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遗产
菲妮克斯离开后的第三天,佩雷派来的人终于抵达,她来到乌莉房中,帮忙擦洗、翻身、喂饭和清理秽物。某天早上她照例来到病房,正巧碰上一个红发护士在更换输液袋。
“早上好,这是换药了吗,看上去像水一样呢。”
“是的,乌莉·米内女士以后都是用这种无色无味的药,相信病人在医生的帮助下很快就能痊愈。”
红发护士微笑着换好药离开。乌莉眼皮一阵颤动,醒来时却已不见先前的精神劲,她疲惫地叹了口气,嘱咐佩雷姑娘一定要在菲妮克斯回来时叫醒自己。
然而在之后的数日里,乌莉的病情飞快恶化,她再没有精力讲故事,有时甚至失去了说话的力气。拉米这个因孤单而任性的孩子竟也变了脾气,她学着佩雷姑娘按摩肌肉,还依葫芦画瓢地替代了安娜换药的工作。
每当这时,乌莉便会温柔地注视拉米,仿佛在鼓励小护士的进步,于是她自豪地向罗宣布:“我以后一定能做个好护士,就像安娜姐姐一样好!”
而罗也会暂时从书中抬起头,笑着肯定妹妹的梦想:“那拉米也来看医学书吧,以后和我一起考医生的学校。”
不过孩子就是孩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抱着枯燥的医学书看一天,拉米很快转移了对护士一职的注意力,转而想念起菲妮克斯来。
此时的菲妮克斯正悄悄用能力改变风向,让商船尽快返航,她已在海上耽搁了半了个月,实在是有些担心乌莉的情况了。
当她紧赶慢赶回到医院时,乌莉正在手术室抢救,佩雷姑娘、拉米、罗还有安娜都在手术室外默默等候,拉米一见到菲妮克斯就扑进她怀里小声哭了起来。
“菲妮姐姐,乌莉奶奶好烫好痛,大家都很着急,我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帮帮乌莉奶奶,帮帮她……”
事实上,早出晚归的菲妮克斯与乌莉的相处时间还没有拉米多,她实在难以露出什么悲伤和着急的表情,只能轻轻拍拍拉米的背安慰她。
“拉米已经完成了和我的约定不是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治病救人就交给医生吧,相信他们一定会帮助乌莉奶奶的,好不好?”
“拉米不是还想做护士吗,护士可不能哭鼻子。”罗为拉米擦去鼻涕眼泪,熟练得不像是第一次干。
拉米吸溜下鼻子勉强止住泪水,接下来的数小时里,她始终依偎着菲妮克斯,听见多识广的旅者讲些冒险故事放松精神。夜幕降临时,两个孩子不知不觉间枕在菲妮克斯膝上沉入了梦乡。
“叮。”
手术室的门悄然打开,一架病床推了出来,菲妮克斯用风把两个孩子安置好,再飞到特拉法尔加医生夫妇面前——无需询问,她已从他们的神色中窥得结果。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有什么事要交代……”
“辛苦了,谢谢。拉米和罗睡着了,请别叫醒他们。”
菲尼克斯与佩雷姑娘俯身靠近乌莉,她的脸已完全白化,困扰她多日的高热、疼痛与失声在这一刻尽数消失,肌肉仿佛恢复了力量,挣扎着挤出只有通晓空气每一丝细微变化的菲妮克斯才听得见的秘密:
“铂铅是毒。”
乌莉奶奶放松下来,她再也不能讲故事了。
次日是个好天,依照乌莉的遗愿,佩雷姑娘与菲尼克斯主持了水葬仪式,将骨灰撒入大海。
除了这两人之外,拉米、罗、安娜和一些本地人也来参加了葬礼,远处的教堂传来了钟声,送别着这位伟人的离开。
海浪翻涌,骨灰沉入水中。安娜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堪称诡异的笑容,只是现下菲妮克斯因拉米的提问分散了注意力,没有察觉到不对。
“菲妮姐姐,死就是乌莉奶奶再也不会和我玩了吗?”
这把她问住了,菲妮克斯望着海与天的交接线,缓缓给出了自己的解答:“是,但也不止是。死是人在世界上与亲友的最后一次告别,是再也不会再见的再见,它是悲伤、痛苦的,也可以是光荣、伟大的。”
“为什么?”
“因为死去的人给活着的人留下了宝贵的财富。”
“财富?我没有看到钱呀。”
“钱也是财富的一种,但我说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财富。”
“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又怎么算财富呢?”
“那么我用拉米能理解的方法来解释吧,你喜欢乌莉奶奶讲的故事吗?”
“喜欢,我每一个都记得,我能记一辈子。”她说着又红了眼眶,不过没有再哭。
“这就是乌莉奶奶留给你的财富,她影响了你,让拉米从只会撒娇淘气的孩子变成了懂得照顾他人、体谅他人的小护士。尽管这种改变暂时还看不出什么,但只要拉米不忘记自己想要成为护士的初心,总有一天,这份影响会改变更多的人,然后留下比乌莉奶奶更厉害的财富。”
“我不明白,是说大家都会喜欢上乌莉奶奶的故事吗?”
菲妮克斯哑然失笑,摸了摸拉米的头:“没错,所以拉米可要好好记住乌莉奶奶的故事,以后讲给更多人听。”
葬礼结束后,菲妮克斯辞去工作、结了薪水,准备离开弗雷凡斯,她已收到阿拉巴斯坦与尼德兰岛的回信,阿娜尔带着乘风号回了王都生活,萨库拉则是在北海某处活动。
在菲妮克斯的收拾行李、告别朋友的时候,安娜收到了少主的来信,信中不仅有失踪多年的爷爷欧比对孙女的思念,也有这些年他秘密工作的研究所地址。
她立刻动身前往地下赌场寻找樱色恶犬,白日的地下素来安静,但以往是因为打烊,现在是因为所有能活动的人都被打倒,唯一站着的青年朝安娜看来,她几乎要站不稳了。
“你……原来你就是礼物。”
安娜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股巨力就将她甩在地上,而樱色恶犬显然不打算收手,他扔出一团红色的东西甩在安娜脚下,再揪住她剩下的头发细细地看。
“果然,你只是替身。”
萨库拉放开安娜,寻了块布用力擦手,他无视安娜愤怒的眼神问道:“研究所在哪里?”
“我才不告诉你研究所在哪!你怎么能打我?我可是少主派来……来和你执行任务的同伴!”
“不告诉我?你可真自信,谁给你的勇气以同伴自居,谁让你觉得我不会对‘同伴’出手?”
安娜瞄了一眼地上的人们,咬紧牙关不敢说话,她越发觉得樱色恶犬我行我素,这样的人真的会老实执行任务吗?
少主的吩咐回荡在安娜心中,她重获勇气,对萨库拉:“我告诉你望春研究所的位置,以后都听你的,求求你不要对我动手。”
萨库拉眯起眼睛,没思考多久就放过了安娜,转而拎起地上一人,使唤他把财物送到尼德兰岛的樱花酒吧。
安娜猛地抬头,又迅速低了下去,她想起菲妮克斯提过的来信,那个人……有和自己一样的红色头发。
还有樱色恶犬提到的“替身”,可以确信,菲妮克斯和这头野兽间有说不清的关系,说不定这就是驯服“它”的契机。
安娜决心让菲妮克斯成为少主手中的筹码,而此时的菲妮克斯刚订好明早的船,准备享受她在弗雷凡斯的最后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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