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握手杀
那怎么行,陵青天师身上的霉运不除,遇到了危险,命悬一线,那都是她的因果呀。
靠近人族,果然得小心翼翼,她对于咬陵青的那一口,耿耿于怀好几天了。
“你离他远点吧。”长空建议道。
苏绒绒听到这里,有点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为什么不许她和他做朋友。
“陵青天师不是你师弟嘛,你怎么能这么挤兑他。”
长空:“……”
他的桃花眼第一次没了笑意,带着审视的意味,注视着苏绒绒。
旋即,又好像被她气鼓鼓的样子,给打败了。
“你们这些毛绒绒物种,真是让人生不起气来。”
“啊?”
到底是谁惹谁生气。
长空决定换个苏绒绒能懂的方式,“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讲。”苏绒绒憋的气没撒出来,不情不愿道。
“我之前养过一只波斯猫,我很喜欢她。”
“后来她离开了我,我啊,伤心极了。”
长空遗憾地耸耸肩,却因为穿衣不拘礼节,一副天涯浪子的模样,把营造出的悲情,冲淡了几分。
宠物和主人吗?
可她不是未启灵智,她也修出了人身。
苏绒绒板着脸,“你的意思,我是陵青眼中的波斯猫?”
她是想和陵青做朋友,长空那么说,她就要伤心了。
“不,恰恰相反。”
相反?
那长空的意思是,陵青是她的波斯猫。
但是,她才没有把陵青当做小宠物呢。
“听着,苏绒绒。”
“你不了解陵青,他对你上心这件事,本来就不正常。”
陵青天师是好人,哪里像他说的,什么不正常的。
苏绒绒耐心告罄,“你如果还要诋毁陵青,那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你你你,过来,别走。”长空像是思考了下措辞。
尽量让自己讲清楚:“我之前那只波斯猫,它离开了我,我伤心极了,但也就伤心了一阵。”
“而有次我离开几日,回来的时候,发现她绝食了几天,看到了我,那个小东西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天,眼中重新燃起了光。”
“我甚至不知道,要是我晚回来一阵,她是不是会饿死。”
我离开了它,像是要了它的命。
“你要是和陵青这样,他越来越上心,最后会成为一只饿死……”
苏绒绒打断了他的话。
“长空道长,我不明白,那只波斯猫对你如此重要,你与其在这里和我争论。”
“为什么不去找它呢?”
这就是修无情道的道修吗?
苏绒绒不知道如果自己是一只没有灵智的狐狸,陵青会如何待她。但是她几乎可以确定,如果陵青把那样的她当做最喜欢的灵宠,若她走失了,他一定会坚持不懈的找下去。
直到找到她。
而不是像长空道长这样。
他说的是这个吗!
但是苏绒绒的话,也让长空陷入了一秒的空白。
长空哑口无言,突然觉得自己一个潇洒的道修,操的哪门子心,闲的来管这些事。
“算了”,他挥挥手,“总之,陵青对你,不同寻常,你还是少和他来往吧!”
听完他的话,苏绒绒静了好久。
为什么陵青那样对她,就是不正常。
为什么她不能好好和陵青做朋友。
虽然初衷只是亲近他,帮他消除霉运,但是接触了月余,她真的觉得,和陵青相处起来很舒服,他是个单纯的人,身上的气息,纯净又清新,就像是她记忆里涂山的味道。
人间不如涂山美,吃的喝的住的不如涂山舒服,但是人间有意思呀,她认识的人,哪怕是不正经的长空,也都很有趣。
有陵青这样的朋友,她甚至愿意一直住在人间。
也不要嫁去什么劳什子神界,和一堆冰块相处,每日无聊地发慌。
“他自己的事,当然要他自己和你说,今日人间有节日,晚上你不如去和陵青逛逛,顺便自己问问他。”
“是不是啊,陵青师弟?”他最后一句话,特地大声喊出了口。
背后论人是非,铁定会被当场抓住的道理,在人间也适用呀。
苏绒绒僵硬地扭过头,果然看到了陵青。
他站在树下,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给他染上了一丝温暖气息。
可他的脸色还是清清冷冷的,尤其看向长空的眼神,有些格外冷淡。
但下一秒,他望着苏绒绒,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称得上明媚的笑意。
苏绒绒讷讷地打了声招呼。
陵青没有理会长空,发出了邀请,只向她一个人。
“绒绒,过来吃果子啊。”
果子很甜,苏绒绒心中一直在记挂长空说的事情,嘴里越嚼越没有味道。
她是个耐不住好奇的人,还是决定,好好和陵青问一问。
于是,照着长空的提醒,和陵青约了晚上去逛街。
这段时间,陵青对她无有不从,果然,他同意了。
苏绒绒观察了下,答应的时候,陵青的眼睛真的很亮啊。
就像一只漂亮的……波斯猫。
她胡思乱想着。
等到晚上的时候,陵青带她来到了人间的夜市。
夜晚,街道上挂着一串串的灯笼,五光十色的,特别好看。
街上做什么的都有,有人卖吃的喝的,有人摆弄字画,还有人在表演喷火。
陵青告诉她,这是表演杂技的卖艺人。
好玩的实在是太多了,她看的很尽兴,都没顾得上和陵青说上几句话。
等想起自己的来意时,她打量了周围一眼,酒楼都关门了。
长空说,凡人们一般在饭桌上讲事情,她原本打算打算请陵青吃顿饭,再在饭桌上问他事情。
可是现在,都没有地方吃饭了。
大概是注意到她突然落寞的神色,陵青侧过头看着她,眼神很专注,“绒绒姑娘,你饿了吗?”
“这里有糖葫芦。”他递过来一只红彤彤的山楂串,品相极好。
狐嘴挑食,苏绒绒在夜市里,也就能吃得下这个。
“没事”,苏绒绒摆摆手,“陵青,我不饿。”
“我只是在想,这里吃饭的地方都关门了。”
陵青:“嗯。”
“你还没有吃东西呢。”
他愣住了。
“走了一晚上了”,苏绒绒眉眼弯弯,理所当然道,“你肯定饿了呀。”
“人间你比我熟,陵青,你知道现在有什么地方能吃饭吗?”
苏绒绒拍拍自己的荷包,“要不,你找地方,我请你呀。”
“你请我?”
陵青神色有些惊讶,接着,又有几分喜悦。
他抿着嘴,像是想藏住自己过于明显的笑意,但是又没藏住,笑意从弯起的眼角流露出来,
陵青点点头,应许道,“好。”
这是一家小而干净的面摊子,座位与座位之间有些逼仄。
苏绒绒进去的时候没踩好,身形晃了晃。
见状,陵青牵着她的手,直到落座才松开。
说是牵着,其实是他从宽大衣袖中探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隔着苏绒绒的嫩黄外衫,虎口环握住她的一圈手腕,正好卡在腕骨上,把她拉了进来。
陵青点了一份阳春面。
苏绒绒不吃,隔着白气腾腾的面条,托着脸蛋看他吃。
“这里的面,是我吃过最久的一家,味道很好。”
他解释带她来的原因。
苏绒绒好奇,“最久吗?难道你小时候就来吃过。”
“……是的。”
还真的是,苏绒绒心想,陵青原来是个念旧的人。
她也是这样,有些东西习惯了,便不会选择别的东西。
看着自己堆了满屋的旧物件,听着母君的念叨,她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这个习惯,是好还是不好。
他们短暂地说了几句,陷入了安静。
苏绒绒没有继续问陵青,陵青也没有说话。
他安静地吃着面。
很快,他吃完了。
苏绒绒想,大约出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孩子都这样,吃饭吃得急。
但陵青并不狼吞虎咽,相反,他吃相文雅。
比她那个喜欢在果盘里刨食的二哥,文雅得多了。
“你……”他们的声音撞在了一起。
依旧是苏绒绒先开口,“你是不是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吃饭啊。”
陵青沉静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长空说,和人相处,就要有人的样子,我请你吃饭,是因为我有事要问你。”
“你说。”
苏绒绒想了想,先把糖葫芦拿了出来,放在陵青面前。
“这是我最喜欢的小吃,一会儿,如果我的问题让你生气了,你就吃一颗,好嘛。”
陵青失笑,“你且说。”
“长空说,你对我不寻常。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我不明白,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觉得,他在说你坏话。”
陵青的视线落在了她开合的唇瓣上,接着移到她那双漂亮地像珠子、生机勃勃的眼眸上。
他少有和她对视的时候。
他是个简单直率的人,眼神也很直白,有什么情绪都能看出来。
只是这次,他的眼眸很深也很复杂,配上他浓黑的睫羽,视线望过来,无端有种沉甸甸的错觉,怪压迫人的。
陵青看起来有点严肃啊。
苏绒绒的心紧了紧。
“长空师兄……他”,陵青只看了她一眼,便转开了视线。
他没有继续说长空,而是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寰宇分三界,神界孤寂,魔界封印,只有凡界最繁荣。凡界也有三族,分别是人族、妖族和三仙山的修道者。
之前说过,三仙山有道修和天师,其实完整说来,三仙山分为箴清山,晏清山,灵清山。
箴清山,道修走的是无情道,毕生所求羽化登仙。
灵清山,灵修汇聚天下向道的妖灵,行事比起道修率性的多。
而晏清山的天师则驱符念咒,降妖除魔,守护凡间太平。
陵青本是箴清山天赋最好的弟子之一,但那一年的天剑大会上,他跳下擂台,放弃了首席的争夺,舍弃无情道,改投了晏清山天师门。
“为什么呀。”苏绒绒问道。
“因为三仙山的天鉴镜传达了神意,说我……”
“嗯?”苏绒绒的眼神充满好奇。
陵青偏了偏头,缓缓道,“说我,有一世姻缘。”
这姻缘霸道极了,无论如何都是要妨了他的修行路。
陵青是个耿直的性子,上神之意哪能有假,箴清山众长老虽然极为肉疼,但也不得不谨遵神意,眼睁睁地看这么个道修的好苗子,去做了天师。
“所以……”
他竟是为了娶妻才改道。
如果是为这个的话,那找到他的那份姻缘必然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比交朋友重要多了。
找错了姻缘,岂不是害了他。
想到这里,苏绒绒脸色一白。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微微带了沙哑。
“你做天师,是势必要找到自己的姻缘。”
“而你手中是不是还有所谓的证明姻缘的法器。”
陵青脸色有些难看,“是。”
“长空不喜欢你对我上心,不喜欢我亲近你,是因为……”
“你的法器,对我毫无反应,而你,却依旧对我上心。”
“我在……阻碍你的姻缘。”
苏绒绒自小是涂山最乖巧的一个,虽然调皮捣蛋,但正事上从不给人添乱。这种妨碍他人修行的添乱事,她怎么能做?
许是苏绒绒的脸色实在不好,陵青有些慌张,他安慰道,“法器只是一种手段,可我……”
“可以了,陵青。”苏绒绒心里乱成一团。
现在,她实在是奇怪极了,心中不知道是羞耻,还是哪里空落落的。
心头一阵紧过一阵。
无论如何,在得知结论后,一切都得结束了。
《天中掌中小狐妖》中写到两人之前的缘分如何渊远,友情才如何真挚。
她既然和陵青没有这个缘分,自然不能视若无睹,佯装无事继续地相处。
免得……
苏绒绒才发现,自己到底把长空的一些话,听了进去。
于是,苏绒绒脸上的情绪都收了起来,她看上去很镇静,望向陵青的眼神也很真诚。
谁人不知,涂山的苏绒绒是个憋哭的好手。
她瞧着很清醒,神色和往常一样,如果忽略桌子下的一双不安的狐爪子。
“陵青”,苏绒绒认真地和他说道。
“那就,请你以后,不要再对我上心了。”
“……”
陵青的脸色彻底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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