴了就喝。之前也有供水，但是绿豆汤更解暑，江乔就做了，隔段时间提醒帮工喝碗绿豆汤。
那中暑的人就是附近的，叫刘阳，他帮忙挖井还出了意外，实在不好意思。第二天照常来了，还说自己就收一半的钱。
江乔哪里敢让人下井，但刘阳坚持。江乔没办法，再三确认人没事，才敢让人下去挖井。挖井的就两人，一个人挖井，一个人负责把井底下多的泥沙弄上来，两人轮着来，挖了一天。
下午的时候，顾青衣来了。因为江乔才搬过来，他放心不下，才过来看看。
两人交谈两句，还没说多久，刘阳就从井底爬出来了。
他见了顾青衣，微顿了下。
顾青衣也是一愣。
还是刘阳先别开头，对江乔道：“我上来喝口汤。”
江乔没注意两人之间的暗潮，给人盛了一碗绿豆汤，递了过去。
绿豆汤煮了很久，沙沙糯糯的，江乔都喝了两三碗，然后在心里无数次可惜没有冰，不冰的绿豆汤没有灵魂。
刘阳喝完一碗，一抹嘴，扭头就到了井边。
顾青衣又看了刘阳两眼，微蹙眉。
而江乔却想到梁荣的事，她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和顾青衣说。毕竟梁荣是他姐夫，他们是一家人。江乔深知，人有亲疏远近。
昨晚的事，江乔是有些耿耿于怀，但是自己是外人，梁荣想挖她墙角，顶多算是公私不分或者有意借助私事拉近关系。但是她如果说出去了，那顾青衣和顾姐姐都会感到为难。
再三思量，江乔选择不说，她决定，还是自己去还那个玉镯，也彻底和梁荣说清楚。她既然已经有了商业伙伴，暂时就不会考虑其他人。
而顾青衣也没注意到江乔那一会儿的失神。
江乔把顾青衣带到屋子里，给他盛了碗绿豆汤。
“乔姐儿，外面那位帮你挖井的，是刘阳吗？”
江乔刚把绿豆汤递过去，就就听顾青衣问。
“是，”江乔没多想，刘阳也是附近的住户，和顾青衣认识也很正常。
闻言，顾青衣提醒她，“他这个人，你小心些。”
江乔一愣，她不大不明白，“什么意思？”
事情说起来不复杂，顾青衣三言两语说清楚了，“他在姐夫手底下干过几年，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姐夫就把人辞了。”
手脚不干净？
想着刘阳憨厚的笑，江乔手一顿，“不会吧？”
“我和他没怎么打交道，只是听过一嘴，但都是街坊邻居，也就记住了。”顾青衣想了想，“你还是小心点，有事就找我。”
江乔点头，“好。”
江乔送顾青衣离开后，天也差不多黑了。江乔正好遇到那俩人要走，说了句客套话，两人便走了。
江乔拿着玉镯去顾姐姐家时，因为顾姐姐在，她不好直接说。她在屋里徘徊了好半天，也没等到梁荣回来。反而是顾姐姐笑：“怎么今日来我这里，心不在焉的？”
江乔心虚，“没有吧。”
顾姐姐笑着弹了她脑袋一下，“这我还看不出来？说吧，你今天来我这儿，什么事？”
既然被看出端倪，再隐瞒就显得自心虚了。
江乔想了想，还是把手镯递过去，“顾姐姐，这是姐夫送我的礼物，但是太贵重了，我不敢收。”
顾姐姐认出了礼物盒子，笑着道：“就一个礼物，送就送了。”
江乔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要，这真的太贵重了。”
见江乔一副手里拿着烫手山芋的样子，顾姐姐半开玩笑，“反正你姐夫有钱，怕什么。”
见顾姐姐不肯收，江乔想了想，说：“可是，我们关系真的不到那地步啊。”
“如果是顾姐姐或者顾大哥送的，那我最多受宠若惊，但是姐夫我真的不是很熟悉啊……”
最后一句，江乔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的。
顾姐姐嗔怪，“就你会说话。”
说着，她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顿时，顾姐姐手顿了下。
见顾姐姐忽然不说话了，江乔心中忐忑不安，小心看了眼顾姐姐，却见她笑了笑，眉眼温柔，“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之前他行商带回来的一批玉料，过段时间打算去卖。可不巧，那边出了荒灾，生意难做。这镯子打了不少，有一些都堆积了，我这儿也有不少呢。”
原来是卖不出去的存货所以送给她吗？江乔顿时松了口气。
如果是东西积压太多，送她一个，也有可能。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江乔心道。
梁荣只是有一些想和她合作罢了。
顾姐姐看着江乔表情，笑着说：“不过，这镯子好是好，就是不太适合你。”
随后，她看向一旁的妇人，吩咐道：“你去，把我匣子里那碧玉镯拿来。”
江乔忙拒绝“那不行”，却被顾姐姐一个含笑的眼神睨回来，“怎么不行？你不是说我和青衣送你贵重的，你可以收吗？”
江乔憋着一口气，“但是你不是送过了吗？”
“谁说一个人不能送两件了。”
江乔：“……”还能这样？
不一会儿，那妇人便拿着一个碧绿的镯子过来了。顾姐姐笑着，把盒子搁在桌子上，一手接过那碧玉镯，戴在江乔手腕上。
“你呢，瘦、骨架小，太宽的镯子戴着不好看，这种细细的碧玉镯才适合你。”
顾姐姐戴好后，满意地看了看，“瞧，这多好看。”
江乔看着戴了镯子的手，欲哭无泪，镯子还了，但完全没还。
但江乔离开时，却轻松多了，步子都迈得更大了。
只有顾姐姐，她看向刚才随手放的盒子，眼神慢慢淡了下来。
她刚才对江乔撒谎了。
这镯子不是什么积压的货色，反而是市面上卖得最好的一款镯子。
吴妈观察顾姐姐的脸色，低声唤了声，“小姐，那位江小姐是特意来……”
没等妇人说完，顾婉便冷淡道：“和她无关。”
“你看她那样子，像是知道吗？”
想到刚刚自己说那是滞销的货色时，江乔那松了口气的模样。顾婉偏头，放缓了声音，“吴妈，梁荣一般不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他在打什么主意，这还不清楚吗？”
吴妈低声，“小姐，也许只是个误会。”
“误会？”顾婉抬头，看着吴妈，轻嗤一声，“你真觉得这是误会？”
说着，她把盒子往地上一扔，白玉镯子从盒子里摔了出来，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碎成几份。
顾婉声音微冷，“他是商人，我理解。但是他把我身边人都当做可以利用的对象，这还要我怎么理解？”
“小姐……”
顾婉冷静了会儿，慢慢扶额，“算了，捡起来吧。”
她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
再睁眼，顾婉缓声，“吴妈，我有时候都在想，我是不是也是一个商品。”
“小姐！”吴妈短而促地唤了声顾婉，然后慢慢道：“不要多想。”
顾婉不愿多说，摆了摆手，“下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脚步声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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