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同看
杜蝉君将猫放在石桌中央,正和阿青一起,对它上下其手。
“白色的毛,耳朵和额头却黑炭似的。”她给阿青描述猫的模样,少年看不见,小心地抚摸,点头说:“它很乖。”
枯枝折断的声音,率先惊动了眼盲多年的阿青,收回抚猫的手,转过头,熟练地对上院门。
杜蝉君跟着看去,见陆成佑负手站在门前,不知来了多久。
“殿下。”她笑了笑。
陆成佑闲步走近,猫见了他,一跃而下,到皂靴旁连连打转。他并未理睬,开门见山:“王妃怎么来这里了?”
小猫很黏陆成佑,杜蝉君瞧它毛茸茸的爪不停撩拨那袍服的下摆,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闷笑,指着猫说:“殿下,我是被它招来的。”
说完这个,快步蹭到陆成佑身边:“幸而这猫,我才知,王府并非杨叔说的除仆婢外,便只你我,还请殿下为我引见。”
方才,那杖声古怪,竟是位盲眼的少年。
清癯的面容,十岁之龄,素衣竹杖,孤孤单单在这儿,种种让杜蝉君生出好感。少年问她,眼前是否有只猫,她就抱了猫过去,一起逗弄。
还没问他姓甚名谁,殿下就过来了。
她仰脸,望着陆成佑好奇不已,若非年纪对不上,险些要以为是殿下的子嗣了。自然,除了年龄,少年独自住在偏院,也是奇怪。
陆成佑没有开口,一派温和地看向阿青。
后者眼盲,却仿佛知道他的目光所在,竹杖点地,往前两步,轻笑着:“回王妃,我一介平民,原是殿下故人之子,幸得收留,才能住在王府。”
小小年纪,言辞稳重,不卑不亢,杜蝉君惊讶:“原来如此。”
“阿青喜静。”陆成佑淡声提醒。
杜蝉君被带走,过了院门,看见一地枯枝,她回眸,阿青手持竹杖,一步一步进了里屋。
是夜。
阿青所居的既竹院,再度为人造访。
陆成佑披着夜色走进幽静的院子。
屋里点着盏灯,窗牖映出少年瘦削的身影,阿青显然知道他会来,没有睡下,安安静静坐在桌边。
陆成佑一进去便说:“今日你做的很好,本王允你见她一面。”
“谢谢。”阿青轻声细语。
陆成佑看见他瘦白的手指抠着桌沿,抖颤不停。
没有多说,他收回目光,不咸不淡地落下一句:“你往后,避着王妃。”
阿青平复了见长姐的躁动,偏过头,将蒙眼的面孔对上陆成佑,弯了弯唇:“殿下看得出来,王妃对我生了兴趣,改日必定再访。殿下是打算让我从此闭门谢客,还是在王妃屈尊驾临时,漠然以待?”
陆成佑不欲争论,阿青又摇了摇头,此时倒拿出十岁少年的样子,似在劝他:“欲盖弥彰是不好的。”
陆成佑冷笑:“你在打什么主意?”
阿青没有必要隐瞒:“我去王妃身边,殿下想让王妃从我口中知道什么,我便说什么。愿做殿下手里的剑,剑指何方,在所不辞。”
听到这话,陆成佑气笑了:“倒比你姐姐会盘算,却是要让你失望了。”
笑着一顿住,他似自嘲,过分专注地盯向桌上跳跃的烛火,直到一滴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下,他厌恶地抹去,不由冷声:“盲眼之人,还想翻出什么浪。”
阿青就叹了一口气:“这屋里并非我一个瞎子。一个大瞎子,一个小瞎子,应该你帮帮我、我帮帮你,这才是对的。”
“痴人说梦。”
陆成佑甩袖离开。
-
进王府的第一个夜,是大婚,鼓乐缭绕,欢喜纷呈,四处披红挂彩,但今夜就宁静多了。
杜蝉君沐浴后,卸下钗环,在妆匣里取出一根锦带,松松挽着头发。
换上绛红的寝衣,衣襟拢得严实,一身雪肤全被遮去,却又因此,玲珑的身段一目了然。
她在想阿青,接着忆起宣州时,往往一人独住,不喜仆婢,贴身的丫头绿云也没有时时相陪。
喜欢一个人呆着,偶尔,却又冒出怪异的念头,厌恶这样不合群的自己。
现在屋中无人,她不免沉溺安静,过去半晌,陆成佑还没回来,她开始讨厌这份古里古怪的静。
从箱笼里寻了一书,左右无眠,索性倚在美人榻上看。
陆成佑回来时,见到的便是杜蝉君温眸舒目,手捧着书。但若仅此,还算好的,奈何她寝衣紧致,细腰盈盈可握,绛红衬得肤如霜雪,虽洗了檀粉妆容,却比施粉黛时,更有清艳,水中芙蓉,莫过如是。
和阿青夜谈后,陆成佑心口索然无味,进了寝屋,却忽的明了了。
杜蝉君看得入迷,起初并未发现他回来了,直到几声响动,她抬头去看。陆成佑解下外袍,仅着青竹绣纹的中衣,坐在床边。片刻,朝她勾了勾手,平日温澈的声音转为低沉,更噙着一丝说不清的蛊惑:“过来。”
屋内只他二人,陆成佑落了字,不再多说,支着下颌,牢牢盯住榻间的人。
这道目光让杜蝉君本能的感到危险,又好像,自己是被他关押的猎物,总之与白日见到的截然不同。她咬了咬唇,乖乖走下美人榻,捏着书,坐去陆成佑身边。
正想问他为何深夜才回,挺拓如银松的男人,却俯过身,目光在她眉眼、脸颊、唇和脖颈间轻轻扫过,含着一丝赞许,低声说:“好香。”
乌黑的眼眸注视着她,身子倾得更近,杜蝉君几乎喘息不匀。
陆成佑很快的,两指捏住她的下巴,领着足足有余的耐心,轻嗅她白皙的颈侧:“王妃沐浴了,怎么不去床上看书。”
温热的气息扑来,杜蝉君招架不住,几乎逃避地脱去鞋袜,上了床,坐在里侧。
陆成佑探过身:“看的什么书?”
她呐呐说:“只是打发时间的话本。”
“本王不曾看过这类。”陆成佑指腹抚过唇角,轻手碰触窟室比斗时,细小得几乎看不见的伤。他似乎被蝉君的寥寥几字引了兴致,忽然开口,“听着有趣,可容我一观?”
杜蝉君此时羞于和他说话,点了几下头权作答应了,他就上床,两人并肩靠在床头。
双双沉默,良久,书过两页,陆成佑低叹,从出彩的话本故事里抽身,偏了偏头,无意地按揉脖颈。
很突兀的动作,被杜蝉君察觉,便意识到与她同看时,陆成佑因瞧不清小字,频频弯下脖颈,时辰久了,自然不适。未免再有不便,她合上书,低声提议道:“殿下喜欢,便拿去先看,我也困了。”
陆成佑只笑问:“君子岂能夺人之好。”
她捏紧书棱:“我——”
“这样如何。”陆成佑双腿分开,扶着她的腰,抱在身前,“一起看。”
后颈被迫迎接炽热的气息,杜蝉君几乎整个被他拢住,乌睫簌簌抖乱,闭上眼睛,脑中思绪尽被偷走,只余空白,软身软骨任他摆弄。
“殿下,不可……”
杜蝉君忍着羞色,不知颤乱的声音早将她出卖。
陆成佑捏了捏她泛热的耳垂,唇近近地贴在她耳边:“王妃,该翻下一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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