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长干里(重生) > 第55章 第55章

第55章 第55章


时黎抬眼只瞥了她一眼,旋即又将目光移至自己面前的长而细窄的游廊上,并不接过她的话茬,“去了会客厅再说。”

        庄子上的府院并不算大,走得再慢也不过只用了半柱香的功夫,一路走来院子里都甚是安静,倒是有了几分京中府邸的规矩。

        绯云给时黎奉上晾得恰能入口的参茶,又端上一盘香甜松软的牛乳糕,“殿下一路辛劳,这是我家小姐特意为您准备的。”

        他端过茶盏抿了一口,抬眼看向坐在自己下手的苏琅琅,看上去气消了不少,“归来匆忙,遣个人去同长青说一声,我晚些时候就回城,叫他稍作准备。”

        怎么寻到长青只有绯云一人知晓,他特意将绯云支开,只怕还有旁的事要说。苏琅琅微微颔首,冲着绯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去快回。

        待人离开了会客厅,时黎才放下手中的茶盏,环抱双臂等着苏琅琅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殿下长日奔波想来是累了,不妨先用些糕点。”她弯着眼眉将茶点往他面前送了送,“小女今晨亲手做的,殿下来的极巧。”

        从前未曾听闻她还会下厨做些糕点,时黎瞧着面前的牛乳糕做得十分精致,半信半疑地拈起一块松软的糕点,迟迟不肯送入口中。

        他的眼睛总有意无意地一直瞥着她的伤腿,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糕点塞进嘴里慢慢咀嚼,苏琅琅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却没想到一块牛乳糕下肚,时黎又来了精神,“方才问你的话,你还未回答,这一盘糕点能够你拖延多久?”

        苏琅琅笑得有些勉强,将快要痊愈的伤腿往边上挪了挪,眼见着实在瞒不过去才嘟嘟囔囔地开了口,“只是我自己还不大敢用力走路罢了,哪里就是骗人了。”

        腿上的伤处原本就不大容易好,她小心翼翼地走习惯了,即便痊愈也不敢如常走路。现下虽也并不能算是痊愈,寻常走路也很难如常,可医女也说了此事急不得,需得慢慢习惯。

        她未必全然说了实话,但也不算刻意骗他,她又料定时黎没有太多空闲寻人来验证她所说真假,故而更是理直气壮了起来。

        “殿下问得话,我答了,我的问话殿下可也没回答呢。”

        时黎慢条斯理地喝着参汤,“南疆的情势出了些意外,原本今日是回不来的,只是想着之前好像同某些人说过最多两月便归,这才快马加鞭连夜赶路。”

        他看向苏琅琅的眼光颇为诚挚,若是没有挑着一边眉毛说得再认真一些,苏琅琅就要全然相信她的话了,“只是可惜,某些人见着我好似也不很雀跃。”

        “小女闻听殿下前来的消息,未有片刻停歇便出门相迎了。”她扁着嘴很是委屈地给自己辩解,又觉得这般解释好似有些不大妥当。

        眼瞧着时黎心情好了不少,她也不一直纠缠于这个话题,只颇为关怀地问他,“殿下方才说南疆出了事,那事对对殿下的影响可大?殿下这两月在南疆过得可好?”

        这一句话问出口,时黎的心这才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神色也彻底放松了下来,“自然是甚好。这世上还没什么人能让我过得不好。”

        除去南疆的瘴气实在恼人,也没有什么能让他过得不算太舒服的地方。卢思惟不知是听见了京中传回的消息,还是自己想通了不少,他在南疆的这些日子看着那位卢大将军的行事做派,觉得他安分了不少。

        前往南疆一事虽是瞒着众人的,可去到南疆的行踪他却未曾刻意隐瞒,皇帝让捎带了一些药材过去,只是数量不算太多,勉勉强强也就够卢思惟用至年底。时黎还带去了口谕,说是南疆虽不安稳,可自家府中安定更为要紧,朝臣们总该谨记,该是先家后国再天下的。

        这便是明明白白地在敲打卢大将军,卢沈两家的亲事已成定局,再这般闹下去,不如赶紧回来处置家事,也不必在外镇守,做什么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了。

        “卢思惟面子上的功夫做得极好,对着我也是竭力敷衍,平日里处置军务很是用心,压根找不出一丝错处。”

        他与卢思惟之间的关系不见得有多融洽,平日里见着也不过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今次去南疆他能耐住性子敷衍自己也已经算是看在皇帝的颜面上了。

        其实谁都知晓他来一趟并不只为了替皇帝传个口谕,卢思惟也很是上道地带着他一日三遍地在军营里转悠,从日常操练到军务军情,就没有一样是瞒着他的,卢大将军只差做到与他同吃同住了。

        这般小心翼翼地陪着哄着,不说是时黎,就连苏琅琅也觉出不对来了,”卢大将军未免也太好说话了一些。”

        但凡在边疆驻守的将军,少有喜欢应付朝中来人的,多数都是遣个心腹陪着在军中转悠,哪里会有这般闲情逸致,做什么都将人带上的。即便真有这样的将军,那也绝不会是他卢大将军。

        “的确是太好说话了,我还以为他突然转了性。”时黎勾着唇角,说起话来很有些不屑,卢家这些日子的变故也算不得多大,却不知晓怎么就突然慌乱起来。

        他在军中住了整整五日,最后借口军中无趣硬是从军营中搬了出来,躲在边城的酒馆中住了许多日子,“南边民风淳朴,街边小贩售卖的东西也很是奇异有趣。”

        苏琅琅不知他怎么就忽然转了话题,眼见着他从袖袋里翻出一只雕着孔鸟衔球的木簪来,“边城女子最喜这种簪子,下边镂空的木球中若是填入香丸,便能步步生香。”

        他是不知这东西到底好在哪儿,方才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学着摊主的话术一句句背下来。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东西的精巧程度实在不如京中工匠打造的十分之一。

        不过能在边城女子之间盛行,想必是有他的道理,故而他在看见街边小贩兜售这种发簪时,忍不住驻足看了一会儿,便也挑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好看的。

        苏琅琅对着那下边的镂空木球看了半晌也没弄明白怎么将它打开,时黎见她久不说话,以为她不大欢喜这东西,“不过是些小玩意,你若不欢喜便只当是个……”

        “谁说我不欢喜。”一语落地,她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未免只有自己一人羞臊,她捏着簪子细声细气地问,“殿下不会不知道发簪是不能随意乱送得罢。”

        “苏小姐不会不知晓,香囊也不能随意送人罢。”他是个不怕在这种事上被人问询的,原样将话抛回,苏琅琅脸上的那一片绯红又变得愈发明显了一些。

        她将发簪好生收在自己的袖袋之中,清了清嗓子很是正经地又拽回方才的话题,“殿下在酒馆住了五日,想必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她耳尖的鲜红还未全然褪去,说起话来也并不十分坦然,时黎噙着笑意看向她,并不预备在方才的那个对他来说比正事更重要的小插曲上再多花着功夫,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敢再提一句,羞赧的苏小姐就一定会找人将他赶出去。

        “打听到了一些,但消息不能算多。”

        他在南边的钉子原本就不多,卢思惟驻守此处多时,他借口清理犀族眼线每隔一段时日都要对边城摸查一遍,凡有些许可疑之处,都要被他以各种理由驱离边城,甚至盖上罪名直接处死。

        两年下来他与皇帝埋下的钉子所剩无几,寥寥数人之中,还有近一半的人转投卢思惟,几次查问下来,卢思惟竟是一点问题也无,非但如此,他还是军中交口称赞的好将领,是百姓心中救人于水火的大英雄。

        时黎冷笑一声,若不是今次他亲自前往,只怕还不知边境都快成他卢思惟的天下了。

        “你早前说他拥兵自重,实在是低估了他,如今边城都快变成铁板一块了,自然,那是他卢家的铁板。”

        卢思惟犯了大忌,但他又丝毫不在乎将这样的忌讳显露给时黎知晓,就好像他坚信只有自己能够遏制犀族进犯的势头,而皇帝非他不行一般。

        “这或许是卢大将军对皇上敲打自己的反击。”

        卢思惟在军中和边城百姓之间的口碑极好,那些日子与时黎同吃同住也是为了叫人知晓自己坦坦荡荡,他若是坦荡的将军,那么时黎便该是没事找茬的奸臣了,而皇帝……大约该是昏聩被蒙蔽的庸君了。

        一旦给旁人留下这般印象,日后想查什么只怕都难,即便真是侥幸给查着了什么,也自有人替他打抱不平,说他是被奸人所害。

        这般看来卢大将军其实也很有手腕,苏琅琅难得见着他吃瘪闷气,实在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才又继续往下问道,“他这般手段恐怕瞒骗不到殿下,那殿下的应对之法又是什么?”

        “你这般聪慧,不如说说换做是你,你又当如何?”


  (https://www.uuubqg.cc/52872_52872341/40069691.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