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却说黛玉离了母亲处,从雪雁手中接过一早准备好的书,匆匆去了园子,入目却是眼前一亮,原来这桃树上多了个秋千,原本凉亭处的凳椅却是移到了桃树下。王嬷嬷笑道:“夫人知道姑娘喜欢这里,特特叫人改的,姑娘也可玩得开心些。”
黛玉自然欢喜,打发了王嬷嬷和雪雁离开,才爬上秋千架上朝着桃树上唤道:“桃妖,桃妖,你在吗?”
连唤了几声,才见桃妖现身。她眉眼弯起,眼中满是笑意,这份笑意也感染了树上的人,他顺从她的意愿飞了下来。
黛玉打开书,指着上头的字“桃妖,你没有名字,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就叫夭夭,你看桃之夭夭,你是桃妖,就该叫夭夭的。”
“我不是桃妖!谁告诉你这是指桃树的,这诗是赞美女子的美貌品行的。”
“你学过这首诗?”黛玉歪着头问道。
男孩微微皱起好看的眉,似乎亦有些疑惑,“我自然知道,这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是形容女子长得好看。”
“可是你也很好看啊!“黛玉眨眨眼“而且你本就是桃妖,叫夭夭岂不是更好。”
“总之不许这么叫!”男孩有些不愉。“你懂什么,就知道乱说,跟个小笨蛋似的。”
黛玉被他吓了一跳,捧在手中的书落在了地上,眼眶微微泛红,低着头不做声。
一阵清风吹过,桃树哗哗的想着,发出了只有男孩听到了声音,他越发有些不耐,分明是这个小孩多管闲事,怎么倒成了自己的错,连诗词的意思都不懂就拿来瞎说,还要他先道歉不成,他冷着脸。
黛玉垂眸等了很久,没等到道歉,原本一分委屈也变成了五分,拾起地上的书提起裙摆蹬蹬的跑了,还不忘回头瞪着他道:“讨厌你,再不和你玩了。”
桃树摇晃得更加厉害,嘲笑着某人的不肯认错,如今后悔不已。男孩气得飞上树就是狠狠的一跺脚,只见满树的桃子落了好些,有两个晃晃悠悠的也要落下,他一眼看去认出是那日黛玉说得那两个,回过神来已经护住了那两个,心头想着那小笨蛋爱哭的很,若是明儿见这桃子落了,指不定又要哭了,烦死了。
这一番动作后,似乎听到了桃树更明显的取笑,索性寻了一处地方闭目养神,只做没听到。反正那个小笨蛋这么缠人,肯定会再回来的,应该吧!
黛玉气呼呼的离开了桃树,青梅回禀完事情就过来了,见姑娘这么快就要走,惊讶不已,又见她神色不对,“姑娘怎么,可是碰到了哪里?”连忙上手检查,黛玉忙道:“青梅姐姐,我没事,真的,只是今日个想早些回去。”
青梅检查后并无不对,也只能信了,只是黛玉尤不甘心,忍不住问道:“青梅姐姐,夭夭这个名字不好听吗?”
“这是姑娘取的,很好听,姑娘给谁取的名字。”青梅好奇道。
黛玉自然不能说实话,明眸微转只做不在意的道“我给桃树取的。”桃妖的本体是桃树,应当也不算错。
青梅倒是猜着了,“难怪姑娘要寻桃树的书籍,原来是为桃树取名儿,这名儿真好听。”
听了青梅的话,黛玉却是越发的生气了,她巴巴的想出个这么好听的名字,不领情就算了,还凶她,这回他不道歉自己就真的再不理她了。
黛玉这般想着,连着两日都未去园子里逛,众人只当她兴趣淡了,却也不曾多想,只是黛玉自个到底舍不得这新朋友,初时还好,只在屋里看书写字打发时间,久了,却不免闷闷不乐的。
园子里,不能离开桃树范围的男孩也心下不耐,这不刮风不下雨的,那丫头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可偏有一股力量组织他离开桃树的范围,他笃定自己不是桃妖,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这桃树内尚有一生灵,那才该是桃树之灵,至于他自己应当只是一个过客,可惜他前事不知,那树灵也所知不多,不过他感觉到自己应当是受了树灵的庇护。
又过了数日,难不成真要自己先道歉,黛玉烦闷的放下手中的笔,又将写坏的字团起来丢在一旁,“姑娘怎么把字丢了。”雪雁说着,不等黛玉制止,将字团打开,只见满张纸上都是夭夭二字,雪雁好奇不已“姑娘怎么只写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好听!”黛玉道“这字写坏了,快扔了去!”
雪雁听了应了声,果然将那字放到了废纸篓里,等着一道拿去烧了。
黛玉见此方安了心,想要抽本书看,偏又瞧见了桌子的《诗经》,又添了番愁闷,想到那日他说自个不懂,黛玉抓起书就往外跑,险些和刚要进来的青梅撞上“姑娘当心,这是要去哪?”
“我去找爹爹!”黛玉丢下这话就走,青梅自然不放心,领着雪雁忙跟了上去。
今日个林海回来的早些正在书房看书,见黛玉匆匆跑来,额头上冒着细汗,心疼不已,一把抱起女儿“你们是怎么侍候姑娘的,怎么让姑娘这么跑过来。”
黛玉在爹爹怀里缓过气来,“爹爹不干她们的事,是玉儿有问题要问爹爹。”
“玉儿有何事,要这把着急。”听黛玉替她们求情,林海也就没再追究,挥手让她们退下,抱着女儿坐下等黛玉好生解释。
黛玉将书取出,放到《桃夭》篇“爹爹,您教教玉儿这首诗可好?”
林海请挑眉“玉儿怎么忽然对《诗经》敢兴趣,爹爹不是让你读《论语》吗?”
黛玉偷偷觑了眼爹爹的脸色小声道:“我前些日子听见娘亲念了句,很是好奇,爹爹给玉儿讲讲吧!”黛玉抱着爹爹的手臂撒娇。
夫人!林海的神色顿了下,随即又恢复了从容,抱着女儿讲了起来。
《桃夭》之美不需赘言,黛玉到底年幼,听了似懂非懂,“爹爹,那如果有人送《桃夭》给另一个人,那是什么意思?”
林海的眼神有些悠远,似乎想起了些旧年的往事,嘴角不免勾起一抹笑意,缓缓开口“那是许之一终身之意,他必定认为这个女子很美很好,愿意与她共同经营一个家。”
“所以要嫁给他吗?”黛玉纠结的话出口,总算唤醒了林海为人父的忧虑,抱着女儿正色道:“玉儿还小,你且切记,倘若有男子对你说浑话,一定要告诉爹爹。”
“什么是浑话?”黛玉眨巴眼好奇问道。
“就是说成婚什么的,玉儿记住了没?”林海神色郑重。
黛玉认真的点头,心里却纠结的很,爹爹说《桃夭》是嫁人的诗,那她要嫁给夭夭吗?
半点不知女儿自作聪明的把自己送了的林海得到黛玉的保证,暂时放下心来。顺道也把《诗经》没收,黛玉尚幼,五经尚早,还是读四书的好。
黛玉又纠结了数日,终于下定了决心,爹爹说过的,君子不能无信。她提着一小篮子的吃食来到园子里,站在桃树下,等了好一会儿,没见桃妖下来,只得抬头望去,正好和树上的视线相对。满树的桃子已经红了大半,桃子的清香扑面,合着桃子间那个身影,分外使人出神。
两人就这样看着,都没有迈出那一步,到底是树上的人先动作了,他飞了下来,浮在黛玉身前,轻轻咳嗽了两声“那日是我不对,谢谢你给我取了名字!”
“我也有不对之处。”黛玉听了立时道。
说完,眉眼弯起,露出了笑意“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夭夭吗?”
“好!”夭夭看着她的笑颜,也不免露出笑意,左右一个名字,反正他也记不得自己原来叫什么。
黛玉又叫了几声,夭夭都应了。黛玉越发开心,不过她也没忘了另一桩事情,她将篮子里的点心拿出来给夭夭吃,一面郑重的宣布“夭夭,等以后我就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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