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琴圣的大神通
倪雾见楚皇终于要动用自己这些人了，心里热血澎湃，觉得大展身手的时刻终于来了！
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如果不是为了能顺理成章地拿下赵喆他们，倪雾也就不至于在太后的雕像上花费那么多的心血了！为了秦岚，他必须孤注一掷！
而现在有了荀五事件的发生，倪雾的心里稳当多了，知道接下来萧飞逸等人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定会择机而动，那样的话，北赵使团就要倒霉了！
武圣固然厉害，可毕竟不是仙人，仅仅是人为的封号而已，并不是不可战败。
“老鬼，一会你一定要先声夺人，给我以碾压之资获胜！拜托了！”倪雾一脸的郑重，居然还抱拳施礼对着魔琴老祖深鞠一躬，可见他对比赛的结果的看重。
魔琴老祖当然知道倪雾所想，睥睨天下的脾气又上来了，“小倪子，本老祖办事你就放心吧！什么琴圣，在本老祖跟前他就是一个孙子而已！一会你就瞧好吧！”
倪雾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赞赏。
魔琴老祖和倪雾现在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倪雾是为了秦岚而战，魔琴老祖则是为颜如玉而战，都算为皇室命运而战，也都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算得上是同仇敌忾。
尤其两人现在亦师亦友，和最初的勾心斗角大不一样，所以倪雾非常相信魔琴老祖必能先下一局。
太后受廉岗事件影响，心情明显不好，可她知道北赵使团来者不善，明显就是想借着助兴为由要给南楚一个下马威，为后面的谈判争取筹码，所以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后面的切磋不要出现太大的乱子，否则更是难以心安，同时也对楚皇新封的九大战神充满期待。
但对于结果，太后其实并不看好，因为她不了解九大战神的真实战力如何，况且对方五圣人不仅限于武功一道，还包含了琴棋书画，所以胜负结果殊难预料，心中非常忐忑。
如果楚皇没有贸然封下战神名号，这些初来乍到的大佬们默默无闻也没人注意，就算输了比赛也不算丢脸。
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这些人以战神的名头输了，南楚士气必将受到沉重打击，对日后的稳定和发展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正是因为能想到这些，太后对接下来的切磋确实有些提心吊胆，可她又无法左右楚皇的决定，也只能听之任之，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众人回归本座后，楚皇环视了一周，见南楚很多人脸色慌张，显然并不看好下面的比赛，心里非常有气。
“依孤看，就按琴、棋、书、画、刀的顺序切磋吧！另外，时间也不早了，吩咐下去，寿宴可以开始了！”楚皇秦由俭下达了皇命。
由于祝寿环节冗长繁杂，现在午时已过，所以很多没吃过东西的人早就肚子咕咕乱叫了。
在宫内就座的人还好，至少还有点心可吃，可在宫外的人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饥肠辘辘，口渴难耐，所以随着礼部尚书张罕传令出去后，外面一下子热闹起来，人声鼎沸，倒是真有贺寿的气氛。
宫内很多人都关注着两国“友好”之战，哪有心思去吃东西，都拔着脖焦急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比试。
北赵琴圣秦伯牙在国师穆可罕和太子赵喆的授意下恂恂而出，不疾不徐，居然有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感觉，当真是安步当车，四平八稳。
琴圣秦伯牙出场气势很足，尤其当北赵随行兵士小心翼翼从宫外抬进一个做工无比精美的琴匣时，更显秦伯牙飘逸出尘，如同谪仙一样。
众人光是看琴圣的琴匣就知道里面的琴定然不俗，否则琴匣不会精致到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只见这琴匣古朴厚重，一道道年轮显示着它曾经有过绵长的沧桑岁月，仿佛是带着浓厚的历史味道扑面而来。
再看琴匣表面和四周，雕刻了很多栩栩如生的仙人仙兽，仿佛蓬莱仙境一样。
这些图案的着色也非比寻常，色彩精致而不浓艳，古朴中又透着奢华，镶金嵌玉，如同金胎掐丝珐琅一般，让人一见就被其无与伦比的精美所震撼。
琴匣都如此绝品了，那里面的琴又会怎样呢？
在众人翘首以待中，琴圣秦伯牙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神情凝重，就像在礼佛一样，过得片刻才慢慢地打开了琴匣，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张古琴来。
众人本以为这琴一定也是精美绝伦，可哪知它既不华丽，也不明亮，黯淡黝黑，实在不怎么好看。
可魔琴老祖陡见此琴却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居然睁大了。
寻常古琴大多以桐木为面板，以梓木为底板，面板为阳，底板为阴，是一阴一阳的设计。
面板一般选用比较松软的材质，这样容易对声音产生共鸣，厚重动听，让听者为之沉醉。底板的材料要稍微坚硬一点，算是给面板提供一个坚实的支撑，同时也不要影响琴声的音质。
魔琴老祖为了研究魔琴，曾经拥有不下几十个顶级的古琴，所以对古琴的构造知之甚深。
他今天一眼就看出琴圣秦伯牙拿出的这张琴不一般，因为这把古琴的底板和面板居然都是铁木所制，而且还至少是几百年的铁木！
铁木即是铁桦树，木质坚硬如铁，是魔琴老祖见过的最硬的木材，简直可以用它代替金属，算是他认知中最硬的木王。
由于铁桦树极其坚硬，如果做工不好的话，琴声发涩，并不洪亮动听，所以所以用它做古琴的并不常见。
可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如果古琴取材比较古老的话，声音往往就会发生神奇的变化！
这有点像生瓜苦涩坚硬，而熟透的瓜则甘甜酥软一样，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古琴的琴体用超过一百年的古树制作的话，其音质就不完全决定于木材的种类了，多少有点超然的味道，算是跳出软硬材质的限制。
古琴的琴体用超过三百年的古树制作的话，其音色就会如同洪钟大吕，振聋发聩，扣人心弦。
古琴的琴体用超过五百年的古树制作的话，这琴仿佛就有了灵性一般，毕竟树木吸收了五百年的日月精华，在神话作品里已经可以有化形的能力了。
另外，如果选用的古树年轮比较均衡的话，古琴的声音就会更加好听。
除了材料对琴声有影响外，古琴制作的工艺也是相当关键，如果不能凭精湛工艺使古树发挥出优美的音色的话，那就像一块最好的璞玉没有被雕出最适合的作品一样，根本就看不出其价值。
用铁桦树制作古琴的工艺相当繁杂，单就薄厚而论就已经是很难控制了，因为有时候薄一分厚一分，得到的音色相去甚远，天壤之别，比编钟质量的控制还有高出很多很多。
正是因为魔琴老祖非常了解古琴的特性，所以他陡见琴圣秦伯牙拿出这把琴就知道此琴非比寻常，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已经快媲美他那把曾经的魔琴了，不禁让他心中一动，暗暗打起这件古琴的主意。
琴圣秦伯牙拿出琴后，眼睛里充满了炽热，仿佛佛门弟子看见了佛祖真身一样，脸上充满了无比的虔诚。
“本圣秦伯牙，五岁学琴，十五岁声名鹊起，二十岁无敌北塞，三十岁后被奉为神师！四十岁后，潜心修琴，隐于葬天峰下，偶有心得时便抚琴自娱，每每引得百鸟争鸣，自认为初步大成！
“五十岁后又遍访名山大川，增益吾所不能，再次归来抚琴时，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六十岁时，被北赵国人视为琴圣，又得我主万岁亲自加封，至此才真正成就了现有虚名！
“吾一生痴迷琴技，自认为举世无双，但吾同时也知道，天之大，奇人异士多如过江之鲫，所以定有吾辈中人同样是琴道高手，所以只能以切磋为名行交友之道，还望南楚君臣众人海涵！”
说完，秦伯牙还向四周拱手作揖，一脸谦虚之色。
琴圣秦伯牙这番话说得不虚不躁，不扬不抑，不卑不亢，用平和的语气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生平过往，接着又阐述了切磋交流的目的，让人觉得他的确是一个非常纯粹的人，只痴迷琴技，不爱勾心斗角，和赵喆的初心完全不同，倒的确显示出他圣人的执着和情怀，担得起北赵琴圣的名头。
楚皇见琴圣秦伯牙并没有盛气凌人，真的只想以琴会友，心里舒服不少，知道北赵的确还是有高人的。
像琴圣秦伯牙这般实力与心性才真能称之为国之栋梁，和赵喆不可同日而语。赵喆只是身份特殊罢了，如果北赵人人如他，反倒不可怕了。
“我南楚君臣有幸能闻得琴圣一曲实乃三生有幸！先生请！”楚皇也极其友善地一笑，算是给与了琴圣莫大的尊重。
“如此，伯牙献丑了！”
琴圣秦伯牙说完，双手轻挥，安宁宫内顿时传来叮咚琴声，仿佛凭空有一股仙泉从空中流过。
几个仙符飘过后，秦伯牙的抚曲正式开始，弹奏的竟然是最为传奇的一首《春江花月夜》乐曲！
《春江花月夜》本是来自传统的琵琶曲，里面包含多个曲段，以唐朝诗人白居易的长篇叙事诗《琵琶行》的“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相联系而成曲目的。
虽然曲名与诗句中“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相似，但乐曲往往更加强调的是春江夜色之美。
这首琵琶曲自问世以来热度就居高不下，广为流传，被历朝历代奉为经典，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首先，这首曲子是以《琵琶行》这首诗为切入点，可谓起点极高，意境深远，无出其右，很难有曲目会有这么大的背景，算是王牌中的王牌。
第二，这首曲子广为传播后，各年代琴技大师可不是因循守旧，而是锐意改编，谱出了很多绝世版本以供后人鉴阅欣赏，渐渐形成了百家争鸣的势头。
第三，唐代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被后世很多文人学子誉为唐诗开山之作，享有“一词压两宋，孤篇盖全唐”之名。
张若虚在《春江花月夜》里开篇就写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这诗以月为主体，以江为场景，描绘了一幅幽美邈远、惝恍迷离的春江月夜图，超然物外，大气磅礴，否则不能有“孤篇盖全唐”之誉。
受张若虚影响，后世对《春江花月夜》乐曲的改编一度达到了痴迷成风趋之若鹜的地步，使得《春江花月夜》的热度经久不衰，延续至今。
最后，和文以载道一样，改编者也想出类拔萃，后来者居上，成就名垂千古之作，所以这首《春江花月夜》乐曲的改编与演奏技法的迥异多达几十种经典版本，算是非常特殊的一个存在。
但是众多经典版本大多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此曲开篇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算是致敬经典，保留经典，后面的谱曲才会逐渐放飞自我，寻求超新的创作。
如此一来，就算后面的声调完全迥异于其他版本，但是由于开篇有了交待，后世之人自然也就知道这也是春江花月夜了。
琴圣秦伯牙以极其精湛的技法开篇后，后面所作就是他自己多年的创作心得了，和前面衔接得行云流水，了无痕迹，浑然天成，展示出了强大的功法技能。
魔琴老祖一生最讨厌别人在他跟前乱弹琴，因为他忍受不了杂乱的噪音和不和谐的节奏。
离奇的音符和紊乱的节奏就像整齐划一的士兵在行进时突然有一个非得和别人不一样的人出现，人家迈左腿，他非得迈右腿，人家出左臂，他非得出右臂，更有甚者，同侧齐出，如同木偶在机械地行走，除了能形成诡异的氛围外，怕也止增笑耳也。
这就是当初在谢府里魔琴老祖实在不想忍受千羽戏班乐师摧残折磨的原因，因为他对各类乐器产生的音符的品质要求已经达到极致。
这就像喝过瑶池宴上的仙酒后实在忍受不了用发霉的粮食酿造的发酸的劣酒一样。
今天不一样，魔琴老祖发现秦伯牙对琴道的理解的确远超常人，在各种手法的变换上挥洒自如，超凡脱俗，一气呵成，轻松驾驭，游刃有余！
《春江花月夜》原本是琵琶曲，可如今由秦伯牙用古琴演奏出后，让人仿佛觉得它天生就是为古琴而生。
在场诸人虽不都是学富五车，但也大都见多识广，平时没少聆听各种曲目，今天偶然听到秦伯牙的演奏，立刻惊为天人，震惊之余也不禁暗暗称赞其十分了得！
《琵琶行》里以“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来形象展示琵琶的演奏，可谓是神来之笔。
古琴有五弦和七弦之分，比琵琶弦多，演奏时的音域更广，所以当秦伯牙采用娴熟的技法挑拨与扫弦时，把“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既视感表达得更加淋漓尽致，让人觉得“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的震撼如同彗星扫月般来袭。
秦伯牙在弹奏时采用了拂、按、抹、挑、勾，套、滚、拨、滑、压等诸种手法，使得整个乐曲演奏如臂使指，起承转合浑然一体，厉害非凡。
《春江花月夜》乐曲之所以广为流传，实乃是因为它特别优美，就算不懂乐理的人听后也如饮甘醇，如食珍馐，如沐春风，飘飘欲仙，浑然忘我。
秦伯牙演奏的这首《春江花月夜》更是如此，激昂之处如江河澎湃奔流，细腻处如情人呓语呢喃，把人的情绪完全调动了起来，如同进入幻境一般。
尤其秦伯牙这张古琴对音色的支撑简直无出其右，把他的演奏效果直接拉满，拔高很多，使得人琴合一，相得益彰，互相成就。
就在众人如醉如痴之际，琴声渐低，如同情人离去一样，渐行渐远，最后终于杳无音信一样落下帷幕。那种“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就像绕梁三日一样萦绕在众人心头！
一曲罢，琴圣秦伯牙闭上了眼睛，眼角居然有泪水溢出！
他一生追求琴道极致，到得现在终于名满天下，但是他却辜负了一生最爱，让自己的青梅竹马嫁为他人妇，最后郁郁而终。
初时，他不觉得自己错了，觉得既然两人心心相印，自己所爱之人就应该全力支持他追逐自己的梦想。
可随着岁月的蹉跎，他逐渐醒悟，人生无常，红颜易老，现在很容易就成为过去，就算他位列琴仙又如何？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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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圣秦伯牙虽琴艺大成，可既然是人，难免还是会有七情六欲的，不可能除了琴艺外无欲无求，所以几年前幡然醒悟后就把对心中所爱的愧疚与爱恋完全融入到了这首《春江花月夜》里，用以追忆往昔，怀念过去，既感叹生命的蹉跎，也悲叹自己的薄情，算是对曾经的遗憾有一个弥补。
正是因为他有这样的过往，所以他对《春江花月夜》的后续创作可谓投入了大量的心血，让这首曲子听起来情真意切，如同在最美的春江月色里听到了一首挽歌一样。
这可是他巅峰之作，今天算是完全演绎出来，所以曲落之时他闭上眼睛流出泪水。
这一战过后，他想在所爱之人墓前跟前结庐，用自己的余生去陪伴她！
若不是赵皇有令让他随太子同行，他现在已经离开都城前往所爱墓前了，将古琴埋在坟前，以后绝不再动琴了，算是对所爱之人最好的忏悔。
正因为这样，他刚才的演奏其实就是最后一曲，注定像《广陵散》一样成为绝唱，所以他刚才可是动用了全部神通，以此来完成对赵皇的使命，也想给自己留下最浓重的一笔，之后“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南楚君臣当然不知道琴圣的这些过往和内心所想，所以全部都被琴圣秦伯牙震撼得无与伦比，目瞪口呆，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进入梦魇，就算明明知道自己只是在看表演，可就是醒不过来一样。
历来最让人难以忘怀的乐曲除了优美的，还有凄凉的，如果二者合一，那就是凄美的！
凄美的曲子最能让人产生情感共鸣，直击灵魂，洗涤心灵，入耳不忘，流连痴迷，从而挥之不去。
琴圣秦伯牙显然做到了！
如果他没有这样的经历，没有这样的琴技，就不可能完美地把爱恋与遗憾完美地融入到曲子里，让听者如同进入幻境一样。
安宁宫内静悄悄，所有人都似乎在凄美的梦中没有醒过来一样。
对乐曲欣赏水平越高之人听完之后更感震撼，真的有点无法自拔，如醉如痴，浑然忘我。
太后甚至也流出泪水，只是她锦绣掩面，别人无法看到而已。
从这首《春江花月夜》里，太后仿佛看到了自己很多过往，曾经的旖旎，曾经的哀愁，曾经的得意，曾经的失落，曾经的美好，曾经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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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皇和老王爷也差不多！
这首曲子真的太容易让人产生共鸣了，根本就无法抵抗！
一曲而终，共鸣者仿佛经历了一生的喜怒哀乐，无不情不自已，黯然神伤！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与人言者并无二三，无比风光的背后往往是磨难与艰辛！
这就是琴圣带给众人的大神通！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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