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妖精成人
看好房子天色已经灰黑，赶是赶不回去了，他们又在姑苏城留宿一晚。
宋璟自作聪明，订房时只跟店家要一间，老腰又被媳妇暗戳戳拧了一把，旋风改口要两间。
晚饭后林黛玉进珠子将买的药材种子种下，顺便问林小乐能不能出土。
宋璟坐边上守着她，快成望妻石时视野一花，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响叮当之势飞扑到他脸上紧紧抱住，还会蠕动。
他当下唯一想到的东西就是电影《异形》中的抱脸虫，瞬间汗毛直立，头皮一阵紧似一阵，慌手慌脚把脸上的东西扒拉下来。
一看，好家伙，一枝大人参！
头顶长着茂盛翠绿的枝叶，叶间点缀着粒粒红果。人参在他手中扭来扭去，头顶的枝叶也跟着摇摆。
生平第一次见识到跟他的下手臂一样长又粗硕的大人参，如果真有千年人参，相信就长这个样子。
这就是她珠子里的人参妖精林小乐吧，果然可以出土和出珠。
房中响起清凌凌的童音：“放开我！”
“哟嗬，你还会腹语。”宋璟抓住他头顶的枝叶，拎起来摆来摆去地晃荡这枝大人参，“真的好大好粗啊。”
“好大好粗”一出现，车速一下子提升好几档。
林小乐头回从珠子里出来就遇上个“大魔王”，跟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似地惊声尖叫：“姐姐，有妖怪！”
吓得都忘记自己会法术，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心性。
“除了你，还有谁是妖怪？”宋璟赏他个二指弹。
林小乐扭得更加厉害，伴随地动山摇般的哇哇大哭，人参表皮上肉眼可见地渗透出水珠。
林黛玉从“大魔王”手中接走他，他反身扑在她胸脯上哭鼻子。
“他刚出来外面，你也不说给他个好的第一印象。”
“好歹是只妖精，你看他哭成这个熊样，哪有一点妖精老祖孙悟空的遗风。”
林黛玉胸脯里面传出一道闷闷的哭腔：“你老祖才是猴子。”
哈哈哈，这话没毛病！
林黛玉也是这样想的，笑笑地把大人参从胸脯上拿下来，抚摸他头顶的枝叶。
林小乐边吸鼻子边拿头顶的叶子到处吸身上渗透出来的“人参水”，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小妖精，你能不能变成人形？你这样会被坏蛋抓走晒成人参干，然后拿去煲鸡汤进补。”
林黛玉轻轻捶他一下：“你别又把他吓哭了。”
“哼，我看第一个抓走我进补的就是你这个大坏蛋。”
宋璟扇一把他头顶的枝叶：“你等着我第一个把你晒干煲鸡汤，吃了补肾壮阳。”
林小乐终于想起自己会法术：“我跟你拼了！”
音落，宋璟就被一阵莫名而起的劲风刮倒，后脑勺着地，疼得他弹起身体一手抱住后脑勺龇牙咧嘴，一手怒指人参。
林小乐银铃大笑，扳回一城的感觉爽歪歪。
“你们打住，别闹了。”
林小乐又反身扑到林黛玉身上撒娇：“姐姐，我想出去玩。”
老扑我媳妇，找打！
宋璟又一把抓住他头顶的枝叶拎起来：“你不变成人形，哪里也不许去。”
林小乐挣脱他的魔手，一骨碌钻进被单。
宋璟推推隆起的被单：“喂，叫你变人，你跟我玩自闭啊。”
却见被单里闪亮一下，重新钻出来的林小乐就变成个三岁左右的小胖墩。穿着绿衣裳，丸子头，眉心一点红痣，两颗黑玻璃球眼珠子晶莹水润。
“我就说你能变成人形吧。”宋璟拿拳头顶一下他的脑瓜子，一把抱起他，跟林黛玉说道，“走，咱们一家三口出去坐花舫夜游。”
有的玩，林小乐仇忘得比谁都快。
林黛玉跟在他身后嘀咕：“谁跟你一家三口。”
宋璟回头：“再等几年就是一家三口，咱们先拿他练练手。”
这个可以有！
所谓的花舫就是画舫上面装饰很多很多花，这里一丛紫，那里一丛红，又花俏又风骚，人坐在舫上自带百花盛开的华丽背景图，是山塘街的特色舫。
上舫前林小乐闹着要吃人间的东西，还说自己只能吃素，吃荤腥会肚子痛，估计本体是草木精的缘故。
宋璟就调戏他：“那敢情好，给你铲一麻袋泥土吃，省钱。”
林小乐的脸马上变成充满蒸汽的包子。
宋璟给他买好吃的，又给他买了个装吃的布兜挂在脖子上，让他掏着吃，很有地主家的傻儿子脖子上挂大饼既视感。
上舫后宋、林放林小乐自己在舫上玩耍，他们则探讨起人参养荣丸的配方、炮制、定价、销售等问题，还探讨了除人参养荣丸外要不要再炮制几味人参类药丸。毕竟他们的人参品质好，同样的配方做出来的药丸，疗效肯定比别家好。
交谈间隙，宋璟好奇地问林小乐：“小胖，你高寿了？”
林小乐趴在木栏上往下看河水：“不知道，我一睁开眼就在珠子的土里了。”
宋璟转一圈眼珠子，垂涎地问：“你会不会点石成金术？”
林小乐斩钉截铁地：“不会。”
宋璟又转一圈眼珠子，异想天开地问：“把一两银子埋进珠子的土里，可以变成一百两银子吗？”
林小乐又斩钉截铁地：“不会。”
宋璟又又转一圈眼珠子，瞎问：“吃了你会延年益寿吗？”
林小乐又又斩钉截铁地：“吃了我你会遭天谴。”
他大小也是离恨天出产的仙草，自带天劫。
“啥也不会，你直接说你会什么吧？”
“我会吃。”林小乐居然懂得逗他闷子。
“会吃是吧。好巧，我也会吃，我最会的就是‘人参十八吃’。”宋璟一把抓他过来，按在大腿上使劲挠痒痒，“光吃不练，我要你何用？昂，要你何用，要你何用……”
林小乐肉虫一样在他大腿上嬉笑翻滚：“哈哈哈，我会种东西啦。”
他是草木精，本事肯定都在种植上面。
宋、林互相对视，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隔天启程回沙洲城，出来时是浪漫的双人行，回去就变成拥挤的一家三口，马车中的宋璟拉着脸，浑身冒黑气。
送他两个字：咒怨。
马车进沙洲城后林黛玉就让林小乐进珠子，不然不好跟大家解释他打哪里来的。
宋璟抱着后脑勺闲闲地说风凉话：“直接说是我们连夜生的呗。”
嘴欠的下场就是老腰又被媳妇的二指禅亲密接触了一下。
宋璟搓着火辣辣的老腰，眼不是眼鼻不是鼻地发火：“刚启程的时候你就该让他进珠子，耽误原本属于我们的美好时光！”
林黛玉不理他的无理取闹，道：“你说我们后头把小乐以养子的名义留在身边罢。”
宋璟可算逮住她话中的漏洞：“那我们得先成亲，他才能当‘我们的养子’。”
林黛玉暴风反击：“你字虽然写得丑，但你想得美。”
打情骂俏间回到林青山家，各回各屋。
林黛玉一进西厢房便唤来雪雁、紫鹃，说要沐浴换衣裳。
史湘云笑问：“这么喜气洋洋，房子可是找到合心意的？”
林黛玉笑道：“倒不是说多么合心意，但在咱们的现有条件下算好的。是座三进宅子，咱们这几日就可以搬去姑苏城住。”
最高兴的莫过于雪雁和紫鹃。
雪雁端来水给她洗手：“姑娘，王嬷嬷昨儿个说要把她的外孙子带来给姑娘做事。”
紫鹃接下句：“说是王嬷嬷的小女儿早年间嫁给沙洲城外田野间的屠户，生个儿子叫柳顺儿，今年十四。”
“才十四。”林黛玉擦着手想了想，“让王嬷嬷下午把孙子带来我看看。我跟宋大夫商量过了，等我们搬去姑苏城便要着手制药，正好缺人手，孩子还成的话我就留下来。”
之后又与她们几个说了她这次在姑苏城中意外得知香菱身世的事。
林黛玉去一趟姑苏城办事，回来人有些疲乏，午休起来得迟了些。
雪雁扶她下床，洗脸梳妆妥当才说道：“王嬷嬷带着孙子已经等在外面廊下，要不要叫他们进来？”
林黛玉点个头。
不多时，王嬷嬷领个黝黑高瘦的大男孩进来。
那孩子右手拎着块少说有十来斤重的猪大腿肉，浓眉大眼，粗布麻衣也无法掩盖他饱满的精神头。
毕竟家里是卖肉的，不缺肉吃。
估计是没见过像林黛玉这么天仙的女人，柳顺儿站在王嬷嬷身后低着头不敢再看她，显得傻不楞登。
王嬷嬷把他扯到身前：“把肉给姑娘，然后跪下给姑娘磕头。”
柳顺儿马上把肉递上去，雪雁给接了，跪下实打实磕了三个响头：“请姑娘的安。”
“上过学吗？”
“在城中私塾上过三年。”
林黛玉点点头，有读书这一点她比较满意，又问：“会写《千字文》吗？”
《千字文》是传统蒙学三大读物之一。
“会写一些。”
林黛玉让取来纸墨笔给他：“你写一遍《千字文》，遇到不会写的字就留个空白继续写后面的字，我摸个底，看你字识得怎么样？”
半晌后，接过柳顺儿的答纸。一千两百余字的《千字文》，他能写出七八百字，日常做事够用了。
“我看你是个会写字的爷们，这便不与你签家奴的契约耽误你往后更好的前程，只跟你签雇工的契约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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