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庄婧依旧眉眼精致，身边跟着助理。
程煜来得早一些给她点了一杯咖啡，“不知道您加不加糖和奶，所以就都没放。”
庄婧把奶放到了一边，把糖都倒了进去，“谢谢。”
“是乳糖不耐吗？”，华国很大一部分人先天基因就乳糖不耐。
庄婧摇了摇头，“不是，就是单纯不喜欢。”
庄婧搅拌着咖啡，“不知道小染有没有打扰到您。”
“没有，他很好。”
庄婧看着他的脸一丝神色变化都没有放过，见他脸上没有丝毫勉强之色才略微松了口气似的，“那孩子没有在外面住过，肯定麻烦您很多。”
“不知道您跟他相处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发现。”
程煜总结了一下，“他的主人格我只见过一次，是他在画画的时候，我们没有交流，日常中倒是第二人格比较常见，他很……”
程煜琢磨了一下用词，“开朗。”
庄婧脸上的忧色更重，幽幽地叹了口气，语气哽咽，“之前没有跟你说过，我之所以这么着急想要给小染治疗，就是因为他的主人格出现得越来越少，我怕哪一天他就直接消失了……”
程煜试探着问，“那您是想？”
庄婧取过一张纸巾沾了沾眼角，“我想要我的儿子摆脱自闭，真正开朗起来，而不是用一个第二人格来骗我。”
程煜脸色微沉，“那您的意思是？”
庄婧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说道：“我听说通过心理疗法可以只保留主人格，我想这样的话他的自闭症就比较好治疗了。”
庄婧抬眼看着程煜，“程先生觉得呢？”
程煜拧着眉，一句话斟酌再斟酌，“可是他没有自残的行为，一般来说……”
庄婧打断他的话，“可是我希望我儿子能好好的，健康的啊。”
程煜看着庄婧的眼睛，最终还是退了一步移开了眼睛，“那如果要进行这种治疗就要去医院了。”
庄婧语气软了下来，神色里满是为难，“程先生您也知道小染他还有一些名气的，如果去精神……”庄婧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医院治疗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名声，您也不想他小小年纪就毁掉名声吧。”
程煜试探着向庄婧问，“那您是想？”
庄婧喝了一口咖啡，“程先生师承渊源，经验丰富，如果您肯帮忙的话，那当然……”
程煜抿了唇，“这我恐怕……”
“为了答谢您，我会准备丰厚的……”
程煜摇了摇头，站起来，“这恐怕不行的，庄女士，您有跟祝染商量过吗？”
庄静的勺子不小心碰到了杯壁，发出一小声清脆的撞击声，“可是他的主人格不出现，就算出现了也不说话，第二人格肯定不会同意，我是他的监护人，我……”
“他已经是一个22岁具有完全行为能力的男人了。”
“庄婧女士，他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他长大了。”
庄婧捏勺子的手指有些发白，“可是他精神有异常……”，因为承认了这一点庄婧脸色有些发白，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作为他的母亲有权利为他选择完成治疗。”
“那需要去医院接受专业的治疗。”
“不可以，他是公众人物，不可以有这种污点！”
“那我帮不了您。”，话不投机，程煜打算离开了。
庄婧看着他要离开，声音里难得的带了几分急躁，“您再回去考虑考虑。”
“我的想法不会变的。”
庄婧深吸一口气，声音回复了往日的温和，“还是要麻烦您照顾好他了。”
程煜算了算他搬来多久了，“您不去看看他吗？”
“不了，最近比较忙，就先不去看他了。”，庄婧用很短的时间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站起来的时候依旧是哪个颇负盛名的庄女士。
“程先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国内治不了，我们只好去国外了。最近我比较忙，等忙完这一阵了，就让他搬回来。暂时就先麻烦您了。再见。”
程煜看着庄婧的背影，她的说法完全符合一个好面子的天才母亲的身份，但是程煜就是觉得违和。
“程煜，出来吗？”，褚勒那边很安静，声音也有些不对。
程煜敏锐地觉察出了不对劲，“怎么了？”
褚勒那边呸了一声，“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失恋了？”
“俗。俗不可闻。你说我这岁数谈个恋爱怎么就这么难？”
“去哪儿找你？”
褚勒：定位。
程煜找到的时候褚勒正在喝酒，桌上的菜基本看不到动过的痕迹。
“你好歹吃两口，不然胃疼。”
褚勒抬眼看了他一眼，“你吃菜别喝酒了，这停车费一小时30，停一晚上得好几百。”
“你这是找我当代驾啊，不至于啊褚工，你高级工程师的工资不够花了？”
褚勒闷不吭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之前我不会存钱，好不容易今年攒了点，全tm给他买戒指了，结果戒指还没送出去，人跑了。”
“那你退了呗。”
“你以为我不想，定制的，不给退。”
“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褚勒吸了吸鼻子，又闷了半杯，“他是个教授，好面子，好，那我们不公开。就连朋友圈我也就敢仅你可见，也就是他信你嘴严，不然就是仅我自己可见了。”
“今年夏天那会儿，他放了一礼拜假说回家看父母，我当时赶着出工程图没跟着。”
褚勒把剩下半杯倒进了嘴里，“你猜他干了什么？tmd，他一礼拜，刨除往返两天，他相了20多个，全加了微信。”
褚勒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哽咽，“我说最近他怎么这么忙，大晚上学生还来问问题。”
褚勒仰起头眼眶连带着眼白都红了，不知道是眼泪憋的，还是酒气上头了，“程煜，你说我是不是就是个大傻子！”
“你们谈过了吗？”
褚勒声音陡然拔高了，“谈，怎么谈，从我昨晚上发现，给他发了多少消息，你看看手机，我打了多少电话。”
褚勒把屏幕裂得乱七八糟的手机掏出来，一个软件一个软件给程煜看他到底发出了多少话，多少通话请求。
“人家忙，没时间，一晚上没回家啊。”
褚勒看了眼手机的时间，“我出来仨小时，没准儿他家都搬完了。”
“我给他打电话，你别喝酒了，叫他出来你们俩当面谈。”
褚勒一把把手机抢走，“求你了，别打了，给兄弟留点脸面吧。”
“那你打算怎么样，都不说话不见面了？”
“一个晚上，一个白天，我发了无数条消息，他没有回我一句，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就是摆明了不想跟我了。”
褚勒喝完了两瓶要开第三瓶，被程煜按住了，“我也不拦着你，但是你先吃点东西，不然胃受不了。”
褚勒好歹扒拉了两口，眼泪噼里啪啦掉在饭里，“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你说他要是想回去结婚，我能拦着吗，他好好说，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好聚好散呗，为什么啊，他为什么啊？”
褚勒终于得到许可又开了一瓶，“我就跟个傻子一样，他在书房跟微信里小姑娘谈情说爱，我害怕他工作太累天天给他煲汤，好吃好喝伺候着……”
褚勒一口干了杯里的酒，“两个多月啊，要不是那姑娘来看他我都不知道。”
“你说是不是我脑袋上就写着几个大字：大傻子。”
褚勒说完最后几个字整个人都崩了，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话都说不清楚了，声音因为哽咽断断续续的，“他为什么……不能……好好说……我都35了……我想……谈个恋爱……这么难……我这掏心掏肺……人家拿……我当傻子吧……艹……我这辈子……没这么傻过……”
程煜看着对面的人哭成狗，看了眼紧闭的门，还好褚勒有先见之明选了个包间，这要在大堂估计明天褚勒就要社会性死亡了。
褚勒喝得猛又多，此刻脑子里面好像被塞满了，动一下就疼，他将头靠在墙壁上小声的呜咽。
程煜看人没什么动静了，觉得也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家，还是去我那。”
褚勒偏了偏头，“不回家，不回家。”
“行，那回我那。”
正要扶他出去，就见那个裂成蜘蛛网的手机亮了，来电显示：高教授。
程煜看了一下眼睛紧闭大着舌头嘟囔的褚勒，排除了他接电话的可能性。
“高教授，是我，程煜。”
那边的声音明显松了一口气，“啊，他喝酒了吗？”
程煜数了数地上的白酒瓶子，“4瓶半，52度。”
“他玩命啊！”
程煜捏了捏眉心，走回自己的座位，“快没命了，你们怎么回事？”
“我爸妈催婚，我实在推辞不过去，就去相了几个，这回来得那姑娘是刚好过来旅游，顺道来见见我。”
“你是怎么想的？年纪到了该结婚了？”
“没有，你们在哪儿我去接他。”
“你昨晚没回家？”
“她说自己一个人来的，怕不安全，我不好带她回家，去开了两间房。”
“你这两天很忙吗？抽空看眼手机回个消息都没时间？”
“你别跟审犯人一样行吗？你们在哪儿？”
“你先别来了，他醉过去之前说不回家，等他清醒了你们自己聊吧，今天带他回我家。”
“我们两个的事，你就别……”
程煜本来想挂掉电话了，听到他不服气的语气忽然打断了，“我跟他认识二十年，头一回见他哭这么狠，高教授您有什么话坐下来谈，他学工科的确实不太会说漂亮话，但是沟通方面还是没问题的，您也是高级知识分子，别玩儿小孩儿那套冷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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