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亲
天色薄明,杜蝉君没曾想昨晚的梦,使她骨软腰疼,提不起神。
满室披红挂彩,却安安静静。
不知岑嬷嬷在做什么。
杜蝉君生疑,推开门,却一下愣住,望见院中众位,不知所措。
捧凤冠霞帔和鞋履花钗的六位妇人,齐齐见礼。
岑嬷嬷说:“摄政王派来的,为姑娘上妆。”
其中一人笑着回:“殿下有命,我等不可叨扰。”
难怪守在门外。
杜蝉君免不了回忆昨夜的梦,她真是杞人忧天了,摄政王体贴入微,岂会有那等可怕的样子。
唇边掠笑,她被迎到妆镜前。
皇室婚仪繁重,众人谨守规格。
杜蝉君腰束金带,唇含朱丹,一层一层绣样精细的婚服,披宽袖袍衫,端庄华贵。
长发拢髻,着点翠双鸾嵌玉宝冠,镜中,纤丽柔美的女子腼腆地笑了。
摄政王奉先帝圣旨大婚,不谈文武百官,百姓也翘首以待。
昨日,就有王府的人沿街发喜果,设了红绸彩帛。
乌鹊大街最北的肃亲王府,鼓乐阵阵,喜气可见一斑。
人群来往,络绎不绝。
宾客鱼贯而入,即使与陆成佑政见不合的官员,也不会在这等日子失礼。
有人吃酒半晌,不见陆成佑:“殿下可是去迎亲了?”
“吉时未到,迎什么,大抵在内院忙。”这话说的,想来他也不知。
孰料,诸客口中的新郎,眼下却置身百里外的京郊,一身兰紫便服,手持软剑,并几名锦衣卫围剿贼子。
陆成佑盯了贼人数日,万事皆备,缉拿自是轻而易举。
一切尘埃落定,锦衣卫道:“殿下大婚,千万别误了吉时。”
贼子被捆,将押往刑部受审,陆成佑点头,抚去衣袂的灰土。
手下牵马过来,他看看时辰,的确不早了。
“一夜深宵,诸位辛苦,待其入刑部,各自领赏。”陆成佑批阅了皇帝的罚抄,就得到消息,着人埋伏在此。
幸而收获颇丰,不枉此行。
众人道:“谢殿下。”
他手握缰绳,上马之际,贼人中乍然迸出一道暗器,劲如凛风,破竹之声,直抵最近的锦衣卫,防不及防。
陆成佑不做他想,两足点地,旋身飞掠去。
“殿下!”众人大惊。
陆成佑救下锦衣卫,暗器却堪堪擦过他的手臂,肩袖刺啦一声,锋利的刃便带着一丝鲜血插进身后的树干。
没有半点犹豫,他身如影至,目光定在那贼人身上,单手扼住他的脖颈。
“唔,饶……饶命。”
“你没有活路了。”陆成佑轻睨小臂的伤,把他丢给锦衣卫。
几人蜂拥而上,不再延误,立刻返回刑部。
京郊阔地,只剩陆成佑和他的手下,并两匹快马。
手下随身携着伤药。
陆成佑撩袖,下属屈膝在他面前,轻手将袍衫的料子从伤处挑出。
取来水囊清洗时,他双目轻舒,忽的起了个念头,抬手一摆,示意停下。
“不必。”
侧目,见小臂晕着点点血迹,那暗器只是一擦而过,称不上大伤。
陆成佑眼神久久停在那处,舔了下唇,从手下腰间抽出匕首。
下属惊觉,急道:“殿下不可!”
但来不及了,匕首利落地划过小臂,血肉模糊。
猩红把兰紫的衣袂染得更深。
陆成佑眉心微动了一下,好似方才做的,再寻常不过,匕首递回,起身,口吻平淡:“回京。”
-
乌鹊大街迎来送往,鼓声缭绕。
上花轿前,妇人千叮万嘱的事,杜蝉君都忘了。
沉甸甸的金鸾凤冠,摇曳的珠玉垂在眼前,晃了目光。厚重的婚服压得她喘不过气,偏生还得提起神,听外面的动静。
她跟着一道道叫喊,由侍婢搀扶,落轿、进门、拜礼。
奇怪的是,并未叩拜摄政王的父母。
杜蝉君不大明白,也无暇深究,转眼忘了这事,被一众人迎去新房。
独自坐了很久,陆成佑推门进来。
没有人敢闹摄政王的洞房,故而新房一片安静,他往里迈近,步伐稳健。
杜蝉君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成亲了,已经嫁作他人妇。
陆成佑执喜秤,将凤冠的流苏自下往上轻轻挑起。
摇曳的喜烛朦胧了他的视线,烛光下,清艳的芙蓉面腼腆又决然地抬起。
丹唇衔樱,檀粉抹腮,玉颈生香。
杜蝉君也看痴了,前日初见摄政王,已是万分绝艳,不想,穿着婚服的他,更俊美如谪仙。
麒麟绣袍,腰衬玉带,雕宝蟾的鎏金冠,他眉目疏朗,质如兰松,长身玉立,从发冠到袍服与革带,无一不显清贵。
陆成佑抬袖,从酒器中斟合卺酒递与她。
清甜的酒液盛在喜房,杜蝉君反应过来,双手接过。
正欲饮下,陆成佑似才想起一般,嗓音温和:“小姐且慢。”
拿起桌案的白玉盘说:“空腹莫饮酒。”
其中糕点小巧玲珑,颇引馋虫,杜蝉君思及他的善解人意,垂下眼睫,柔声道谢。
她咬了小口填肚,与陆成佑对视着,交握饮下合卺酒。
酒香清淡,并无醉意,但杜蝉君已被对方扑面而来的气息迷了眼,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样的喜房她第一次进,怎会有谈天说地的心得。
只愿摄政王领着她走完新婚的过程。
好在陆成佑很是通情达理,率先朗声道:“杜小姐。”
“殿下?”杜蝉君抬眼。
陆成佑弯了弯唇,颊边绝佳的弧,藏着两颗耀目的宝石。
他拱手,离她更近。
这样的气息相绕,杜蝉君却来不及羞赧,先嗅到一抹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陆成佑适时蹙了眉,发现杜蝉君思索的目光,小臂显而易见的轻颤一下。
不过,他仅一时的分心,旋即道:“十五年陌路,我知小姐与我情谊浅薄,虽成婚,亦不敢妄有非分……然本王身居此位,虎狼环伺,危安难料,不得不请求小姐,在外做夫妻恩爱,以堵闲言。”
“小姐可愿?”他向前倾身。
拱手时,小臂更入了女子的眼。
杜蝉君咬唇不答,低垂起一截霜白的脖颈,看他的手,一眼接着一眼,终于不能忽视近在咫尺的气息,仰起脸,小声地问:“殿下受伤了?”
陆成佑一副被戳穿的惊讶,而后摇头叹息。
“无妨。”他只是虚弱一笑。
看起来好生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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