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雪与马车
冬天的太阳似乎只有一个照明人间的作用,看似和煦的阳光落在身上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但如果你很勇,觉得太阳出工不出力,枉受人们敬仰与膜拜,气愤地想抬头找它理论。
请记住!闭上眼。因为闪瞎双眼找不到地方理赔。
宁国今年的冬天出奇的寒冷,在孙有水的记忆中,十岁那年逃难的冬天都没有这么冷,毕竟那年冻死了他的父母,两个姐姐与一个弟弟都没有冻死没有修为的他,但是今天他快要在马车上冻僵了。
在离开紫霞城三十多里进入红枫山后,天气突然变得更加恶劣,与这会相比,之前只能说是正常的风雪交加,顶多一时半刻才要抖抖落在身上的积雪。
现在,寒风呼啸,吹的孙有水坐都坐不稳,眼睛都睁不开,拉车的赤麟马也举步维艰。鹅毛大雪伴随难以抵挡的刺骨寒风砸在脸上,初始还能让人感到生疼,一会儿就让人连麻木都觉得是奢望,要是不时抖抖身子,顷刻辕座上就要多出一尊栩栩如生的雪人。
所以孙有水没有心思找太阳公公理论它还行不行,他现在将皮鞭放在腿上,双手揣在羊皮袄袖子里,整个人缩成一团冻得瑟瑟发抖,但他没有低头躲避风雪,因为得把控马车前进,防止走错道路,可这让人睁不开眼的风雪让他也不确定现在走的是不是去往寻龙城方向的道路。
现在他非常后悔为了省几颗灵石没去买几张贴在身上可以生热的暖宝符,不然现在也不会冻得跟狗一样,可实际上狗比他要幸福的多。
……或许吧?
“我今年财势旺不旺?”
“汪汪汪!”
“我今年桃花运旺不旺?”
“汪汪汪!”
看着对面的王彦龙如此折磨石头,赵岩挠挠头无奈道:“你不怕石头长大了咬你吗?”
王彦龙停下摆动狗爪的双手,改为大拇指轻摁狗爪粉嫩嫩的肉垫,扬起头自负地说道:“我无敌……嘶!”
王彦龙光速收回双手,皱着眉头发现右手食指关节被石头咬出血来。石头从他腿上掉下去,被一直关注石头的赵岩伸手接住,按着狗头抱在怀里。
“让你吹!”赵岩哈哈嘲讽道。
但赵岩马上意识到就算王彦龙没有专门修练肉身,可他练气九层修为强化的肉身就是世俗兵器也难伤其分毫,石头小小一口却直接给王彦龙整破防了,这让二人知晓石头不会是什么乡野间的土狗。
只是王彦龙对赵岩摇摇头,表示石头没有什么异常,就是一只朴实无华的土狗。
瞬间,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心中皆是一个念头:神物自隐!两人又同时低头看向石头。
石头:喵喵喵??
赵岩,王彦龙:??
嘭!
车厢外一道重物砸到地上但快被风雪声掩盖的轻响传到正在迷惑会学猫叫的黑狗是什么异兽的王彦龙耳朵里,赵岩则依旧惊奇,穿越必出精品!
王彦龙起身掀开垂坠玉石的帘布,拥挤的风雪一时间疯狂地涌进来,都快吹灭炭火了。
“嚯!老孙呢?”
突然被冻的一激灵的赵岩揣着石头凑到王彦龙身边,感受到风雪之大的同时发现本来该坐在外面的孙有水不见了,大惊道。
“掉下去了。你留在这里刹住马车,我下去寻他。”
说罢,王彦龙钻出车厢跳下马车,而赵岩也赶紧放下石头钻出车厢尝试拉住缰绳,他还试着喊了一声吁,但是被灌了一嘴的风雪,还有一张褐红色枫叶拍在脸上,不过马车也停了。两匹赤麟马被马车束缚在原地,翻蹄踏花,像是在跳踢踏舞。
“快进来。”
不一会王彦龙提溜着一个雪人又闯进车厢对赵岩说道。赵岩看见孙有水被找回来后,赶紧畏畏缩缩地爬进车厢,真的太冷了。
爬进车厢的赵岩抬头就被孙有水的惨样吓了一跳,孙有水整团人蜷缩在一起,身上粘着零零散散的冰雪,只有绒毛冻在一起的毡绒帽下一双微眯的双眼从结冰的睫毛里漏出一丝生机,让人知道他还没冻死。
王彦龙将炭火盆挪移到车厢里面从而在车舆上腾出足够两人盘坐的位置,让孙有水正面烤着炭火,他则盘坐在孙有水的背后为其体内输送灵气,调气行脉,舒缓脉络。赵岩披着斗篷抱着石头蹲在对面的长椅上看着孙有水不解地说道:“外面都这样了哪里还看得清的路,他还赶车!你说他是不是傻?”
“等他醒了你自己问他,现在你再往火盆里添几根木炭,别把灰再抹到石头身上,不然我把你扔出去!”正在给孙有水输送灵气的王彦龙瞥了一眼赵岩说道。
“好嘞。”赵岩言听计从,不说二话。
半柱香的时间,车厢外的天气似乎又恶劣起来,但车厢内的炭火盆里的木炭闪着诱人的红光,散发的热量让车厢变成一个暖房,孙有水也悠悠转醒。
“鹏,鹏爷?阿水没有停下马车,阿水会把二爷送走的,你不用担心。”
孙有水睫毛上细小水珠滑落,意识模糊不清地将眼前赵岩的脸当成那年冬天把他从路边尸体堆里捡出来的赵志鹏,迷迷糊糊地说完就要一头倒下给赵岩磕头,被背后的王彦龙及时拉住才没有栽进炭火盆里。
看着不再嬉皮笑脸反而沉默的赵岩,王彦龙扶好又晕过去的孙有水继续输送灵气,叹气说道:“我不如他。”
赵岩知道他说的是赵志鹏,看着王彦龙他想起那晚赵志鹏的真情流露不由得会心一笑,双手抱着膝盖靠着车厢对王彦龙莞尔说道:“他说他很羡慕你呢。”
“汪呜!”石头也将前肢搭在赵岩膝盖上叫出声,好像在替赵岩作证。
王彦龙听后微微一怔,嘴角微微翘起又落下,随后把孙有水放在长椅上,慢慢揉搓掰正孙有水冻僵的四肢,耳边传来赵岩自言自语的声音:“说起来,我真的挺感谢那个差点杀死我的人,谢谢他让我发现在我身边还有两个那么疼爱我的好哥哥,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一定亲自给他来一套丧礼一条龙,当真打折不要钱!”
这边忙活完的王彦龙一巴掌打在赵岩头上,坐在赵岩身旁烤手揶揄道:“你当初在小桃红面前能有这么贫嘴,她也不会跟别人跑了。”
“听杏姐说你一夜只能一次。”赵岩捂着脑门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我那是没休息好。”王彦龙像一只炸毛的猫嘴硬道,结果赵岩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样子气的他额头青筋直冒,看着赵岩抱起张牙舞爪的石头,只好把气撒到刚刚醒过来却假装昏迷的孙有水身上:“醒了就就赶紧起来,别躺在那里偷听,阿水!”
孙有水听到这话,老脸一红。他刚醒过来就听到赵岩说王彦龙一夜只能一次,敏锐地察觉到现在不是睁眼的好时机,想要假装昏迷可还是被练气九层的王彦龙发现了,还叫了一声只有他和赵志鹏私下见面才说的称呼。
孙有水撑着长椅缓缓起身拱手告罪,但一旁的赵岩竟然冲上来搀扶着他关怀地说:“老孙,你别理他,你先打坐运功调理下身体要紧。”
这可让孙有水受宠若惊,“少爷,这……”
“赶紧的吧,不然你三四天下不了地。”王彦龙很不耐烦。
至此孙有水只能盘坐在在车舆上运转体内周天,凝神养息,调理近乎僵滞的气血。可没一会儿,王彦龙的一句话差点没让他气血逆流,走火入魔:“阿水,鹏爷是谁啊?”“是啊是啊,谁啊?老孙你不会勾结外人了吧?”赵岩也凑热闹,一脸雀跃道。
孙有水有预感,接下来的旅程可能日子不好过了,无奈吐气收功,拱手解释道:“少爷,小的没有勾结外人。鹏爷就是家主,你的亲哥哥。”
“那阿水呢?”王彦龙追问道。
孙有水的老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不是调理气血导致的:“小的是十岁那年被家主从路边捡回来的,昏迷中一直念叨水,水,家主便给小的起名有水,私下里叫小的阿水,小的则称呼家主为鹏爷。”
“刚才外面风雪那么大你为什么还在赶车?”赵岩把手搭在王彦龙肩膀上,问起王彦龙没有回答的问题。
孙有水看了看勾肩搭背的赵岩与王彦龙,叹了口气:“从少爷你受创那日回到府里,家主就调走品香院所有家仆,只让小的去照顾你。在离开赵家前,家主特意叮嘱小的此行可以不走到寻龙城,但必须要远离赵家,所以小的才没有停下马车。”
赵岩与王彦龙对视一眼,各自心有所想。
王彦龙的眼神想说,你哥对你可真好,临走了还把自己的亲信派给你。
赵岩想的却不是赵志鹏对自己的好,而是:我说那么大一个院子咋就一个家仆,我还虎躯一震就收服了,结果是我大哥的人,还好孙有水没有说出来,不然又是社死!小说里果然都是骗人的,小说误我!
“咳咳,老孙,你以后就别老说小的小的了,大哥让你来照顾我,我自然相信他的眼光,你今天这样也让我也相信我大哥没有看错人,我以前不懂事多有得罪在这还给老孙你赔罪了。”赵岩弯腰拱手,言辞恳切道。
“少爷,这万万不敢当,这些都是家主吩咐小的做的,小的哪里能冒名贪功啊。”不管赵岩此番做派有几分真伪,但是以前那个气焰嚣张,蛮横跋扈的赵二爷能做到这地步,也让孙有水动容不已,急忙拱手回道。
“应当的,应当的。”
“不敢当!不敢当!”
二人越拜腰弯的越深。
“你俩是要拜堂吗?”一旁看戏的王彦龙调侃道,手里却不停摇摆着石头的狗爪。
“汪汪汪!”石头,莫挨老娘!
对拜的二人只好一个接着打坐运功,一个坐回原位,车厢内顿时只剩石头的狗叫声。
赵岩思索了片刻,仿佛下定决心,清咳一声说道:”我宣布个事。”
孙有水又停下运功,就不能让我好好地修养一会吗?
“你说。”王彦龙没抬头,他要时刻关注石头的狗头。
“我丹田没事了,可以修练了,所以不会马上死了。”赵岩轻描淡写的三句话在逗狗的王彦龙和郁闷的孙有水两人耳朵里如同炸起三道响雷,一道响过一道,炸的两人双眼无神,嘴巴微张。盖因赵岩所说之事太过匪夷所思,要是星古大陆有热搜,这事不用花钱,绝对一秒热搜,妥妥霸榜。
赵岩说完后就沉默了,就静静地看着他们的反应。
车厢里沉默了,只有隐约的风声和狗咬东西的声音。
好一会儿,王彦龙反应过来,把手从狗嘴里抽出来,转身狠狠给了赵岩一个拥抱,连呼卧槽!
石头则摔到地上:彼其娘乎?!
而孙有水先是如同无头苍蝇左右乱转,最后跪朝一个方向不断磕头痛哭,嘴里呢喃鹏爷保佑,鹏爷你走好吧一类的话,看来赵志鹏交代孙有水的话不止前面那些。
赵岩看着他们的反应鼻头一酸,原来有人关心,有人挂念真的可以这么幸福,这不比隔壁的史莱姆好?
我是赵岩,我为我自己的幸福发言!
“你们真信了?”赵岩贱贱地嘿嘿道。
霎时,王彦龙与孙有水又齐刷刷的将信将疑地看向赵岩,眼中都闪过一丝惶恐。二人现在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刚急冲下一个陡坡,又进入另一个陡坡的缓慢爬升中,倍感煎熬。
“好吧,是真的。”赵岩又作遗憾状地摊手道。
但是二人依旧沉默,可赵岩犀利地发觉车厢内有杀气弥漫开来,刚想捞起石头防身,就被王彦龙夹在左手腋下,他对孙有水慷慨淋漓地说道:“以后我就替赵志鹏管管你,阿水,这没问题吧?”
孙有水向王彦龙稽首,发自内心的笑道:“有劳王公子了。”
啪!啊!
啪!啊!
…………
在王彦龙的狞笑声中,他用右手狠狠拍打赵岩身体各处,他甚至用上了练枪才需要的刚猛劲力。
车厢一时间各种声音混作一团,有炭火的噼里啪啦声,石头的狗叫声,王彦龙的狞笑声,还有赵岩的惨叫声和落在他身上的拍打声,孙有水听着这些声音感觉有些久违,不过随即笑笑,继续打坐运功。
在红枫山的一条狭窄山道上,狂风大雪不断骚扰着这辆充满“欢声笑语”的马车,它很不理解为什么风雪中的其他人都在哀嚎求饶,这辆马车还能“有说有笑”,就像赵仁杰没法理解为什么他最近为什么这么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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