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放在实验室保鲜柜里的透明袋子开始移动。
玫瑰的枝条分出了细小的叉,它轻轻地戳了戳包裹住自己的透明袋子,袋子上面并没有熟悉的呼吸孔,并没有放自己出去。
它想出去,在这里面被闷的时间有点长了。
嫩绿色的细小枝条像是柳树新抽出的芽,来来回回地摩挲着保鲜袋,试探着出去的洞口。
十几分钟后,随着“嘭”地一声,保鲜柜的门被从里面弹开了。
一根浅绿色的藤条从里面生长,缓缓落在了实验室的地板上。细小的尖端在触碰到硬物的时候本能地回缩了一下,又迅速弹回保鲜柜里,它在半米之外静静等待了几分钟。他在试探,看看有没有危险。
底下的硬物好像并没有动静。
藤条犹豫了一会儿,又鼓起勇气探出头去,碰了一下地面。
接着,无数细小的藤条从保鲜柜里探出头来,它们接触到地面的部分由原先的嫩绿渐渐变得雪白,然后变成了一只脚踝的形状。
一只雪白的脚轻轻踏在地上,随后是另一只。
玫瑰变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清澈的蓝色眼睛暴露在实验室的空气中。他四下张望,环视了一圈,这里并没有他熟悉的墓碑,没有稀薄而混浊的空气,脚底没有粘腻又亲切的触感——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太久没有出来过了,对人类的机器已经十分生疏了。也许从那时候起,又过去了一百年。
白色的墙壁和存放着一些透明瓶子的柜子包围着他,沐纯回头看了看,他自己就是从其中一个柜子里出来的。
头顶的中央空调在维持着恒温,让沐纯感到了不安。
冷风吹着少年雪白的身体,他抬头看着那个出风口,风是从那里出来的。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划过:顺着风吹进来的地方一直走就可以回到碑林吗?
应该不行,风太冷了,碑林很少能刮起风来。
于是他绕着空调吹来的风走,裸露的后背靠在了一扇门上。靠上去的那一瞬间后背是冰凉的,激得他全身抽搐了一下。
门——他打开了这扇门,那里面又是一个白色的房间。
那里面有一张铺着雪白棉花被子的大床,沐纯只是觉得床头像是一座墓碑,看起来十分亲切。他想躺进去,这样或许能暖和一些。
玫瑰钻进了被子里,松软雪白的被子为他挡去了冷风,里面果然很温暖。雪白的被子像是黑辐的粘液,包裹着自己,有种安全感。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些声音。这间房子的门和墙好像并不怎么隔音,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一个声音很严肃:“你打算怎么研究?”
另一个声音很随意:“这东西比较特殊,我得先和我的助理们开个小会确定个研究计划,我现在也说不清。”
“那它现在放哪里了?”
这个声音听起来得瑟极了:“最高等级的防辐射保险柜里,是那种虹膜解锁的,特别安全,除了我谁都打不开,可贵着呢,哎我说你们最近给我的实验经费都不够,我还买了这么贵的设备,我觉得你至少怎么也得给我颁个奖了不是……”
“……你说的……是那个设备吗?”
……
外面安静了几秒。
沐纯听不见声音了,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仍然什么也听不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休息了太久,听力都退化了。
他有点想把头伸出去听,但是又有点害怕。在心里做了一番纠结,他觉得还是黑暗比较安全。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沐纯听见了很轻的脚步声。
蓝水晶一样的大眼睛在黑暗里闪烁。
原来他的听力没有退化,只是门外的那两个人正在悄悄接近他。
沐纯雪白细腻的后背慢慢裂开一个几厘米的口子,里面细软的藤条缓慢翻滚流动着,像是滚烫的岩浆,或是热武器,时刻准备从他的后背出来。
季世野与林镇宇点了头互相示意,林镇宇拔·出枪放在身侧,季世野慢慢向床边走去。
“如果你听见了,就自己从被子里面出来,双手向上举起,或者抱住你的头。”
沐纯蜷缩在被子下面,缩成软软的一小团,没有动。
那个严肃的男人又说:“我再说一次,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从被子里出来,抱住你的头。”
他在……和我说话吗?沐纯想。
一只白皙的手腕伸出被子,五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住了枕头。
林镇宇跟在季世野身后,静静地捏着枪,手心发凉,出了很多汗。心道:这骷髅架子一样的出场方式,该不会是丧尸吧……
“整个身体都出来,抱住你的头。”季世野继续沉声命令道。
接着是一只纤细的胳膊,漂亮的黑色短发,精致的面庞,他整个人的上半身都露出了被子。
沐纯转过身,没有穿一件衣服。
坐在床上,他只用被子卷住身体,圆润白皙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
少年的面相是黄种人,黑色的头发,不算高挺的鼻梁,却有着不同于黄种人的白皮肤和一双深邃的蓝色大眼睛。
那种脸不可否认:第一眼让人惊艳,第二眼让人松懈,第三眼让人沦陷。
床上凭空蹦出来了个小美人。
“……”活见鬼了。
林镇宇惊慌失措,要和这个不明来历的少年撇清关系,要是基地的高级军官传出什么“约炮”“召妓”之类的丑闻,那自己绝对小命难保。
“我操。神了,季世野,我真不认识他……”
一秒,两秒,三秒。
空气只安静了三秒,但这三秒对于床上的少年来说却被拉成令人恐惧的长度,也许是十倍。
他们是人类吧?他们要做什么?
这个穿着军服正装的人类身上有种压迫感,沐纯能感觉到他周围空气都比别处更加稀薄。稀薄的空气像是地球的环境,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抵消了一些沐纯的恐惧感。
他背后的缝隙又开始悄悄合拢。
看见对方只是个瘦弱的小男孩,季世野稍微放松了警惕,乜了林镇宇一眼,走过去对那少年说。
“你是什么人?”
少年好像听不懂他的话一样,迷茫地抬起头来,呆呆地望向季世野。
蓝色的眼睛像是镜子一样,季世野能从里面看到自己的模样。
过了大约十几秒,男孩还是不说一句话。
“呃……会不会是的哑巴?”林镇宇试探着问,心道感谢上帝,还好季世野没有怀疑他约炮。
少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人类了,他在犹豫。他能听懂这个人的话,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人?他不是人类。所以不能说自己是什么人。
季世野问了下一个问题:“谁派你来的?”
“派……来?”少年终于开口了,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并不懂“派来”这个词的意思,但是他似乎能理解对方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派来……”少年低下头,随后又把头抬起来望着他。
季世野自认为很有耐心,但耐心只能用在他信任的人身上。
清澈的眼睛眨了两下,沐纯想好了,决定回答。
“是您……”
但下一个瞬间,少年的瞳孔骤缩,他感到了一个冰凉的管状物抵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枪。
就在这个瞬间,空气开始变得躁动、炽热。
少年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浑身的能量开始沸腾,藤条在他几乎透明的皮肉下鼓动穿梭。光滑的后背撕开一个三四十厘米的伤口,密密麻麻的细小藤条争先恐后地向外挤着,想要保护它们的主人。
沐纯感受到了威胁,来自刚才那个穿着军服的男人。
他把枪口对着我。沐纯想。
季世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皮肤的异样:不对。
看到少年开始变得透明的皮肤,季世野一惊,一个撤步迅速拉着林镇宇下蹲向后,在下一个瞬间,抬头看向空空如也的保鲜袋。
再回头看着这个皮肤白皙的少年时,他脑海中只有两个令他咬牙切齿的字——异种。
下一秒,墨绿色的枝条迅速从少年的背部生长出,延展向空中,四面八方,在这间卧室中展开巨大的绿网!
绿色的网吊起少年向上而去,他的背部因为缺少了枝条组成的部分而变成一个空腔,空腔里没有血管和肌肉组成的器官,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细软的绿色枝条。
藤条像是动物的触手,却没有坚硬的细胞壁,柔软地互相摩擦着。整个房间内充满了这种藤条延展伸长的声音。
少年悬浮在空中,背后的藤条像是无数只能伸缩的触手。他像一只巨大的章鱼,却有着钻石的外表。蓝色的瞳眸俯视着眼前两个陌生的男人。
“是异种!”
愤怒与自责的情绪瞬间自他的心脏蔓延向全身,季世野的额角和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浑身的细胞都在颤抖。
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寒冷的冰。像是野兽躲在暗处的空山,安全又危险,胆小的猎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拔腿逃跑。
!
只听砰地三下,季世野的枪朝着那个怪物,没有丝毫犹豫地连开三枪。
就在第一颗子弹即将穿透他身体的瞬间,少年突然变轻,他的身体消失了。
他的躯体变成了无数带着白刺的细软枝条,猛然向上扎,破开天花板钻了进去。
异种逃跑了。子弹只是打断了异种的几根枝条,那些枝条带着蓝色的液体落在地板上,本能地跳动了几下,然后也变成雾气与空气融合,消失不见。
林镇宇一阵眩晕,刚才的那只可怕的人形大章鱼还停留在他的视网膜上,他枪口向上靠近季世野:“季世野,怎么回事?!这是——”
视线迅速回笼,季世野立刻拿出通信装备通知基地控制大厅。
“马上封锁基地所有出入口!关闭中央空调系统!开启红外全面扫描!”
真的出事了。从地球上带来的那枝蓝玫瑰变成了一个少年。
“是,少将!”
“等等!”
用两秒钟在脑海中飞快权衡了利弊后,季世野又下了一道命令:“不要开启一级戒备。”
林镇宇睁大了眼睛。如果说异种入侵联盟总部基地都不进入一级戒备状态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这个一级戒备还能用在什么鬼地方。
“是,少将。”通讯器中传来控制大厅的回应。
季世野一手快速拿起桌子上装过那枝玫瑰的保鲜袋,另一手紧捏着枪。
罗莎星的任何一个人类都知道他们的少将季世野最痛恨异种,也没有人不知道他们的少将向往地球。
“跟我来指挥中心。”
走廊里,林镇宇快速跟上季世野的步伐。
k城,基地联盟总部大楼外。
罗莎星不会下纯净的雪,但是冬天来了,风很凛冽。
玫瑰本来就是一种怕冷的花,沐纯不敢变成人的形状,因为那样他会更冷。但如果不变成人类的话,应该很难在这里存活。
沐纯刚才通过那栋大楼里的通风系统逃了出来,他不知道那条通道叫作中央空调的通风系统,他只是觉得碑林里每次吹风的时候都很舒服,所以他要向着有风的方向走,就能舒服,就能摆脱来自那个男人的威胁。
枝条拧成巨大的一股迸开城市街道的地砖,快去向前逃窜。裂开的石头划伤了玫瑰脆弱的身体,让他觉得有点累。
他好像钻进了一个有水声的地方,这里是一个空洞,下面还有一条小河,只不过味道有点臭臭的。
没关系,他喜欢黑暗。黑暗是安全的。
沐纯不知道这个叫作下水道,因为他在碑林没见过,就算见过也没人告诉过他名字。
但他认识枪,他看到刚才那个想要伤害他的男人向自己开了三枪。
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类死之前曾握着自己满是刺的枝干,对他说了一句祝福语。那个人类的枪从来不会离身。
蓝色的伤口像一朵妖冶的玫瑰绽开在一只雪白的脚踝上,沐纯抬头向上看,那里有一些金属条插在墙壁里,通向上方的圆形金属盖。
他被刚才那个很凶的人类用枪打断了几根枝条,刚好是组成他脚踝的那个部分,所以他现在只能一跛一跛地爬。
沐纯不想离开黑暗,但他需要黑辐,他想回家。
脚踝像是被斧头砍开了一道三厘米深的口子,但是没有血流出来,藤条流出蓝色的汁液,伤口仿佛被青色的小蛇轻轻舔舐着。沐纯摇摇晃晃地向上。
还好他逃得快,沐纯想,不然自己这只脚可能就要保不住了,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生出个新的。
头触到顶的时候他伸了下手,井盖刚被抬起来一道缝隙,有人在上面踩了一脚,啪嗒一下又合上了。沐纯没被这一下弄得没站稳,光脚滑了一下,迅速变成枝条缠绕在梯子上才避免掉下去。
他警惕地听了很久,直到那个井盖没了动静后,才又变回人类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掀起井盖爬出去。
昏暗的巷子里,散发着腐败的酸臭味。
沐纯喜欢黑暗的地方,他的头有些晕,身上很多地方都受伤了,本能地想要寻一个黑暗的地方睡一觉。
冷。
他的手旁有一个缺了角的垃圾桶,沐纯从里面抽出一条破旧的、抹布一样的毯子裹住自己的身体。毯子不算大,只能裹住他的上半身和大腿。
“你偷了我的东西,小宝贝。”
就在他裹好毯子的时候,一个沧桑的男声从黑暗中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沐纯一惊,警惕地回过头去,看到了巷子深处,一个窝在角落里的男人。
那个角落和他刚才出来的地方一样潮湿,黑暗,地上还有一些散落的啤酒易拉罐和可乐瓶子。
沐纯能分辨出这是个白种人,他有着棕色的头发,高挺的鼻梁,黑色的眼睛,白得发透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见,右手上还有白色的混浊粘液。
沐纯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后背靠在冰冷的墙上。
白种人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深棕色的头发拧成一股一股,下巴上还有没刮干净的胡渣,很粗很短,在沐纯看起来就像是头发长在下巴上。
“小宝贝,看什么呢?是不是饿了?”白种男人拖着一双老皮鞋,鞋底划着地面发出“呲呲”的声音,向少年走来。
沐纯看向他,浑身紧绷着,向后退了一步。
白种男人的眼睛盯着沐纯上下打量:“你偷了我的毯子,因为冷吗?你没有衣服穿?”
这个人拉好裤链提起裤子站起来,走到他的跟前时,沐纯才发现这个人类很高大,自己的头勉强只能够到他的肩膀。
借着城市夜晚昏暗的灯光,男人看清了黄种少年的蓝色眼睛。那就像是两颗蓝宝石,男人眼前一亮,觉得自己捡到了一个珍稀的大宝贝。
他在k城的大街小巷流浪了不止一天了,很少能看到这么粉嫩这么可爱的小美人。
沐纯没有说话,低下头。他不懂对方为什么要叫自己“小宝贝”。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对方却很关心自己。
“看你是从基地的方向出来的,怎么了?”男人满是胡渣的嘴扭曲地抽搐,笑着问,“小宝贝的脸红红的,逃出来的?”
沐纯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冰,应该是冻出来的。
白种男人搓着双手,动作像苍蝇,又靠近了一步,接近美味的珍馐。
他的指腹粗粝,好像板结皲裂的土地,抚摸着沐纯白软的脸:“小宝贝你真好看,脸光得像一只水煮蛋,眼睛也清澈,蓝色的,像是深蓝的水晶。”
他的手划过沐纯的嘴唇。
“没有化妆啊,也是,你怎么会有那个闲钱……你的嘴本来就这么粉吗?你有二十岁吗?我看应该没有吧?”
他的手指摩挲着沐纯的脸,就像是用砂纸磨着自己,沐纯本能地别过脸,因为脸是玫瑰花的花瓣变成的,很脆弱,有点痛。
这个问题沐纯能回答,但他不喜欢别人摸自己,尤其是脸,是不能让人随便乱摸的。
“我……”
沐纯躲开了他的手,又往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撞在长满厚厚苔藓的潮湿墙壁上。
“我两百岁了。”
白种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两百岁!宝贝你可不要骗我,你是外星人?!可别笑死我了!我说我八千岁了你信不信?哈哈哈……”
沐纯:“……”他真的没说谎。
对方的声音突然顿在了一个音节上,等他再低下头看沐纯的时候,眼神突然变得凶狠犀利,笑容也变得诡异起来。
“不要说谎啊,宝贝,你长的这么好看,我不喜欢你这样。”
话音刚落,男人的大手突然扼住了少年的咽喉,诡异转化成了狰狞。他的力气很大,一把揪住沐纯的头发向后扯。
沐纯的后脑勺撞在冰冷的墙上,他瞳孔骤缩,挣扎着仰起头,几乎不能呼吸。
“我……那我,把毯……子还给您……”沐纯没想到对方上一秒还温柔地称呼自己为“小宝贝”,下一秒竟然会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要杀死自己。
“声音也让我惊艳呢,你不要叫,让我舒服一下,我就把毯子送给你,怎么样?”
沐纯:“……”他不理解对方说的“舒服”是什么,难道对方这样捏着自己的脖子让他的手掌很舒服吗?
男人的指节更加用力,脖子左右转了一下,发出“咯咯”的声音:“反正你被基地通缉的话,应该也活不了,我也是感染者,我理解你,可以给你吃的,教你怎么在城市肮脏的巷子里苟活下去,我们相依为命。”
沐纯两眼发黑,只捕捉到了他话语里的几个词。他太难受了,他的花托几乎要被对方掐断了,于是他挣扎得更加剧烈,双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离开地面,胡乱地蹬着。
他没有穿鞋子,脚掌踢到对方又脏又粗糙的牛仔裤上,又被刮破起了白皮。
“放……放开我……”沐纯艰难的仰起头寻求空气,十根手指用力抓着男人的手。
啪——
沐纯的右脸挨了一巴掌,嫩如奶豆腐一样的脸晃了两下,瞬间肿了好大一块,他被打得眼冒金星,怔怔地看着右下方的几个可乐瓶子。
对方一手钳制住他,另一只手开始用力扒他身上的旧毯子:“他妈的,小贱货,还敢踹我?!操·死你!”
沐纯不想伤人,但他也不想死去,他还要回家。
视力开始减退,他眼前的本就不明亮的事物变得更加昏暗,很多雨点滴在路上漾起的小圈在他的眼前闪过,然后变成了黑暗。
沐纯大张着嘴,黑暗中有蓝色的液体从嘴角流出来。他渐渐停止了挣扎。
白种男人过于兴奋,嘴角笑容诡异狰狞,像一匹饿狼想要咬死猎物。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些不同于血液的蓝色液体。
藤条慢慢从背后扎进地面,又从男人身后半米的地方破开砖头。
三根藤条像是削尖的匕首,安静地停在男人后背半米的空中。
犹豫,沐纯要做一个选择。
杀死人类,或者被人类杀死。
就在这时,枪声响起,一颗子弹精准地贯穿了白种男人的头颅。
血和脑浆溅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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