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要离开
在出租车上,黄芸又开始咬指甲。
薛蓉拉住黄芸的手紧紧握住,低声安慰她,“没事的。”
黄芸瑟缩着,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光。
“她这是怎么了,不会犯病了吧?要不要送医院?”司机看到黄芸咬手指浑身发抖的样子,担心出事,“好心”地提议道。
黄芸使劲摇头,“我不去,我不去医院……”她不停地落泪,抓着薛蓉重复着,“我不去医院。”
薛蓉安抚着黄芸,皱眉看向前方,“就去刚才说的地址。”
司机被薛蓉警告的眼神吓到,嘟囔了几句就不说话了。
车开到黄芸家门口。
黄芸从包里拿出钥匙,手却哆嗦得怎么也打不开门。薛蓉接过钥匙刚想扭动,发现门竟然是开的。
还没等薛蓉说话,黄芸突然撞开她,“一凡!”
薛蓉赶紧跟了进去。黄芸的出租屋仿佛被打劫过一般,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
“进贼了?”薛蓉猜测着,黄芸却已经在各个房间,厨房,卫生间四处找了起来,“一凡,一凡!”
薛蓉一眼就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她拿起来一看,上面用圆珠笔写着:我来拿东西,不要再找我了。
陆一凡竟然趁黄芸上班不在家时,回到出租房里将他的东西全都打包带走了。
黄芸还在四处找着,叫着,像个迷路找不到家的孩子。
薛蓉拉住黄芸,把纸条递给她,“他已经走了。”
黄芸接过纸条看了很久很久,仿佛每一个字都要看上十分钟。
“他走了呀。拿了我买的所有东西就走了呀。”黄芸的声音意外得很平静。
她抱着膝盖坐下来,手里紧紧攥着纸条,“对不起,连累你了。你可以离开了。”
虽然黄芸此刻很平静,薛蓉却觉得她不能走。
“你休息一下好吗?我帮你把家里收拾一下。”
黄芸不说话,任凭薛蓉扶着她躺下,盖上了毯子。
她怔怔地瞪大眼睛,也没有哭,只是呆呆的,仿佛失去了所有情感。
那张纸条已经被攥得皱巴巴的,但黄芸却不愿放手,紧紧地握在心口。
薛蓉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见她似乎平静下来,才开始帮她整理仿佛被洗劫过的房子。
黄芸和陆一凡共同使用的房间被翻得最乱,几乎是底朝天的程度。所有柜子抽屉都被拉出来,各种日常用的零碎物品散落满地,主要是药,还有避/孕/套,袜子内裤香烟什么的。
薛蓉捡起地上一叠被踩扁的药盒看了一下:都是普通的止痛药,用来治疗头痛痛经发烧什么的。
数了一下,共有八盒。
要买这么多止痛药吗?薛蓉将药盒放到一边,没有深想下去。
因为不想让黄芸不舒服,薛蓉将非常私人的东西都装进一个大盒子里,等黄芸好一些了自己处理。
薛蓉将被丢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拍了拍灰尘放回床上。
大致收拾了一下,房间虽然没有那么乱了,却显得更加空荡荡。
薛蓉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薛蓉从房间里出来,看到黄芸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躺着,但整个人缩进毯子里,只能看到头上的一团黑色。
薛蓉轻轻皱眉,走过去。
一条断断续续的血线正从毯子下悄无声息地淌出来。
黄芸用刻刀割腕了。
……
“看这手腕上的伤,绝对不止一次割腕了。重度抑郁,还有点双相,必须得住院。”医生检查后这么说道。
黄芸的家人来了。是一对看起来非常老迈的夫妻,还有一个十几岁的满脸痘痘的少年。他一脸烦躁,手里玩着手机,嘴里还不停抱怨着“烦死了”。
黄芸的妈妈跟薛蓉道了谢,然后低着头抹眼泪。
黄芸的爸爸不停嘟囔着:“她身上有没有钱啊?没钱的话咋治啊,管我要钱我可没有啊!”
薛蓉挑眉冷冷地看着他。
黄芸的妈妈气得用手拍他,“孩子都这样了你还说这种话!我不活了,干脆咱们全家一起死掉算了!”
“她没死的话我可就走了?我还有课呢,烦死了……”
……
看着这互相谩骂厮打的一家人,薛蓉突然明白了黄芸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执着于陆一凡这种渣男,为了虚假的“爱”付出一切。
她太苦了。
……
走出医院,夜风凉凉地吹过来,让人有种奇怪的安心感。
薛蓉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薛蓉说不清楚。
……
当一个人全身心付出时,就像在狼群中主动露出肚皮的羊,一不小心就会被吞吃殆尽。
狼因为羊的柔弱而更加凶残,因为羊的温顺而肆无忌惮。
陆一凡疯狂剥削着深爱自己的黄芸,在她没有价值后就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开,留下伤痕累累的黄芸恍若行尸走肉。
黄芸就是羊,陆一凡就是狼。
或许其他人看起来,我跟黄芸没什么不同吧。
一样的卑微,一样的付出所有,一样的总是被拒绝。
但我们却完全不一样。因为阿鹿从来没有真的伤害过我。
我可真幸运啊。
薛蓉坐在长椅上,微笑着看着天边高高在上的月亮。她看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拍了一张月亮的照片发给陆白奇——
“今天的月亮跟你一样美。还有……谢谢。”
谢谢你爱我。
谢谢你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有力气去面对自己和这个世界。
十几秒后,陆白奇竟然打了电话过来。
《challenge》的旋律突兀而强势地冲散了夜晚的忧郁。
薛蓉接起电话,“喂,阿鹿。”
“你没事吧?”陆白奇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急切。
“我没事啊。”
“没事你发什么谢谢,我以为……”以为你出什么事了。陆白奇把后面半句话咽了下去。
“什么?”薛蓉问道。
“没什么,你在哪儿呢?我听到车子的声音了。”
“哦,我在外面。有同事住院了,我来看她。”
“已经很晚了吧?”陆白奇的语气不太高兴,“什么同事要这么晚了去看?”
“我马上就回去。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谁担心你了?”陆白奇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
片刻的寂静后,陆白奇竟突然开口,“我很想你。”
陆白奇没办法告诉薛蓉,他在看到“谢谢”两个字时突然感受到的从头冷到脚的恐惧。
那个循环多次的噩梦是陆白奇过不去的坎儿。
薛蓉会离开他这件事他完全不能忍受。
失去的恐怖如影随形,仿佛一条吊在头上的绳子。
要是能把她放在口袋里带来带去就好了。
陆白奇总是这么想道。
但是,薛蓉是一个完整的人,有她的人生和未来。他不想变成一个为了自己的私欲操纵她伤害她的怪物。
还是忍耐一下吧。反正他一直都在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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