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下午,天气渐凉,从中午就蓄势待发的乌云,终于降下了雨,细密接连不断的银线从天空中飘落。
雨不算大,但在外面站一会,也足以让衣服湿透了。
道路两边豪车云集,司机都很有眼力见的下车接着自家的小姐少爷。
荆谓云站在一颗树下,视线落在前方,目光微凝。
校门口一道身影纤细瘦弱,亭亭玉立,少女犹如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一头乌黑漂亮的长发落了少许雨珠,透着淡淡光泽。高级定制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多了几分矜贵优雅。
只是她总是一副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神情困倦漠然,眼皮子耸拉着,好似下一秒就能站着睡过去。
小姑娘左右看了看,大概是没找到自己的车,也不急,耐心地站在原地等着。
荆谓云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东西,朝少女走过去。
不似刚从校门出来的时郁,荆谓云的发丝彻底被雨水浸湿,也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脸上呈现出病态的苍白。
“你来干什么?脏死了。”
时郁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澜,眼瞳深处一如既往的空洞。
但荆谓云知道,在那最冰冷的深处隐藏了难以察觉的炽热。
那团火,在一片死寂中孤独地燃烧着,没有人察觉,也不会被人发现。
这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老天,现在下得是小雨吧?是小雨吧?他是怎么做到把自己淋成这样的?】
荆谓云有点想笑,他低下头,恣肆的疯意隐于眼底,嗓音有些哑。
“你的外套。”
说着,他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时郁淡淡地瞥了一眼,没接。
那外套,正是之前时郁把人赶出去洗的那件,看包装袋,应当是荆谓云送去洗衣店了,也是,如果荆谓云用手洗,那才是真的傻x。
时郁不接衣服,荆谓云就不收回手,颇有跟大小姐杠上的意味。
冰冷的雨珠砸在手上,带来刺骨的凉意。少年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指节分明骨感。此时拆了纱布,上面有少许青紫伤痕,最严重的地方,是一道很长的血痂,有种说不出的战损美感。
【烧退了没啊?就在这玩淋雨。】
【嘶,他手上那伤有够严重的,不会又被人欺负了吧?】
看着荆谓云那被欺凌过后的小可怜样,时郁心里罪恶感莫名增加了一分。
只是拿回自己的衣服,应该没事吧?
时郁恹恹地垂下眼眸,一把扯过装衣服的袋子,同时嘴上不留情道:“还不错,有点长进,知道摇尾巴讨好人了。”
【我开玩笑的,送完衣服赶紧回去,一会淋出个好歹怎么办?】
荆谓云在听到时郁的话之后,身子轻颤了一下,脸上更是没有一点血色。
细看之下,他掌心的伤,似乎由于刚才时郁“过分”的动作,而撕裂开来,隐隐有血珠渗出。
妈的,更可怜了喂!
时郁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淦!】
恰在此时,林叔把车开了过来,熟练的下车给时郁撑伞,“小姐对不起,雨天车多,刚才找不到车位,快上车,别着凉了。”
时郁迈步就要走,余光注意到荆谓云并未跟过来。
少年站在原地,双手自然下垂,冷眸中藏着隐忍与倔强,下颚线绷紧,薄唇紧紧抿着,甚至有点泛白。
他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这不活脱脱一个没有要,没人在意的小可怜模样?
时郁:【艹!】
时郁有一点非常牛逼,无论内心疯狂吐槽成什么样子。她依然能面不改色,像个没事人一样。
林叔自然也发现了站在一旁的荆谓云,张嘴想说什么,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小姐虽然脾气不好,说话带刺,但其实本性不坏。
一直针对荆家少爷,大概也是因为时先生常年忙于工作,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对小姐虽然纵容,却少了一份关心。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告诉小姐家里要多一个人。
她会生气闹别扭也是应该的。
最让人不解的还是,时先生到底为何会留下一个别人家的私生子在家里。
这些豪门家的事,真是让人猜不透。
好在荆谓云还算安分,对于大小姐的刁难,照单全收。
此时少年垂着眼眸,薄唇没了血色,也不知在雨中站了多久。
时郁仿佛能感受到荆谓云身上散发的冷气,似不经意般扫了眼他因寒冷而轻颤的身子。
雨天不好打车,以前荆谓云会骑单车,可现在,毕竟是在下雨。
林叔有些于心不忍,轻声开口:“小姐……”
不等林叔求情,时郁便收回视线,那双眼睛里仍然看不到任何情绪。
“傻站着干什么?过来。”
少女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精致的脸上表情空白。
“给我撑伞。”
少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少女,似有些慌乱,怕她嫌弃,过了两秒才敢走过去。
见状,林叔连忙把手中的伞递给荆谓云,然后去启动车子。
然后荆谓云就发现,大小姐眼中多了几分不耐烦,目光更空了。
【还站着?还站着!】
【怎么给杆都不知道顺着往下爬,开门去啊!】
时郁抬腿踢了踢荆谓云的小腿,圆头小皮鞋踢起人来要比毛绒拖鞋疼一些,不过她用的力气并不大,跟挠痒痒没区别。
百褶裙下一双笔直的双腿,白的晃人眼球,很是勾人。
少年身体瞬间紧绷,睫毛轻颤了下,像是被火烫了一般,快速移开视线。
不等大小姐呵斥,他率先走过去拉开车门,一手撑伞,一手护在车顶避免人儿会撞到头。
【终于不傻了。】
荆谓云:“……”
————
这还是荆谓云第一次和时郁一起坐车,大小姐坐下以后,就闭上双眼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时郁不知道荆谓云今日为何突然开始讨好自己,她也不在意,反正一切都按照任务要求做了,其他的爱咋咋地。
只是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饶是荆谓云那百般隐忍的性子,也该受不了了。
【难道是欺负的不够狠?所以还敢凑过来?】
【还是他有受虐倾向?】
【这人脑子八成不太好使。】
荆谓云那边,头瞬间嗡得一下,感觉继续听下去,用不了几天,就能被大小姐气得偏头痛了。
车内很安静。
林叔在前面开车,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后面的两个人。
一个闭目装死。
另一个扶额沉思。
气氛居然诡异的有点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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