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阮晴
阮晴毕业之后就没有再和张宵一起上下学了。
那天她在房间里看书，听到外面有停车声便出来看了看，发现门口停了一辆陌生的车。
车上下来了朱如意，朱如意的妈妈，还有手里两个拐杖、腿上打了石膏张宵。
“你的腿怎么了？”
朱如意解释道：“他打篮球的时候一激动和人撞了脚扭骨折了，我妈送他去医院打石膏，顺路给他送回来。”
“其实没什么事儿，要不了多久就好了。”张宵说道。
一旁的房玲还是忍不住说了起来：“课外活动用来调节学习压力可以，但是不能因小失大，你这次扭坏腿估计要好一阵子才能痊愈。”
“那我要不请假，反正一个多星期就考试了，最后一周大部分时间也是自己复习。”张宵说道。
房玲犹豫了一下，回道：“我明天可以帮你请一下假，你期末考那天直接过来就好了，但是在家里的时候也绝对不能忘记学习。”
“那当然。”张宵保证道。
阮晴扶着张宵进了门，让他坐在了沙发上。
“你这么一打石膏，真不方便。”阮晴说道，“要不然买一个轮椅？”
“轮椅？我又不是老大爷。”
“可是没有轮椅你要怎么走路，这个拐杖也不方便。”
“我也不用怎么出门。”张宵想了想。
阮晴又说道：“你总得出去透透气吧，你坐在轮椅上，我可以每天吃完饭推你出去散散步。”
张宵总觉得她描述的画面有些不对劲，但最后还是说道：“那好吧，我买个轮椅。”
第二天收到轮椅之后，张宵才发现到底哪里不对劲了：青春少女和她身残志坚的哥哥。
“你从哪里看出来志坚的？”阮晴问道。
张宵：……
那天下午，阮晴和张宵坐在客厅看电影，保安打了电话过来。
张宵接起来应了几声。
“怎么了？”阮晴问道。
张宵挂了电话说道：“是我朋友，我让他帮我把摩托车骑回来，昨天停在学校附近没骑回来。”
说着阮晴便透过窗户看到了不远处骑着摩托车的男人。
“他好像有点眼熟。”阮晴说道。
“他叫王行意，在我们之前那个小区的便利店工作，你应该见过他。”张宵说道。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感觉他好像和你很熟的样子。”阮晴想起了之前张宵和柯西他们去上海的时候，她在便利店遇到王行意的事。
“他是我初中校友，也算是你学长，平时在便利店兼职，混着混着就熟了一点。他和家里人关系不好，我之前借他了一点钱帮了点小忙。”
“要请他进来休息一下吗？”阮晴问道。
“行啊，你帮我喊一下他吧。”
阮晴出了门，看到了王行意，便喊道：“你要不要进来歇一下？”
王行意刚停好车，看到阮晴明显愣了一下，又说道：“也行，我顺便看看张宵。”
于是他跟着阮晴一起进了别墅。
“张宵，几天没见浪断腿了？”王行意笑着说道。
张宵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没被人打断腿倒是稀奇。”
“哎呀急什么，又不是第三条腿。”
“你注意言辞啊。”
王行意笑嘻嘻地看了不远处的阮晴一眼：“知道了知道了，女朋友在得多注意点形象是不是？”
张宵明显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王行意之前误会他和阮晴关系的事，便随口说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嗯？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没有，她是我妈朋友的女儿。”
“嚯，怪不得，我还想着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对初中生下手，真不是人呐。”
“你高考考得怎么样？”张宵问道。
王行意初中的时候成绩一般，没进一中，而是去了区里的另一所公立高中。
“就那样，普通二本。”王行意皱眉说道，显然不是很喜欢这个话题。
“还行嘛，哪个城市？”
“首都。”
“跑那么远？”
“远点好，太近了烦。”王行意挠挠头，又说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阮晴正好拿了瓶饮料过来，见王行意要走便问道：“你要喝点饮料吗？”
王行意接过可乐，随口说道：“谢谢啊，我晚上和人约好了，走了。”
说完他便打车走了。
这几天来张宵小区的不只有王行意，还有张宵高中的同班同学。
班主任房玲和班长杨嘉依说了张宵的事儿，嘱咐她要是有空可以带几个同学一起去看看他。
于是周六上午，杨嘉依便和张宵的同桌余期乐、数学课代表周晗一起到了云鼎小区。
“宵哥…住在这里？”一旁的余期乐感叹道，“这也太气派了吧。”
周晗倒是没那么惊讶，他和张宵是初中校友，对他家的家境也有所耳闻。
杨嘉依和安保人员说明了一下情况，又给张宵打了电话，三人才被放了进去。
到了张宵家门口，杨嘉依摁了门铃。
开门的是阮晴。
三人都愣了一下。
“请问这里是张宵同学的家吗？”
阮晴点点头。
“我们是张宵的同学，代表全班同学来看望他，顺便给他送复习资料。”
阮晴打开了门。
一行人进了房间，阮晴走到厨房倒果汁。
“这个女孩子是张宵的妹妹吗？”杨嘉依有些疑惑。
“不知道，没听说宵哥有妹妹，长得和他也不像啊。”
“你们不觉得她有点眼熟吗，好像在哪里见过。”周晗回忆道，他总觉得在学校里见过她。
“晗哥，你该不会想勾搭她吧！要真是宵哥他妹，你不怕被他宰了啊？”余期乐笑嘻嘻地说道。
周晗翻了个白眼，又说道：“下次我问问柯西，他没准知道。”
……
”张宵刚睡醒，还在洗漱，麻烦你们稍微等一下。”
“好。”
“我是张宵班的班长，叫杨嘉依，这位是余期乐，还有周晗，都是平时和张宵关系不错的同学。”
后面的余期乐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开口问道：“同学，你和宵哥是什么关系啊？”
杨嘉依和周晗虽然感觉这样有些不太礼貌，但也很好奇，就没有开口阻止。
阮晴看了一眼三人，回道：
“社区送温暖。”
三人恍然大悟，没想到看起来这么高级的小区，这方面倒是挺接地气。
过了一会儿，张宵从卧室出来了，坐在轮椅上。
“连轮椅都安排上了，还挺安逸的。”余期乐评价道。
杨嘉依把文件袋放在了茶几上，说道：“这是老师上课发的复习资料，还有试卷，答案在班级群里，你写完可以对一下。”
“大家买了一些应季的水果，我放在客厅的桌上了。”周晗说道。
“哦，还有这个。”余期乐递了一捧花过去。
张宵：………？
“我又没住院。”他忍不住吐槽道，“就崴个脚而已。”
“这是同学们的心意，大家都希望你早点好起来。”杨嘉依解释道。
“真的，宵哥，我们真的很想你。”余期乐非常诚恳地说道，“还有你的数学答案。你不在的时候我差点溺死在数学的海洋里。”
张宵有些无语，但还是接下了花，说道：“谢谢你们。你们早饭吃了吗？”
“吃了吃了。”余期乐说道，“不过班长还没吃。”
“我等会儿还要去上辅导班，路上再吃。”杨嘉依说道。周晗翻了翻资料，随口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一些公式定理而已，之前勇哥都讲过，试卷倒是可以做一做——你在家复习得怎么样？”
“能怎么样，就做做题呗。”张宵说道，“学校里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有意思的事情？”余期乐想了想，“隔壁班的李老师怀孕了。”
“这哪儿有意思了。”
“你也知道，高三了，楼下的猫爬个树都能吸引一栋楼的注意。”
“你说‘土匪’？它不是老盘踞在小卖部吗，还扩张疆土来了？”
“没有——新来的猫，也是个胖子。”
“它俩不打架？”
“估计还没打过照面呢。”
“公猫母猫？我记得‘土匪’是母猫吧。”
“应该是吧，没瞅见它那俩蛋呢……”
“你俩聊猫都能聊这么多。”周晗忍不住吐槽道。
“哎呀，别的也没什么事了啊——哦对了，听说今年刚毕业的高三就十个清北的，差点变成个位数，听说今年的新生都要强制住校夜自习了。”
此话一出，张宵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听谁说的？”
“晗哥！”余期乐连忙指了指一旁的周晗。
“你听谁说的？”
“班长。”周晗往后退了一步。
“你听谁说的？”
“柳梦凝。”
杨嘉依和柳梦凝是初中同学，父母也相互认识，关系一直不错。
“怎么了？”她问道。
“看开点，咱们本来高三了也都是要住校的。”周晗赶紧安慰道。
“没事，住校挺好的。”
张宵原本还担心自己住校后没人照顾阮晴，没想到这下连阮晴都要“坐牢”了。
“是啊宵哥，刚好咱们宿舍空了一个床位，你要是住校了就和我、晗哥和柯西住一起了，这不挺好？”
张宵：忽然间高兴不起来了。
“其实早就有苗头了，去年学校不是扩建了宿舍，刚好派上用场。”
“原来那栋楼是宿舍？”
“我以为是教学楼。”杨嘉依说道。
“我以为是办公楼。”周晗说道。
“我以为是食堂。”余期乐说道。
张宵&周晗&杨嘉依&偷听的阮晴：？
“你们有空的话可以再陪张宵聊会儿天，马上九点了，我就先走了。”
“我也走我也走，班长等等我！”
“那我也先走吧，下午还约了人。”周晗看了一眼时间。
“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张宵说道。
“行。”
没过多久便到了高二期末考，张宵在家里呆了一周总算要出门了。
不过怎么去学校倒是成了一个问题。
“坐地铁也不方便，打车也没法送到学校里面。”
阮晴思考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个法子，便从柜子里拿出了刚买的一双轮滑鞋。
“你这是新买的？”张宵问道。
阮晴点点头说道：“前几天刚买的，打算暑假练一练。我可以用轮滑推着你去学校，反正也不算太远。”
“等一下，练一练的意思是你还不会，是不是？”张宵警觉道。
“你不在的时候我试过几次，应该没问题！”
阮晴说道。
张宵有些犹豫，但还是坐了上去。
阮晴推着轮椅，张宵坐在轮椅上抱着书包，两人就这样一路滑出了小区。
“好像是还不错。”张宵说道。
阮晴看了看不远处，问道：“去买早饭吗？”
“好啊。”
于是她又滑到了早餐店门口。
“老板，麻烦来一个馒头两个肉包两一杯豆浆还有一根油条。”阮晴说道。
“好嘞，一共十二元。”
“你不吃早饭吗？”
“等我回来再吃，不然我哪里有手推你？”
张宵接过早饭吃了起来，推过了两条街，被不少人注意了。
“再过两个红绿灯转弯就到了。”
“我记得下面是不是有个长坡？”张宵问道。
“有吗？”
张宵刚想开口，阮晴便推着他到了长坡顶上。阮晴的轮滑鞋一不小心卡住了，她下意识把手松开避免被轮椅带着摔在地上，结果下一秒一抬头就看到张宵坐在轮椅上，轮椅咕噜咕噜顺着长坡滑了下去，速度越来越快。
“你快用脚刹车！”阮晴急忙踩着轮滑左晃右晃追了上去。
张宵喊道：“我鞋底太滑了—”
“那边有棵树，你快换个方向！”
电光火石之间，张宵迅速把腿叉开，刚好在树前分开，轮椅抵在了树上刚好挡住了。
……
………
不一会儿，阮晴追了上来。
“你这挺机灵的嘛。”阮晴说道。
“我要速度再快点就要表演汤姆猫横劈大树了。”张宵吐槽道，“这颠得我屁股都麻了。”
“你没事就好，我刚刚鞋子被卡住了。”阮晴解释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你迟早要害死我。”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阮晴严肃叉腰问道。
“男人的直觉。”
阮晴看了一眼手表，“好了赶紧走吧，等会儿要迟到了。”
于是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学校。
还好张宵的教室在一楼，不需要爬楼梯。
阮晴送完张宵便一个人滑了回去，顺便买了早饭。
下午她来接的时候，张宵刚考完试没多久。
阮晴在学校的广场附近遇到了张宵和柯西。
“小晴还会玩轮滑？”柯西亮着眼睛说道。
阮晴滑到了张宵身后，推着他往前走，说道：“算不上会啦。”
“简称不会。”张宵吐槽道，“今天过来的路上我俩还差点撞到树。”
“为啥还会撞树？”
“她把我推到坡顶，下来的时候没拉住我，轮椅就一路往下滑了。”
“嗯？轮椅没有手刹吗？”柯西看了看，“这不是在这里吗？拉一下就好了。”
阮晴&张宵：呃……
张宵：“我是第一次坐轮椅。”
阮晴：“我没坐过轮椅。”
柯西：“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坐过？”
回家路上，阮晴忍不住问道：“柯西为什么都没来看你，你们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你要不猜猜我之前打篮球的时候和谁撞上了？”
阮晴：………
“他比我好一些，那天被他爸妈接回去了，现在都恢复了，你看他今天不就活蹦乱跳的。”
“那你大概还要多久才能恢复？”
“医生说至少两个月吧。”
“那不是整个暑假都要呆在家里了吗？”
“是啊，可惜没法出去玩了。”张宵说道，“还好是在这个时候摔的，要放在平时可就愁死人了。”
“那我就天天推你上下学，等你腿好了，我的轮滑也练得差不多了。”
张宵沉默了片刻，一时间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在平时受伤。
两个月后，张宵的腿好得差不多了，从医院检查完回来，他就把轮椅丢进了后门的仓库里。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张宵问阮晴。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你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我，怎么说我也得谢谢你。”张宵打包票道，“买礼物还是请吃饭你尽管开口。”
阮晴想了想，自己好像没什么缺的，便回道：“礼物什么的就算了，吃饭的话以后再说。不过有一个忙你可以帮我。”
“什么忙？”
当天下午。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张宵踩着阮晴新买的轮滑一路从小区这头滑到了小区那头。
“你慢一点——”阮晴在后面追道。
张宵回头喊道：“这不是我能控制的，这路是下坡啊！！轮滑有没有手刹啊———”
“树！小心树！”
张宵看到路边的大树急忙转身，完美地坐定在了石台上。
“呼——还好没事。”阮晴气喘吁吁道。
张宵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就感觉你迟早要害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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