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温柔的他
不分青红皂白的，顾老爷子就认为顾衡被带走这件事，和顾琛脱不了干系，指着他的鼻子就开始怒骂。
顾瑶见状赶紧安抚，一是自己知道这其中缘由，另一个更是担心刚刚醒来的父亲，再因为情绪激动血压升高就麻烦了。
“爸，爸，你先别激动，这件事和小琛没关系，不是他的错。”
顾老爷子却不听劝，依旧盯着顾琛，非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不可。
“爷爷，三叔只是协助调查，您别太着急。”
顾琛面上冷静，依旧柔声劝慰。
“协助调查？好一个协助调查，没有前因哪来的后果，顾琛，我当真是小瞧了你了，现在这个家，完完全全由你掌控了不成！”
大家族里最讲究的尊卑有序，早已在顾老爷子心里根深蒂固，他不允许别人动摇自己的权威，更别说取代自己在顾家的地位了。
“爷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眼下你的身体要紧，千万不可再激动了。”
顾琛抿唇，敛下心中所有委屈，他们爷孙的情分，在这样一场场的争吵中，似乎在以看不见的速度消散。而他心里谨记这父母曾经的教导，百善孝为先。
“我的身体要紧？”
顾老爷子冷嘲热讽的重复着顾琛的话，“我死了，不正好称了你的心意，以后顾家，公司，都任由你一个人把持，岂不是更好？”
“爸！”
顾瑶再也听不下去了，担心他说出更伤人心的话，赶紧出声打断。
“小琛，你不是公司还有事情吗，先回去处理工作吧，这边有我就行。”说着，她冲顾琛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能都在这里，她怎么劝说都顾老爷子都是听不进去的。
顾琛会意，点头道：“那爷爷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说罢，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不肖子孙，我们顾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咳咳咳……”
见顾琛要走，顾老爷子几乎从病床上坐起来，看着他的背影口不择言疯狂叫骂，或许是因为吼的太厉害，整个人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
往前走的顾琛不由停住了脚步。
顾瑶在他回身前催促道：“快走！”
刚催完顾琛，这边顾老爷子更是咳的上气不接下气，急得她赶紧站起身拍着老爷子的胸脯帮他顺气。
那边，顾琛终是沉重立场了。
“爸，爸，医生说你现在千万不可情绪激动，你要是不想让我伤心难过，就先别想这些，好好养好身体啊，爸——”
顾瑶带着哭腔的恳求，终于换回老爷子的一丝理智，在剧烈的咳嗽过后，他也是体乏无力，终于靠回了病床上。
“我可怜的瑶瑶，别哭，爸不生气了，不生气了。”
剧烈咳嗽过的顾老爷子声音些许沙哑，拍着顾瑶的手背心疼不已，这可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是他的小公主，从来都舍不得她难过伤心的。
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竟让她哭了两回了。
“爸。”
顾瑶热泪盈眶，嘴角挤出一抹笑来，“爸，你饿了吗？想吃什么？我让管家送过来。”
顾老爷子昏睡了大半天，除了输液滴水未进，此刻确实也有些饿了，“倒是想吃一些面食，我记得你做面做的很好，我的瑶瑶能不能给我做？”
也许是为了不让女儿看着自己徒增悲伤，顾老爷子反过来安抚起她来。
“好，我这就去买东西给你做，爸爸，你可要多吃点啊。”
“嗯。”
哭红了眼睛的顾瑶此刻终于有了笑意，“那等林叔来了，我就去，你病床边得有人看着才行。”
“你叫老林回来了？”
林叔跟了顾老爷子十几年，今日家里有事便提请回家一段时间，没想到才短短几天，老主顾就把自己干进了医院，接到顾瑶得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得赶回北冀了。
“嗯，我想着，有林叔在，你心里能踏实一些。”
顾瑶笑嘻嘻的道。
“好孩子。”
顾老爷子现在就像是惊弓之鸟，家里不断地出事，他到了这个年纪身体又不行了，身边还是有些放心的人跟着的好。瞬间觉得自己这些年，当真是没有白疼这个宝贝女儿。
两人正说着话，林叔就推门风尘扑扑的赶来了。
“顾总。”
林叔习惯用旧的称呼，还是叫他顾总。
“老林啊，辛苦你了。”
看到林叔赶来，顾老爷子明显踏实了许多。
“不辛苦，顾总，我才离开几天，你怎么就……”
林叔看着病床上气息奄奄的顾老爷子，不忍继续说下去。
“人老了，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迟迟早早，都会来的，呵——”
顾老爷子的这话，让人生出一种他不再眷恋人世的心酸。任谁听了都有几分凄楚，对顾瑶来说，更是在她的心上扎刀子。
“爸，你这说的什么话。”
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你先和林叔说说话，我回去给你做吃的，千万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好。”
生怕自己再多呆一秒就会哭出来，顾瑶安抚了几句后，便匆匆离开了病房。待人到了走廊时，终究忍不住心里难过，蹲在地上抱着手臂哭了起来。
走廊的拐角处，一个高大的身影转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沓检查报告，正快步往别的病房走去。
待视线从手中报告移开时，他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墙角无助的削瘦身影。
多日未见的人，似乎削瘦了不少，此刻正头埋在臂弯之间，从一抖一抖的肩膀能看得出来她这是在哭。
男人刚毅英俊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疑惑，很快，他就抬步朝正在哭泣的顾瑶走去。
正哭的难受的顾瑶，忽觉肩上多了一份重量，仰起头看了过去。
“你怎么了？”
男人弯着腰，关切的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眸子深入源潭，望不到尽头。
“周沐？”
“先起来。”
周沐大手一捞，就握着顾瑶的手臂将人从地上捞了起来。
顾瑶蹲的久了，脚有些麻，差点没站稳，还好周沐眼急手快，赶紧将人扶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只见有些许尴尬，毕竟最后一次见面，并不算欢愉。
顾瑶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看他，只扫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又匆匆收回了视线。
“哦，一个队友训练的时候拉上了，我带他过来做检查。”
周沐赶忙解释，随后又问：“你呢，您怎么会在这里？”他还想问，怎么还哭了，转念一想又怕这样一问，又引的她伤心。
顾瑶依旧低着头，“我爸爸病了。”
周沐捏着报告的手微微一顿，“严重吗？”
“抢救过来了。”
顾瑶的声音有些干哑，此时的她时脆弱的，悲伤的，孤独的，她很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一个有力的肩膀。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她的身旁，可她不能这样做，只得克制着自己站起身。
“我该走了，得回家给我爸做点吃的。”
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就沉着这个视角，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周沐。
在坐着得人抬起头的那一秒，她又快速移开视线。
“我送你吧。”
周沐也随着起身，顾瑶看上去情况很不好，一个人出去，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他终究还是不忍心，这样娇弱的一个人，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一定很难受吧。
“不用了，谢谢。”
顾瑶终归还是有自己的骄傲在的，既然已经说了要放下，她自然是不会再给他添麻烦的。
周沐说出那句我送你也是鼓足了勇气，没想到对方拒绝的这么干脆，于是也只能立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远。
顾瑶的背影看上去很消瘦，脚步也有些虚浮。
周沐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瞳孔一缩，抬步快速追了上去，坚持的说道：“还是我送你吧，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顾瑶眼眶一热，没有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沿着走廊慢慢像电梯口走去。
回去路上，顾瑶在中途下车去采购了新鲜的蔬菜，面条以及一些配料，这个过程中，周沐都是紧紧的跟在身后，把她从货架上拿下来的东西，一一放进购物车里。
出了超市后，又自告奋勇的抢先提了东西放进后备箱。
顾瑶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后视镜里忙前忙后的男人，以前只觉得他高大挺拔，正直帅气，充满男子气概。今天却又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他的另一面，细心，体贴，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温柔。
一颗心翻滚着难以言明的情绪。
他真的太好了，好到让她觉得自己甚至都配不上他了。
很快，周沐就放好东西回到了车上，“现在送你回家。”他道。
“嗯。”
顾瑶懒懒的应了一声，双目直视前方。
两人一路上除了沿途指路，几乎没什么交流，周沐时不时的看一眼顾瑶，担心她的情况，见她脸色惨白，便叮嘱道“你一会儿也该吃点东西，别因为照顾病人，把自己累倒了。”
“嗯。”
顾瑶依旧淡淡的应了一声。
周沐见她情绪不高，便也不再说话，车子绕进胡同，很快就停到了顾宅奢华高大的门口。
顾瑶下车，那边周沐也赶紧解开安全带，跑到后备箱将东西拿出来递给顾瑶。
“谢谢。”
顾瑶道了谢，就打算转身进屋，忽听身后周沐问道：“你一会去医院，有人送吗？不然，我在外面等等你？”
顾瑶回身看着他，周沐见状立僵硬的解释：“反正我也是要回去的，顺，顺路。”
“不用了，谢谢你，周沐。”
顾瑶的道谢礼貌又生疏，周沐也不好再坚持，只道：“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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