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住手
锦柏真人眼睛微眯,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反正这个人也并非哪个门派的弟子,就是死了,他也不用担什么责任,那不如……
“那好,我也不想在这边浪费过多的时间。”锦柏真人淡淡道,“不如就我们这边弟子一起上,不知道这位少侠,你敢吗?”
山月听见这话,差点没有跳起来,指着锦柏真人的鼻子就是一顿大骂。
“你个小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的!为老不尊!”
一旁的周延拉扯着山月,生怕自己这个师傅一气之下就要和锦柏真人干起来。
“我告诉你,你别和他们比,这不就是耍无赖嘛!”山月愤愤不平地对着江靖尘说道,“咱们回去!”
见江靖尘还不为所动,山月直接急了。
“你还不赶紧下来!”
南诗逸也在等着他下来,可是看到江靖尘目光之中的淡然,她就立马明白了。
他是一定要比的。
“那就开始吧。”江靖尘无视了山月真人要喷火的目光,直接对着锦柏真人说着。
“一对多……怕是要死人啊……”山月真人的其他弟子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江靖尘说倔也是死倔,一旦是他决定好的事情,说什么他都不会半途而废的。
这一点,没有人比南诗逸更明白了。
—
比试开始,只见江靖尘这边只有一人,而对面有四个人。
因为锦柏真人考虑到第一个上场的弟子受了伤,便没有让他再上去了。
不过,四个人,也够了。
双方纷纷亮剑,开始朝着对方刺去。
一时之间,几团身影缠绕在了一起,随着剑与剑只间的碰击声响起,真正的对决也正式开始了。
江靖尘与他手里的那柄沉风剑还处在一个互相磨合的阶段,但好在也有过十年的剑法功底,他也算是比较得心应手。
但是对方明显是比较重于进攻的,且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下了死手地朝他而来,也是凶险万分,看得台下的其他人也着实是为他捏把冷汗。
而就在双方激烈打斗的时候,苏慕妗和江珩也来到了现场。
“这是考核吗?”苏慕妗突然想起自己家弟子也要到了考核的日子,可这一对多是怎么回事?
山月注意到了突然来访的二人,也顾不上计较他们为什么会一起过来,只道:“算是对决。”
江珩看着台上的江靖尘,从他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是明明他也是第一回见他。
而这个正在以一己之力对抗对方四个人同时进攻的江靖尘,很显然慢慢的有些力不从心,毕竟要以最为敏锐的洞察力去预判对方四个人的进攻,是一件既伤神又废体力的事情。
而且看这人修为,估摸着也就是一阶金丹水平。
“你这个小兄弟还挺厉害,得有元婴了吧。”苏慕妗问道。
山月只顾着看这场对决,只能敷衍地回答道:“他只有一阶筑基。”
“什么!”这下子算是彻底惊到了苏慕妗了,她仔细观看着这场比赛,忍不住担忧,“那这位小兄弟悬了……”
一旁的南诗逸见苏慕妗她们过来了,目光也从江靖尘这边的对决转移到了江珩身上。
只见这个江珩就站在苏慕妗身边,静静地看着台上的比试,默不作声。
会是他吗?南诗逸心里一直摆放着这样一个疑问。
如果他真的是魔王,那么一旦发现了江靖尘的内丹更具又价值,而且江靖尘目前还是无门派之人,杀了他取丹简直是易如反掌。
还不会有任何麻烦。
那要是现场但凡有一个人去攻击江靖尘的丹田,魔王都不可能会无动于衷的,所以,这便是江靖尘和南诗逸未曾宣之于口的计划。
只不过这个计划对于江靖尘来说还是太凶险了,他不仅要以身作饵,还要承受住这四个比他阶级高的弟子的攻击,所以南诗逸一开始是坚决反对的。
但是,那日江靖尘很执拗,他是这么与南诗逸说的:
“南诗逸,我们不是一直在怀疑江珩是魔王吗?正好借此机会试他一试”
“可是,江珩如果没有过来,你能抵挡地住那些人的进攻吗?”南诗逸反驳道。
“且不说我这段日子苦练了那么久,就算是我打不过他们,不是还有你们吗?”
不是还有你吗?
南诗逸恍惚了一瞬,他这是在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了她吗?
但是他说的也没错,若是江靖尘真的会遭遇不测,她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冲上去保护他的。
她回过神来,望着江珩的神色,心里突然产生一种莫大的信心。
至少目前为止,一切都朝着她们预计的方向发展。
可是江靖尘这边的情况显然没有那么好了,前后左右的夹击,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况且这些人的等级都比他要高出一截,纵然是资质再好的天才,也没有这般通天的本事。
没过多久,江靖尘的身上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而那伤痕处的血迹就顺着他洁白的道袍,染上朵朵殷红。
好在他伤到的地方不是要害。
琼山青色的道袍与他洁白的道袍互相交叠,而那一把把剑也在烈日下泛着耀眼的银光,时而互相摩擦时而隔着衣料子,发出裂帛之音。
他不仅要注意自己的对手,同时还要观察江珩是否到场。
就在考核的前一日,他偷偷买通了苏慕妗殿内的一个小弟子,将今日山月真人和锦柏真人在考核比试,而且火药味极其浓烈的消息告诉苏慕妗。
苏慕妗与山月交好,定然不会坐视不理,而江珩又在这段日子里,同苏慕妗几乎形影不离。
所以,这是试探江珩的绝好机会。
而值得高兴的是,他看见江珩来了,只是当他与江珩对视的那一瞬间,略显诡异是怎么回事?
这一走神,很不凑巧地被对方发现了,趁着江靖尘失神,其中一个弟子直接故技重施地将那本要刺向他心口的一剑偏转至下方,朝着那丹田处而去。
说这些人阴险也是真的阴险,明明有那么多地方都可以要了他的命,可他们偏偏要朝丹田处攻击。
明摆着就是又要了人家的命又要防止万一没死成好也能断了他练武的资本。
江靖尘不是没有发现那个弟子的剑,但是这一刻,他的心中萌生了一个极其惊险的主意。
要是他故意没有注意到这一剑,江珩会不会出面阻止,阻止他的内丹被毁,好完成他虐杀修士的阴谋。
但是,要是江珩他没有阻止,那南诗逸会来得及救他吗?
南诗逸眼看着那一剑要刺向江靖尘,自己的手也早已放在了剑柄之处,就要冲上去营救他。
可她还是得先看江珩那边会不会先出手。
江珩无动于衷。
不行!不能冒这个险!她腾跃而上,手掌挥舞,泛着蓝色的荧光。
“住手!”南诗逸喊道,正好手里的结印一开,朝着那个弟子的手上就是一击。
瞬间,大家都听见了手骨碎裂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那名弟子痛苦的呼喊声。
“师傅!师傅……我的手!”那弟子的手指已经扭曲,而手上的那把剑,也早已掉落在了地面。
锦柏真人这下子哪里还坐的住,直接就跑到台上,为那名弟子查看伤势。
他摸了摸那弟子的手掌,指节脱臼三处,其中小指处碎裂,不可能再接回去了。
可以说,终身无法再习剑……
“你!”锦柏看着挡在江靖尘身前的南诗逸,怒斥道,“谁许你插手比试的!”
他回想起刚刚南诗逸上台之时,手里的结印,略微熟悉。
好像是……灵山!
“你到底是什么人,此次来我琼山,意欲何为!”锦柏看南诗逸冷漠不语,又将矛头对向了山月,“好啊你山月,你私自勾结灵山中人,残害我琼山弟子。”
“你不仅是盗贼,还是叛徒!”
山月整个人都是一头雾水的状态,他看向江靖尘和南诗逸,欲辩而无言。
许久,他才淡淡道:“你们是灵山的?”
“我是,他不是。”南诗逸说着,指向了江靖尘。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那你身为灵山弟子,为何来我琼山?”山月的语气渐冷,他又看向了江靖尘,“还有你,与灵山的人为伍,就算你不是灵山的,多少也带点目的吧。”
江靖尘有些百口莫辩,他看着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有些不知所措。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楚弦淡淡道,“我和她是灵山的,这个,谢九辰,您也知道,曦月教的。”
“我们几个是在外游行的时候遇到的,志同道合,自然就结为伙伴,一起修习,有什么狗屁目的!”说完这话,楚弦狠狠瞪了锦柏真人一眼。
“倒是锦柏真人,我还想问问你目的为何,为什么一个小小的考核,就教唆自己弟子出阴招。”
楚弦话音刚落,就传来了江珩的笑声。
“我觉得这个小姑娘说的有理。”江珩语气平缓道,“刚刚你家弟子以多欺少就算了,每一招还都是往人家要害去,实在有些过于真枪实战了。”
“这我就有些不理解了,本来比试就少不了会伤及一些要害之处,这些来考核的弟子大多也是新人,拿捏不好分寸,不是很正常吗?”锦柏真人气恼极了,他看着这一帮人,显然都是一伙儿的。
“那南诗逸刚刚把你们弟子的手伤到了,也是没有把握好分寸,怪不得她。”楚弦幽幽道。
“你!”锦柏拂了下袖子,转身离去。
今日遇到这伙人,真是倒霉,锦柏暗暗想到,还是得回去禀告掌门师兄才好。
—
锦柏走后,场面变得十分安静。
江靖尘看着山月阴沉着的脸,像极了自己曾经在琼山的时候,犯了错误时,他所表现出的严肃的样子。
“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但是,今日出了这么大事情,怕是要惊动到掌门那边去了。”山月叹了口气,“不过也无需害怕,我会帮你们的。”
谢九辰一听到要这件事情要闹到掌门那边,显然就比较复杂了,他走到楚弦身边窃窃私语道:“会不会到时候还要捅到咱们师门那边去啊?”
楚弦瞟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你觉得,灵山和曦月教那么多弟子,咱们几个微不足道的小弟子,谁会管啊。”
“就算到时候要管,咱们估计早就已经离开这里了。”
听到楚弦这么说,谢九辰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安,毕竟牵扯到了别的门派,问题肯定就变得复杂多了。
山月交代完这些事情后,也没有什么心情再待在这儿了,说完他就要回去了。
一旁的苏慕妗想要上前去询问,但是被江珩制止住了。
“你现在过去,又能做什么?让他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江珩说话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劝起别人来也很有一手。
所有人都以为事情会告一小段落,可只有江靖尘知道,自己这个师傅是有多么侠肝义胆,是有多么嫉恶如仇,痛恨偷窃阴险之事。
可今日锦柏真人的那一席话,无一不是将他贬低到了尘埃。
“师傅……”江靖尘轻轻开口,声音极小,小到旁人根本就听不见。
可江靖尘分明看到,师傅山月真人的背影一顿,似是听见了他的话,但是下一秒,他依旧头也没有回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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