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战斗之前
纪恩婷还没睡，而我空落落的心瞬间被亲情的关怀填满了。
自我父母去世后，虽然我对二叔一直耿耿着某些隔阂。但堂姐纪恩婷和堂弟纪恩语都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假使有一天，我的婚姻生活真的出现状况，他们毕竟还是我的娘家人。
“这么晚了还打给我，出什么事了？”
“姐，我就是想跟你聊聊。”我摒了摒呼吸，只怕自己一没出息就掉泪，“你还好吧？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没事，老孙照顾着我哩。”纪恩婷轻笑一声，“怎么了小柔？有什么心事，跟姐说说。”
我深吸一口气：“姐，我觉得明哲这段时间有点不对劲儿。白天都在医院，我也看不到他做什么。你……你们平日交道打得多，有没有发现他有情况啊？”
我也不拐弯抹角，把所有的怀疑一股脑告诉了纪恩婷。
包括家里有可疑的安全套和可疑的丝袜。
说实话，我到底是有多蠢啊，在面对这么多细节漏洞时，皆是后知后觉地混日子。
纪恩婷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久。
我叹口气：“姐，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我说这些事都不是空穴来风，但我就是想不明白了。唐明哲对我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要是真在外面有人了，大不了堂堂正正摆在桌面上讲。我……我成全他就是了！”
说到这里，我心中苦水纵横。
要是唐明哲跟那些移情别恋的男人一样，过早地对我表示出了冷淡和忽略，我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可问题就在于——他隐藏得太好了，好得让人毛骨悚然的。
“小柔，你先别说气话。听姐的，”纪恩婷劝我道：“你想想看，医院这里都是熟人面孔，唐明哲就算有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所以如果他真有偷吃，很可能就像你猜测的那样，带人回了家。
那么我觉得哦，你婆婆和小远不可能从来没撞见过，是不是？”
“你让我去问我婆婆？”我没太明白纪恩婷的意思。
我说那不可能好么，哪个妈都是最护儿子的。黄英对我不满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许她巴不得唐明哲能给她找个年轻漂亮又会生亲孙子的呢。
“傻呀你，怎么能去问你婆婆呢！”纪恩婷嗔我一声，“当然是找个机会问问小远啊。三岁多的男孩已经能有很强的判断力了。而且童言无忌，最好骗。”
“这样啊。”我心里乱乱的，但不得不承认纪恩婷说的很有道理。
小远明天就出院了，突然吃了苦的小孩子说不定心思会乖一点，我要不要就趁这个机会——
“放心吧小柔，医院这里我帮你盯着。妇科和心外科就隔一个电梯，更何况，咱们医护人员都是窜来窜去的，多少双眼睛呢。不过——”
纪恩婷稍微停顿了一下，又问我：“小柔，如果你真的发现唐明哲出轨了，你会打算怎么做？”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
我会离婚么？我没有稳定的工作，还拖着一个女儿。
房子是我的没错，但其他存款和医院的股份，唐明哲根本不可能放弃。
“小柔，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姐总归占你这边。”纪恩婷的话让我多少充了些力量。
“放心吧姐，我怎么不能养活自己？”咽下一声苦笑，我拉回原始的坚强，“何况我爸以前——”
“哦对，”还没等我把话说出口，纪恩婷先插一言：“我记得大伯过世前，是不是好像投资过一个项目？”
“啊，你说那个啊？”我想起来，为换房子这个事，唐明哲前两天好像也跟我提过。
“小柔，我不是有意挑拨离间。且不管唐明哲到底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是既然已经处在多事之秋，你得好好把钱看看牢。”
“姐，我懂。”我认真地说。
“你最近抽个时间去看看，如果信得过我的话。你也知道，老孙以前就是做私募的。这里面的门道儿多得是，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把财产藏得神不知鬼不觉，他唐明哲一毛钱也别想分到。”
我笑笑，这话就扯远了。
虽然能理解我堂姐一向理想的女权主义，但我觉得我和唐明哲应该还没到这个份上吧。
“我知道了，心里有数。姐，那你早点休息。哦对了——”我又想起了一件事，趁对方挂电话前，赶紧掐住话题，“小语现在还在刑侦鉴定科吧？”
我说的小语是纪恩语，我二叔的儿子。我们家从医是门风，一家子白大褂早就成了祖训。但我这个堂弟生性路子拧，喜欢猎奇刺激的工作。最后跟父亲交涉了好久，选定了一个特殊医学行业——法医。
“是啊，去年转正的。”
“行，我抽空去找他帮个忙。”我盯了一眼书房夹层的那个抽屉，那天，我专门把那条被小远拿去玩的丝袜装袋收好。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的。但我相信，贴身的东西上总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就这样，我怀着不知所谓的心情挂了唐姐的电话。
再回过头，却见唐明哲像梦游似的，直挺挺站在我身后。
我呀一声，吓得差点把手机给撇出去！
“你怎么突然起来了？”
我不确定，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唐明哲究竟听到了没有。
“想喝口水，看你不见了。”唐明哲过来拥了我一下，“回去吧，这么冷别着凉。”
我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肩膀，试着推开。
“我给我姐打个电话，问点事儿。”
“不能给我听到么？”
“女人之间的事儿，呵呵。”我随口搪塞道，“我姐还在纠结要不要给老孙生个孩子，你也知道，她学霸，这——”我指指太阳穴，口吻随意地调侃道，“有点小别扭。”
后来唐明哲也没再多说什么，我们一前一后回了卧室，相安躺下。
第二天一大早，我睡过头了。睁眼时满屋子都是阳光。
我的第一反应是糟糕了，婆婆还不得在外面掀锅啊！
然而转念一想，她带着小远还没出院呢！
“起来啦老婆！”伴着厨房里生脆的打击乐，唐明哲推门进来。
围着干净的围裙，比他平日里笔挺的白大褂还要性感。
他手里端着一个盘子，吐司香肠和煎蛋，另手是一杯温和的牛奶。
“我上午要开全员大会，快迟到了。早饭你自己吃——”唐明哲一边吩咐着，一边换衣。
我呆呆怔怔地坐在床上，看他滑稽的就像一个奥斯卡影帝。
说真的，他越是这样对我好，我心里反而更不安。
“全员大会？”
“是啊，半年前凌天集团收购江城，一跃成为我们院最大的股东。我好像跟你提过吧？”
我连连点头，早在我爸当任的时候，江城医院就已经完成了私有改制。当时最大的股东叫江城实业，然而半年前，江城被凌天集团收购，医院也跟着易主。
唐明哲说：“这都半年了，人家都还没跟院里领导层见过面呢。纪院长也忐忑，都说新董事圣心难测。这次全员大会，可能会有些行政上的新调令。不过也无所谓了，谁当家我们也只管闷头开刀。哦，等我结束后把妈和小远送回来，你今天——”
“我下午回来。”我没打算告诉唐明哲，我今天要去哪。
“那没问题，我晚上夜班。哦，对了恩柔，”临出门前，唐明哲推了两份文件过来，“你签一下吧，这个是咱俩的收入证明。如果要去银行办贷款，需要这个资料。”
“不用那么急吧？”我很警惕。
“急倒是不急，但毕竟你现在也不算是江城医院的员工。这个证明我可是求了人事部的徐老师很久才开出来的。银行面签就是走个过场罢了，就两句话，签了没事。”
唐明哲走了以后，我拿起那两封收入证明，看了又看。
反正房子我是不会同意卖的，如果唐明哲有本事，让他贷款再去买新的好了。
这收入证明上只有几句话，就是很常见的那种贷款资质文件。
我谨慎地通读了几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挥笔签了名字，我倒是想看看唐明哲到底要干什么。
但我留了个心眼。一边签字，一边用手机记录下这个过程。包括文件上的每一字句内容，都清晰。
我是有点难受的。想不到有一天，我竟会同那个几乎可以为我去死的男人——斗心眼斗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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