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阿努尔集中营2
那两名钛尸架着洛四钏，一路走了快两公里才遇到了另一队钛尸。
那一队钛尸大约有20来个，同时控制有8个已经被套上白袍的异梦病人。
那些钛尸看见了被带过来的洛四钏，围上来给洛四钏披上白袍。
洛四钏并没有挣扎，她的黑色外套被丢掉，黑色t裇外套上了宽大白袍，衣摆长到扫地。
一名钛尸拿着一条锁链朝洛四钏走了过来。
洛四钏眼睛眯了眯，仍然没有挣扎，任由那个钛尸用铁链锁上了她的手腕和脚腕。
洛四钏这才发现这条铁链是连接了各个被抓来的异梦病人的，每个人手腕和脚腕都绑上了铁链，而这条铁链是不间断连接着的。
洛四钏被一名钛尸驱赶着到了那些人后面，成了这个队伍中新的一员。
洛四钏打量着前面的人，他们每个人都低着头不说话，宽大的白袍遮住了他们的脸，基本上只露个下巴，洛四钏连他们的神情都看不见。
每个人都很安静，没有人说多余的话，空气中弥漫了绝望的氛围。
洛四钏想了想，没有开口打破寂静。
他们又等了一段时间，这期间又来了三个被抓来的异梦病人。
他们都被套上白袍拷上铁链管控起来。
洛四钏注意到了他们的神情。
都是呆滞而绝望的。
洛四钏低下头，保持沉默，隐藏在人群中。
这个队伍已经有12人了，这群钛尸终于不再等待，而是带着他们离开了这里。
为首的钛尸牵着他们，像牵着一群狗。
其余钛尸则紧紧跟着他们，像一群警惕猎物的鬣狗。
所有人都埋着头跟着走，铁链栓住他们，也拴住他们的未来和希望。
铁链紧紧地锁住他们的生命，而另一端牵着它的是暴虐的神明。
不知走了多久，最前方忽然传来了嘶哑又古怪的说话声：
“把这群人交给我吧。”
洛四钏微微抬头看向队伍最前方，那名牵着他们的钛尸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形怪物。
那句话正是对方说的。
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怪物。
名为「脑奴。」
顾名思义，这种怪物是神明们的奴隶。
脑奴之所以特殊，是因为他们是少见的有自我意识的怪物种类之一。
他们甚至可以对话，只是声音普遍沙哑难听，像是嗓子被划破了一样，声线尖锐而刺耳。
神明需要奴仆，于是赐予了脑奴意识，让他们奉神的旨意为神明服务。
于是他们有了声音和对话的能力，甚至有了人形。
只是他们的人形普遍丑陋，面部的五官扭曲成一团，眼睛极小，皮肤也是呈现脏污的黄黑色，像是一团不干净的油污。
他们的躯体也是萎缩的，脊骨弯曲，普遍驼背，背后的肩胛骨格外突出。但哪怕这样他们的身高也极高，最矮的也是两米。
脑奴是神明的狗，只听神明的指令。
虽然脑奴本身等级只是a，但因为被神明眷顾，一旦被神明以外的存在击杀就会引爆躯体内的神明力量，产生剧烈爆炸。
再加上脑奴中有进化体，「奴主」。
奴主等级达到了s，爆炸威力也更强。
如非必要，不建议击杀脑奴和奴主。
洛四钏回想起余菡的叮嘱，没有轻举妄动。
那名脑奴很快接管了他们这些人，那些钛尸逐渐离开了。
取而代之的是数量更多的脑奴。
脑奴带着他们往集中营的方向走。
越前进，洛四钏的心跳就越快。
她隐约察觉到了集中营内的气息。
暴虐的、残酷的和强大的气息。
那是神明暴食的气息。
洛四钏轻轻呼了口气，让自己尽量放松下来。
洛四钏估算差不多又走了十来分钟，远远地能看到很长一段黑色栏杆围墙了。
那道围墙很长，起码洛四钏一眼望去，它横跨左右，几乎看不到尽头。
洛四钏眯了眯眼睛，想看的更清楚些。
“你停着做什么？！”
一名脑奴发现洛四钏忽然停了脚步，冲她发出嘶哑的喊叫：
“畜生！还不快走！”
洛四钏立即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心里却萌生了不屑。
神的狗，居然称呼人类为畜生。
一行人慢慢靠近围墙，四周的脑奴也越来越多。
洛四钏抬头往前看了一眼，看到了一道高大的黑色铁门。
铁门上方有一行字。
那字是波斯语，洛四钏此前学习过一些，勉强能看懂。
「阿努尔」1
它的名字。
译为「光」。
洛四钏低下头，继续跟着队伍向前走。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男人已经到了铁门门口处，那里有一个奴主和一个脑奴在进行登记。
那名奴主粗暴地命令那个男人掀开白袍露出手臂，随即拿起放在一旁的黑笔，在他手臂上写下一个大大的“13-1”。
几乎是笔尖刚刚触到男人的手臂上，男人就挣扎起来发出疼痛难忍的叫声。
一旁的脑奴则是死死压住他的手臂，骂了一声“畜生”。
洛四钏远远地听到了皮肉被腐蚀或者烤焦时发出的“滋啦”声。
那男人被死死压着，只是叫了几声就浑身发抖地咬牙停止了惨叫。
很快，那脑奴松开了男人。
男人刚直起身，脑奴随即打开了禁闭的铁门。
铁门打开，被刻上字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入了集中营。
队伍慢慢往前推进。
没过多久，就要到洛四钏了。
她前面还有两个人，她后面还有三个人。
就在又一个人进入集中营之后，洛四钏忽然听到了一声很轻的男声。
“神明暴虐，无佛渡我。”
洛四钏没忍住回头，看向了自己身后的男人。
那男人和其他低着头的人不同，他是正常抬着头的，洛四钏回头，正好看见了他的脸。
青色胡茬在下巴上冒出，他嘴唇发白，面色也是青灰的，脸颊凹陷进去，看上去格外的瘦。
眼眶深深下陷，两颗眼珠没什么神采，只是睁得极大，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撑着活着。
又是一个挣扎活着的人。
也许是面临了太多事情，让他变成了这幅可怕的模样。
洛四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不易表现得太过突出，打草惊蛇。
还是缄默最好。
但下一秒，异变突生。
那男人忽然大叫了一声：“神明暴虐！”
随即他发了疯一样地大叫起来：
“我活着，可不是为了给你们这些怪物吃的！”
一旁的脑奴们立刻围了上来：
“那畜生在做什么？！”
“快控制住他！”
男人猛地往前跑去，由于铁链连着，洛四钏被铁链一拽，跌坐在地。
而后面的人同样被这一扯拉得东倒西歪。
那男人抬脚想逃跑，但由于过于瘦弱的身体，他踩在过长的白袍衣角上，猛地往前扑去，摔倒在地。
他匍匐在地上大叫着：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我不想留在这里被吃掉！！”
“救救我吧！救救我！”
“让我死吧！！”
洛四钏跌坐在地上，扭过头去看他，耳边充斥着他的喊叫。
她的心跳莫名快了起来。
他往前用力伸出手，眼睛里爆发出强烈的光：
“回家！！”
“让我回家吧！！”
洛四钏瞳孔放大。
“嚓——！”
是触手刺入脑颅的声音。
那名铁门口的奴主朝男人伸出指尖，黑色触手从指尖破开皮肉钻出，快速刺入男人太阳穴内。
温热的血甚至溅到了洛四钏的白袍上。
她双眼微微睁大，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又是一声响动，触手被奴主收了回去，他甚至还舔了舔指尖，仿佛那里还有男人残余的脑花。
男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很快不动了。
洛四钏那个方向，还能看见他的脸。
青灰瘦削的脸上居然是带着笑的。
也许是想到了这痛苦的一生为数不多的幸福吧。
相比集中营内被暴食吃掉的人来说——
他离开的不算痛苦。
“吃了他。”奴主拍了拍手。
犬叫声从集中营内传出。
一群灰色皮毛带有墨绿斑点形似鬣狗的爬行动物从铁门内窜出，直奔男人的尸体而去。
那是b级群聚型怪物「咨狗」。
易控制。
喜食人尸。
咨狗们直接略过了地上的洛四钏，直直冲向了男人的尸体。
啃食血肉的声音如同蚯蚓一样钻入洛四钏耳膜里。
她觉得有一条阴冷的蛇轻轻沿着她的脊背爬行，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
那句“回家”还久久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温热的血还在她的白袍上。
洛四钏深呼吸了一下，慢慢从地上站起。
她没有去看男人的尸体，转过头走回了队伍。
队伍后面的几人时不时看一眼男人的尸体，都露出悲悯的神色，却什么也没说。
很快，咨狗们把男人的尸体吃得只剩下骨架和上面残留的一点碎肉。
铁链因此松卸了。
洛四钏往前走，带血的铁链坠在她身后，拖在地上前进。
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洛四钏慢慢走向铁门。
【作话：】
1：阿努尔，anour波斯语中「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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