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入局
她想着心里闪过一个影,记起玊尔初说过的疑点,还有撕碎、剪碎的衣服,或许除了厌恶、怨恨自己,临死之前不想留念想,还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也说不定?亲手损毁自己的衣服……
要是自己,什么情况下会把自己的衣服都撕了剪了呢?牛奶热好了,她端着奶杯子回客厅,偎在窗前的躺椅里想的入神。
献给爱丽丝的前奏从小边桌上传来,打断了连贯的思绪,她懵懵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盯到铃声开始响第二遍,拿过接通。
路飞澜虽迟但到,在电话里嚷嚷,“恭喜阿起出院,脱了病号服是不是一身轻松?”
“轻松。病都好一半,穿那身衣服没病都觉得自己有病。”凤起顺着他,毫不走心夸张地跟他一起嚷嚷,喝着牛奶看一眼时间问,“你自己的事处理好了?”
“结束了,逮人那是警察的事,我出来透透气。”路飞澜往路边的停车场走,左右看看,加快步伐上车关上门,“江岭电脑我已经远程清理过了,找到的那份音频上面标的是你英文名和姓,我可是加了十二道密令传给你的,贴心吧?”
凤起轻笑,手指点进手机邮箱又划出去,“别人是小棉袄,你是羽绒服。”
“……”路飞澜顿时一头小朋友问号,确实不是一个量级,“你听了吗?他说什么?江岭去自首了,接下来怎么办?”
“还没听。”
“……”路飞澜简直要心梗的节奏,这心也太宽了,“阿起,你可真沉得住气。”
“还有什么情况能比现在更糟糕吗?知不知道他说什么区别不大。”凤起嗓音清润,满口不在意,打开棋盒拨动着里面的棋子,“说什么都不要紧,做什么怎么做才重要,他只要不牵扯到我们,等着看就得了。”
路飞澜叹气,他也知道,现在就是一团乱麻,抽丝剥茧理清头绪需要更多的信息和时间,只是,“为什么他要说给你听?这不是风险更大吗?”
“留书警察一定会最先发现,还会留下证据。”凤起捏起一枚黑色棋子,质地细腻如玉,坚而不脆,沉而不滑,手感非常好,你可以永远相信雅桑的眼光和品味,这两盒棋就是最好的证明,“或许还有人告诉他即便我不出现,也能拿到他给我的东西,我这不就拿到了吗?”
“这么说,对方不仅知道你,还知道我?”路飞澜心跳乱了一瞬,觉得这不太可能,忽然又想到对方连阿起是凤家家主的事都清楚,还借别人的口告诉她,那么对方知道什么好像都不奇怪了。
凤起还沉浸在上一个问题里,自言自语,“或许说的更情真意切吧……或许赶时间……”
路飞澜眉心一拧,脱口而出,“来不及写了。”
“嗯。”凤起点头,执棋落子,一片空白的桌面,没有网格,没有纵横各19条直线,也没有那361个交叉点,什么都没有平白走了一步棋,或许博弈从这一刻就开始了。
“这么说,江岭不是自愿去自首的?”
“他一定得是自愿。”凤起挑出两枚黑棋,与刚刚那枚一起摆在桌子上,又捡出一枚白子,四角各一枚拉出一个矩形,“幕后执棋的人,警方、云氏,还有我们。”
她看着眼前的棋子,仿佛棋盘已经生成,全员入局,“我记得那个女人从这栋楼跳下去那天,我还跟你说过,和我又没关系我怕什么,我想我是错了,其实从一开始就跟我有关的。”
路飞澜不知所措地扒拉两下头发,有些急了,“阿起,我们这几个人不行的,你还是……”
“行——”凤起拖长声音截住他的话,温声细语地安抚他,“行的,你放心,不用担心我,等等看,看遣遣能从江堤或者云策那带回什么消息。”
路飞澜勉强压下心里的焦躁,“要不我也一起去吧?”
“不用,你不要轻举妄动,警局的事结束就消失,也不要明着联系殷遣。”凤起想了想,眉心轻蹙有些不耐烦,“其实大概能知道江岭要说什么,无非是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他会去自首认罪要我放过江堤,他甚至求到师兄那,求我给他女儿留条活路。”
“那你打算如何?”
“你不明白吗?”凤起敛了表情,眼神空空荡荡,“凤招手里才有活路,凤起的路都是死路。”
路飞澜挂了电话缓缓吐出一口气,下车回警局等消息。
凤起盯着这几枚棋子,唇角勾起一个笑弧,又挑出两枚棋子黑白各一,叠加入局,现在是五边形了,“玊尔初,玊教授。”
这个人,优雅散漫地掩藏着、克制着、蛰伏着,正邪不明,极度细致谨慎,实在是厉害呀,远比想象的能量更大更强悍,如若不能与之同一阵地,那就只能力求不与他为敌了。
雅桑发消息来说半小时之后到,凤起清空头脑里纷繁杂乱的思绪,喝完牛奶,好心情地去挑了她喜欢的茶壶和花果茶,洗好煮了放在沙发桌上用烛片暖着,等她来直接就可以喝了。
远山嫩绿覆盖,花木不分连成一片,最高处似有光影添妆,清亮宁和的美,凤起侧耳倾听细细的煮茶声,望着窗外赏景,看山终日行,行客不知名。
山好,比水好,看水不如看山。
“凤娇娇,快给我开门,我要走你的电梯快速通道。”雅桑语音电话拨成了视频,凤起点开看到她抱着一个精致的大盒子,手里还拎着包有点吃力,赶紧按了电梯,站在门口等着,“桑桑,你这拿的是什么?”
“礼物,为了那五万块跑腿费我怎么也得亲自跑这一趟。”雅桑脚步没停,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沙发上,包随手往地毯角落一丢,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又好像刚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取得真经,立地成佛了浑身上下都是圣光,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自斟自饮喝了两杯,“给你的。”
“嗯?”凤起挑眉,眼神透着疑惑,“庆祝我出院?这也太客气了。”
雅桑‘噗’地笑出来,“哪儿跟哪儿啊,医院跟你家后花园似的,庆祝的过来吗?我们家大明星送你的,《祸殃》快结局了,上次他让我口头感谢你的时候还没做好,这不刚寄到我就马上给你送来了。”
凤起站着没动,雅桑朝盒子抬抬下巴,“打开看看,信誓旦旦跟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我也瞧瞧是什么东西凤娇娇你一定能看得上?”
凤起依言过去,在她侧的沙发上坐下,拿过盒子扯开漂亮的丝带,层叠包裹的细泡包装,而后又是层层缠绕的软膜,跟剥洋葱似的竟然有点解压,揭开最后一层米白色软垫的时候,她忽然屏住呼吸,眼睛都直了。
雅桑也愣住,“我的天……”
——透明亚克力手提箱,里面是定制版大全套《祸殃》全体成员q版卡通形象树脂键帽,从主角到配角清一色珠光贝母底座,质量和细节都非常出色。
这心思……奇绝难得,天花板级别的极客手办了。
雅桑回神,抚掌连连感叹,“要不是我生下来就认识雅颂实在太了解他,我都会以为他在追你,还得是穷追、猛追、800米最后50米冲刺着追。”
“所以,他追人的时候什么样?”
“简单粗暴,视线范围内给她买个lv店、再买辆跑车。”
“……”
“这个世界上只要一种事、两种人能让雅颂上心,那一种事就是演戏,那两种人一种是家人,一种就是他真心钦佩欣赏的人。”雅桑说着,忽然握拳捶一下地面,“这个混蛋,居然背着我做这样的事,都显不出我好来了,就不该为五万块折腰。”
“好着呢好着呢。”凤起抱着键帽靠在沙发上笑,“还得劳烦你替我答复,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雅桑看她爱不释手那样,回身手肘搁在她腿上撑着脑袋,一手端着茶杯喝茶,“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毕业了,乐叙签了hx,阿燃去律所开始实习,你准备做什么?就藏在家里写剧本?”
“不。我打算开个公司。”凤起像是早就打算好了,“我一个人一整年勉强写一个剧本,赚钱太慢了。”
“……”雅桑无语凝噎,上下瞧她一遍,“你也不像缺钱的啊。”
“可惜,我缺的是情怀。”凤起歪着脑袋看她一眼,抿唇笑,“特别享受赚钱的过程和其中乐趣。”
“一身才华散落满地,化作金币叮当响。”雅桑装模作样地叹气,逗她,“我还以为你得是个天仙呢。”
“餐风饮露?那不能够吧。”
雅桑略一思索,起身坐进扶手椅里,左脚搁在右腿膝盖上,端足大佬范,“凤娇娇,如果你现在邀请我加入的话,我或许会答应你。”
凤起眼睛瞬亮,清冽如露,“真的?”
雅桑缓缓点头,“不多,我要25,还是你说了算。”
“成交。公司里你是老大,钱粮枪炮我给,招兵买马你办,资源合作都没问题我去周旋。”
雅桑伸出手掌,两人击掌盖章还影印了一份,凤起暗暗有些兴奋,雅桑是个人才,有她真是太好了。
“跑动的事还是我去吧,你这身体能行吗?”
凤起嘴角翘上去下不来,上赶着配合她,摇头晃脑惆怅叹息,“年少自负凌云志,到而今,三好两歹,意兴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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