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光
顾听在之后的半个多月常常一有空余时间就往道观跑,终于赶在白母忌日之前熟练掌握了“静心诀”和“归尘咒”。
“兔子,你和学校请好假了吗?”白枳月把车停在校门外,接上顾听去往白家
黑色奔驰车旁的男孩子穿着针织米白开衫外套,内搭白色卫衣,黑色的牛仔裤将男生纤长的腿型完美勾勒,“嗯,请好了。你吃早饭了吗?”顾听背着一个简约款男士背包坐上了车。
“没呢,你呢?”经顾听一问,白枳月才想起自己今天找兔子太早出发,想来他肯定也没吃早饭。
“没啊。”顾听看了眼驾驶座上的女孩后,又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女孩子的过肩长发散落开来,瓷白的天鹅颈,精致娇俏的脸蛋,开车时专注的眼神,迷人又可爱。白枳月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男孩子耳朵微微泛红,以及男孩子逃避似的看向窗外时眼神中所流露出的少年羞涩。
白枳月开车驶离学校,路过一处卖生煎包的店面,买了两份生煎包和豆浆。生煎包外酥里嫩,让人食欲大开。两人吃过早饭后,又接着驾车赶路。
……傍晚的时候,终于到了目的地:白氏的家族别墅。白氏的祖屋建在郊外,其规模大概可以和古代的王亲贵族的住宅相比了,甚至更胜一筹。顾听下了车,远远地站在白氏古风别墅的门外观望着,白枳月停好了车,走到了顾听身旁。“兔子,走吧。”她的声音平静的、淡淡的,没人知道她平静的声音下隐藏着的她对这栋老别墅以及别墅里的人的深深的恐惧和厌恶。
两人缓缓走到了别墅大门外,白枳月抬手,按响了门上的通知电子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出来迎接两人的是一个看起来和蔼又礼貌的中年男人。男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黑色的整洁妥帖的西服:“大小姐回来了”,男人微笑着熟络的打着招呼,当他的视线落在顾听身上的时候,微微吃惊:“大小姐,这位是?”
“是我的朋友顾听”白枳月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兔子,这位是白氏的管家白佟先生”。
“白佟先生您好”,顾听礼貌的微微鞠躬打着招呼。“佟叔,您帮我准备间房间临时给我朋友住几天吧。”白枳月温声的吩咐着。
“好,大小姐,我这就去准备。”
“嗯,谢谢你佟叔,我带朋友参观一下屋子。”白枳月说完,便和顾听去了别的房间……
“佟叔,很早就在这儿做管家了,从我记事起,他就已经在这儿了。他是这儿为数不多的真心待我的人,我很感激他。”白枳月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间。那时候她尚且年幼,母亲是凡人,本就在这个家族里是被轻视的存在,而那个花心绝情的狐族族长,她所谓的父亲,又贪恋上了狐族长老的女儿谭英姬,并纳入家族为妾,谭英姬妒心极重,时常背地里欺负白枳月和她母亲,什么冷饭,冷茶都是小事,甚至负心薄情的父亲还因为那个贱人的挑拨出手打过枳月的母亲。白枳月母亲本就是凡人,哪里扛得住妖的怒打,且长期积郁于心,不久就逝世了。
白枳月走到一处紧闭的门前,暗红色的檀木彰显着房屋的华贵,她轻轻推门而入,顾听跟在她身后。当进去屋内时,顾听才看清昏黄的灯光下,摆放在桌前的一个个已故亡灵的牌位。
白枳月在一众牌位中找到了属于她母亲的那一个,孤零零的被放在不起眼的角落,她用手轻轻擦拭着牌位上的灰尘,又在牌位前的香炉上了三炷香,又从随身的帆布包里取出之前准备的点心和白色花束放在牌位前。
她并膝跪在牌位前,此时顾听也随着跪了下来。“妈,您还好吗?原谅我没能常常来看您。我其实很想您,师父对我很好,他还新收了个徒弟,然后这次回来我把他也带来了。”
“伯母,我是枳月的朋友顾听,枳月和师父帮了我很多忙,还救过我的命。枳月师姐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她又独立又能干,您放心吧。我和师父会照顾好她的……”顾听认真的望着白母的牌位,温声倾诉着。
这时,檀木门外有人轻声叩了几下,“大小姐,晚饭准备好了,白老爷也回来了。”是佟叔略带沙哑的声音。
“好,佟叔,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白枳月淡淡回应道,“顾听,我们去吃饭吧。不过,我要提前告诉你一下,我家的情况比较复杂,我所谓的父亲有五个老婆,而且我和我父亲还有其他的人关系不是很好。”白枳月疲惫的望着顾听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顾听虽之前有听师父随口提过一句说枳月和家里人关系不好,但他着实想不到她的家庭这么复杂,话说在中国重婚不是不合理的吗。
……餐桌上,顾听第一次体味到什么叫食如嚼蜡,还有这种凝重的餐桌氛围是什么鬼?白父即所谓的白家老爷白若水身着白色衬衣,黑色的西服长裤。男人的五官硬朗,下巴的轮廓流畅高,剑眉星眼,看起来就像30多岁年轻男子。“怎么?还知道回来啊?这个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突然,白若水放下手中的餐叉刀具,冷眼看向一脸淡漠的白枳月。白枳月依旧用刀具切着盘里的牛排,头也不抬,淡淡答道:“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回来看她的。”
“所以你眼里就没有我这个父亲是不是?放着白家大小姐不当,像个流浪汉一样整天在外瞎晃荡很好玩,是不是?你母亲就是被你不懂事气死的。”白若水讥诮的说着,方才的华贵气魄荡然无存,顾听在一旁诧异于这是一个怎样的父亲压根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便开始嘲讽,甚至拿女孩的已故的母亲来压迫女孩,那明明是这个身形单薄的女孩的痛处啊。
白枳月本就淡漠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但在听到后一句‘你母亲就是被你气死的’时,少女的在放在餐桌上的手突然狠狠握紧,像是想压抑着什么,“你可以尽管说我一无是处,有多给白家丢人,但我的母亲你白若水不配提,你,不!配!我母亲是被哪个贱人处处要挟,处处逼迫?又是哪个负心人喜新厌旧,害的她郁郁而终?!”
“哗”响彻餐厅的一声,一个凛冽狠劲的耳光落在了白枳月的左脸上。白枳月倔强的抬起头,像是烈火燃烧般的决绝眼神看向那个所谓父亲的男人,她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不屑的笑了笑,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白枳月受了委屈离开了餐桌,气冲冲出了白家。顾听来不及多想毫不犹豫跟着出了屋子。屋子里陷入一度陷入停滞的沉重氛围。
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二夫人谭英姬上扬的细细眼尾微微眯着带着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得意和嘲笑,随后朱唇微启:“这丫头实在太不懂事了,她怎么就不能明白老爷的一片苦心呢。”
白若水叹了口气,也不接话,手拿起刀叉愤愤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这时三夫人谭媚儿颇有眼色的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白若水:“老爷消消气,您也要为自己,为我们姐妹们考虑考虑啊,我们可全都仰仗着您呢。”谭媚儿秀气的眉眼满是关心和体贴的样子。谭媚儿是谭英姬的亲妹妹,当初谭媚儿口口声声说着想她姐姐了,所以来白家小住了一段时间,谭英姬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体贴善良的妹妹会和她的姐夫,自己的丈夫白若水滚到一张床上。当谭英姬知道真相的时候恨不得一口牙都咬碎咽肚子里去。但随着四夫人,五小妾的陆续嫁入白家,谭英姬不得不和谭媚儿联手,而白若水也被这对姐妹骗得团团转,这么多年过去了,谭氏姐妹仍在白家占据着一席地位。
……离开白氏老宅的白枳月漫无目的的急促走着,脑子里是混乱不堪,压根没注意到身后远远跟着她的顾听。和白家的其他人一向不和,这样的争吵也是家常便饭,但是这一次她的狼狈,她的无助,她的可怜和可笑都被那个温柔的人儿看见了,他又会怎么看自己呢,怎么看待不完美的自己。兔子会在心里嘲笑自己吗?她不知道。
失魂落魄的白枳月只顾往前走,却没想到被脚下一块砌进土里的石头绊倒了,如果是平时白枳月大可轻轻一跃稳稳落地,但这一次分寸大乱的她却狼狈的狠狠摔落在地。“枳月,你没事吧,疼不疼?伤着了吗?”顾听远远看到白枳月摔倒后,焦急的就是往前跑。他扶起白枳月,将她扶到郊野路边的一处大石头上落脚,白枳月低着头也不看顾听,她觉着自己现在太落魄了。
顾听弯下腰查看白枳月的膝盖,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膝盖处,搞得她觉着痒痒的。其实他们妖类有着极强的修复能力,这点伤算不了什么的。
随后顾听起身坐在白枳月身旁,一只手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月儿。”白枳月元原本僵着的身子垂着头在听到最后两个字时却突然抬起头来,她满是氤氲水汽双眼看着顾听,带着哭腔问道“你刚刚喊我什么?”顾听诧异的回了声:“月儿”。
白枳月再压抑不住战栗着扑在顾听的怀里抽泣起来。顾听温柔地环她在怀,一只手温暖的手搭在她的头上,宠溺安抚着:“月儿,月儿,月儿乖。”
她真的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再没听到过有人喊她“月儿”了,自从她的母亲去世以后,她以为再不会有人这么温柔的喊自己“月儿”了,再没有温暖的怀抱了。
月光温柔的洒在两人的身上,像镀了一层银纱。白枳月冰冷枯竭的心有些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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