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隐形的铠甲
回到家里，东方思义关闭了书房里所有的灯，有意让自己的身心都沉浸入黑暗之中。然后习惯性地站到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夜色中那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让他能体会到一种特别的温暖，也能缓解他内心深处的郁闷。
东方思义想起了在另一个城市，另一处空间里，或许正坐在网络另一端的她。他不由地回到书桌前，又打开了电脑，打开了QQ。
“你好。”他发了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候，仿佛已熟悉了很久。
她随即便回复道：“什么时候来的？我在看电影呢，是不是在忙啊？”“那就边看边聊吧，J市在H省的什么位置。”“H省的南部，长江之滨。”“有什么风景名胜吗？”“最著名的有三国古战场。”
东方思义想起李之仪的那首诗：“这就是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了。”“是的，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何时休，此恨何时已，望望不见君，连山起烟雾。”
“真是很有趣，这算谈情吗？”
“是李之仪写给知音的情诗，当然是谈情了，我们谈的是诗中之情。李之仪的这首小令言短情长，融情于水，以水喻情，处处有情，层层递进而又回环往复，短短数句却感情起伏地写出了相离之远与相思之切，语言明白如话，质朴清新中又曲折委婉。含蓄而深沉，构思新颖，比喻巧妙。我很喜欢这首诗，李之仪就葬在本地东南的一座山里，那座山叫藏云山，山名也特别有诗意，李之仪曾经的垂钓之处，也成为了一处文化遗迹。所以说到这首诗，我就感觉特别的熟悉。”
他的心里似乎透进了一丝儿光亮：“李之仪的这首诗也写出了一种无奈，这是古人特有的无奈，情人相思却难见，才有了如此缠绵的诗情。若是现代也就不难了。”
“恐怕也难。”“如果真的是日夜思念，那么现代化的交通和通讯手段是可以很方便的解决的。”“可是还有道德观念的限制，比遥远的距离更让人倍感无奈。”
“道德观念也应当具有新的时代的内涵，最道德的东西应当是最合乎人性的东西。”“最合乎人性的东西，可能也是最得不到理解的东西。”
“如果只有道德的外壳，而其实质却是不人性的，那么就是不道德的。”“道德有时只是一层虚假的外壳，说这个我觉得特费脑筋。”“而不道德的东西，我们就没有必要去遵循它。当然，也不能够公然地去蔑视它，否则，你就会头破血流，因为传统的社会势力总是很保守的。”“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却没有说出来，你说到我心里头去了撤。”“那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有很多的悲剧就是这样地造成的。”
他心里的那一丝儿光亮又消失了，默默地看着电脑屏幕，她的头像框闪烁了一下，在他的面前扯起了一道黑幕：“我害怕一切不安分的东西。”
他讨厌这道黑幕：“那是不该有的一种性格，什么是不安分呢？我想，每个人都会有多多少少的那么一点不安分的，如果没有一点儿不安分，那可能就不是大活人了，生活也就太困乏和无聊了。”
“如果说内心对你说的话充满了向往，也只能是内心而已。”
“内心世界是最真实的世界。”
“我甚至不敢直接跟你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怕你不在乎我的感受，怕自己会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我们每个人都有内心世界的尊严和自由，这是一种不能被任何人剥夺的尊严和自由，我们都应当尊重它。你既然这样信任我，怎么会想到我会伤害你呢。再说，一个成人怎么可能就那样地容易受到伤害呢。”
“对你，我不止是信任，还有其他一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结，我怕因为自己的唐突而让你从此消失。”
“人到中年，岁月给了我们一件又一件隐形的盔甲，它们应当有足够的厚度了，你如果觉得需要，是可以随时随地的披上这件看不见的盔甲的，可以给你提供很好的保护的。你说呢？”
她发过来一个龇牙咧嘴身披铠甲的武士图：“我没有这样的武装，只有很薄的一张纯天然的没有涂脂抹粉的脸皮。网上聊天这种方式，其实很适合我，偶尔说错了，脸红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当面看见的。”
好像有意地掀开了幕布的一角：“其实我的思维还算是很活跃的，我可以说是一个很称职的老师。”“我知道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性。”“你确实与众不同，对于我，你什么也不问。”
东方思义想，自己虽然不想窥探别人的隐私，其实是非常地希望看到幕布后面的东西的，只不过他不想自己去拉开那一层幕布：“我只从字里行间来判别，没有必要去问什么，你觉得可以说或，者可以与我共享什么，你可以主动地说，或者有什么苦恼也不妨倒一倒，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一个特别的朋友。”
“你就是我的一个特别的朋友，我没有苦恼，也没有太多的喜悦。生活是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
“这是大部分人的生活状态，就是你刚才说得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
“平静得连一个打扰我的人都没有，老公也不在家。”“于是就有那么一点儿梦想，梦想改变一下，但又害怕打破这种习惯了的平静。”“你说的很对，你就是我的一点儿梦想。”“但又怕打破的平静没有办法来恢复，怕打破了更多的东西。”
东方思义自己笑起来，又敲出一行字发过去：“所以，你还是要披上一件武士一般的铠甲。”
她反驳了：“你别总是像个哲学家似的说话了，我想轻松一些。”
“我不可能算你的那一点儿梦想，是我说的一些东西可能触动了你的一点梦想，或者说激活了你的梦想。如果是这样，对于我来说也可以深感荣幸了。”
“呵呵，你比我还要矜持。”“不像你说的那样哦，我有时是非常豪放的。”“我喜欢豪放，别看我是个女人，有时也豪气冲天。”“像东坡居士那样地把酒问青天？不对，应该是苏小妹嘛。”“苏老人家写的那个大江东去就是在我们这里写的。”“赤壁？”“是的。”
她掀开了一角幕布，开始要求他有对等的回应了：“你可以明白地告诉我，你从事的职业吗？”
他不愿意说太多，希望她能放弃：“我说过职业只是社会分工，没那么重要和神秘，你真的有兴趣就猜一猜，发挥你的想象力，或许更有意思一些。”
“你说你是与人打交道的，我也可以说是与人打交道的，这是一个无法确定的范围。”“不管是传统的行业，还是现代的职业，概而言之，三百六十行也不多。”
“总不至于是警察吧？”“我不是警察叔叔哦，我看还是不猜了吧，放弃这一个话题吧。我总觉得职业并不能说明什么，为什么要对一个人的职业穷追不舍呢？你面对的是一个活人，而不是一个职业。”
“好吧，算你说的有理，我承认自己追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种职业。我放弃了解你是从事什么行业的了。你总是能说服我。”
“我又要说托尔斯泰，他说职业只是谋生的手段，我认为这句话的确是很客观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行行都平等，没有谁比谁高贵，也没有谁比谁卑贱。只是社会分工不同，都是要靠自己的劳动为社会提供服务，然后从社会获取一定的报酬。从事什么职业，有的是因为无奈，有的是因为机缘，有的是因为个人的爱好和选择，与高贵卑贱无关。以后如果你再产生想要了解我的职业的念头，你就根据自己的想象给我贴一个职业标签吧。或者就干脆叫我职业不明哥，你觉得如何？”
梦归何处有一种固执的理念，她不是认为职业一定会确定一个人的真实面貌，但职业总是会烙上一定的印记的。所以，在她的眼里职业是了解一个人很重要的窗口。
梦归何处无奈地说：“尽管我有些失望或者说是失落，但我还是被你说服了，你说的这个玩法也挺有趣的，我愿意的时候，就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给你贴一个职业标签，想想也很有意思。我现在就想给你贴一个标签，可以吗？”
东方思义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当然是可以的，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可以在我们聊天的时候，给我贴上一个你喜欢的标签。”
梦归何处又接着问道：“你知道我现在想给你贴的标签是什么吗？”还没有等东方思义回道，她接着又说道：“我想给你贴的标签是老公。你同意吗？”
东方思义回道：“老公不是一个职业，或者说不是三百六十行里标注的职业，或许随着社会的发展，有职业老公这种新的行业，但是，现在还没有出现这种职业，你可以换一个其他的标签。”
梦归何处说：“我就是想要找一个老公。”
（下期预告：第126章 “娃娃亲”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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