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尔初
凤起不动声色,想起昨天送他回家和他发来的地址,确实是医院附近,他出现的顺理成章,这雾里到底还藏了多少人……看不清楚。
“累了?姐姐,你在这干嘛?”严多五指张开在她眼前晃两晃,笑得雾散云出阳光灿烂,“还没谢姐姐请客,龙虾真好吃,我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龙虾……”
“阿起。”楚安从月洞门的方向来,跟个冰雕似的行了礼,“人都清理好了,楚茉在后面。”
严多竹竿秒变弹簧,‘噌’地蹿到她身边,“这是你朋友吗?看着就不好惹的样子。”
凤起半垂着眼,神色不明,抬手搭在他肩膀轻捏了两下,“我还有事,闲下来你再找我。”
严多脸色微变,很快又笑了,“那不打扰了。”
凤起点头,“去吧。”
“阿起,你今天太冲动了。”楚安眼见严多走远了才开口。
“真是楚部了,可以随时质疑我的判断。”凤起缓缓抬眸,神情寡淡满眼凉薄,“离开这。”
“刚刚那些……”
“人都是要死的,都要分开死,想明白别纠结。”凤起想去找玊尔初,对他有些不耐烦,“别再管我的事,我不会总是心情很好。”
楚安表情没变,眼神没变,简单识相地闭上了嘴。
凤起有时候觉得他像结晶了的冰块,风吹不动雨打不透,挂在那看神佛不动,当真无欲则刚,最无欲则金刚,“你还真以为你是黄雀?”
楚茉从楚安身后像只欢快奋飞的小鸟,撒着欢一头扎进了她怀里,“阿起!这么大雾也完全不影响你美貌的清晰度!”
楚安闭嘴改为抿嘴,要把楚茉盯出窟窿,又看凤起,欲言又止,实在困惑忍不住问她,“你说的黄雀?”
凤起,“……”
“阿起,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吃不下睡不着,日月轮换桑海沧田了都。”楚茉抱着她,身量个头看着小小一只,劲儿大的要给人勒成两截,“哎呀,你怎么长的,越来越好看了,哎呀长在我审美中心的甜心。”
凤起无奈,两只手推她,这是金刚芭比,灭人不眨眼,“起来,袭胸了。”
楚安也看不下去,冷着脸把她从凤起身上撕下来,“别这么抱她,喘不上气。”
楚茉被提溜着还不松手,眼神直勾勾地盯她,看起来很好吃很想吃的直,攥住她手腕摇晃,“你跟我回去,我……”
有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来,凤起抬手捂紧楚茉的嘴,竖着耳朵仔细听,大概有四个人,估计是常见的人找到这了。
她捏一把楚茉的脸,嘴角勾起一个笑弧,“黄雀来了,你们回去吧。”
“阿起~~”楚茉音调弯成波浪形,胳膊腿都在用力撒娇,“我刚才还替你收拾了俩人,肯定跟那个助理是一伙的,这里危险,你跟我走吧~~”
“乖,你跟楚安先回去,我们云逸成人礼的时候再见面。”凤起轻声细语地哄她,给楚安递了个眼神。
楚安心领神会,生拉硬拽把她拖走,警方的麻烦还是不要被动惹上。
凤起寻着脚步声的方向走,没几步一声汽车紧急制动轮胎擦地的刺耳响声,像一个极细的尖针突然刺进耳朵,紧接着车体相撞的巨大爆破声接连传来,楼上有人“唰”地拉开窗户向外探看,可惜雾太大,“没爆炸,好像前面路那出车祸了……”
凤起仰起头,又缓缓看向方才玊尔初追出去路口的方向,脸一瞬苍白如鬼魅,心脏狂跳,“……尔初……”
“凤老师?”知厘朦胧中看见她,试探地喊了一声跑到近前,见她好像身体不舒服,忙扶住她的手臂小心问,“凤老师你怎么了?”
凤起似乎听不见他说话,眼里一片朦胧虚无,冷汗顺着额角流到下巴,浑然不觉。
“凤老师你还好吗?”知厘俯身见她脸色,心下一惊,“凤老师?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凤起猛地回神,刚那磨人的急刹车声,像再一次从脆弱的神经上碾过冲破耳膜,喉咙泛起一阵腥甜,她勉强咽下这丝血腥味,推开知厘,顾不上腿疼掉头卯足了力气跑进雾里,“尔初!”
玊尔初站在路口瞧眼前的狼藉发呆,猛喘气汗流浃背,还没有从震惊和这诡异的走向里缓过来,他紧追小闹跑到这只来得及看清她被一辆车速压线的私家车撞飞,飞出好远,远到肉眼无法辨清具体位置。
雨雾天视物不畅,地面湿滑,车辆在撞上她之前毫无减速的迹象,刹车之后滑出大约四五米距离,后面两辆车连续追尾,交通部门的巡逻摩托已经闪着朦胧的大灯开到现场了,这是混乱中仅有的秩序。
常见恰好在附近,搜寻难度大但不代表什么收获都没有,他在现场接着玊尔初的视线看到了后半段,直奔落点,小闹当场死亡,全尸都没留一个,他蹲下仔细查看,这是灭口?这么巧?
留人看着,常见跑向肇事车辆,看起来年轻体面的司机捂着肋骨,脑袋受了点轻伤,呆站在车旁一脸状况外的茫然,后面的两辆车更严重,第一辆120呼啸到达现场,伤势最重的上了单架紧急送往医院。
他过去跟交通的人打了声招呼,朝司机出示证件,对方吓傻了,瞪着眼睛也不知道看没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自顾自喃喃,“我、我撞人了……”
常见叹气背过身,转手给玊尔初打电话,“小闹死了,司机目前没问题,我跟交通这边说明情况,准备询问吧。”
“我看见了,我也是目击证人。”玊尔初叉腰对着电话闷声说,话音未落就听见凤起声嘶力竭、肝胆俱裂喊这一声,以为她出事了,脑门儿瞬间冒汗,眼眶通红,应声往回跑,“阿起!”
凤起在雾里隐隐看见他的身影,脚步没停跑的更快,玊尔初见她跑近了还不肯停住下意识张开双臂,做好了准备还是被她扑的倒退两步,后背结结实实撞上了墙。
凤起侧脸紧贴他的心口,闭上双眼专注倾听他的心跳,频率很高,真实有力,人体交响乐与最后一声汽车相撞的爆破车混合在一起,震的人指尖发麻。
玊尔初背部的痛感冲淡了一些目睹连环车祸的冲击,注意力落回自身,警觉地观察四周,往她的来处看,“怎么了?”
凤起沸腾的情绪还没有平复,整个人像一块浸满了恐惧的海绵,湿淋淋的,不安持续流淌蔓延。
“没事,没事了。”玊尔初把她圈在怀里,轻轻拍她的背,低沉悦耳的声音融雾化水犹如实质沁脾涤心,“没事了,我在这呢,别怕。”
凤起这才终于有了点实感,没事,在这呢,还好他没事,胸口刺痛袭来眼前一阵阵发黑,仿佛掉进无底洞有什么东西在急速下坠,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下坠,心里一直压着的那口气却莫名喘顺了,她竟觉得畅快轻盈。
“阿起?”玊尔初被她拖得坐在地上,低头仔细观察她的脸色和呼吸,好像没事,现在最好别乱动,“小阿起?”
“嗯。”凤起哑着嗓子哼出一个字,气力耗尽疲惫涌上来,只剩下累,累得想睡觉,紧闭双眼不肯睁开。
玊尔初心里顿时一松,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揽着她肩膀的手臂轻掂了一下,“我们回去?看这弄的脏兮兮的,真要命。”
凤起筋疲力尽实在说不出话,呼吸渐渐均匀绵长,脸色变成清晨沾了露珠的清艳花瓣。
玊尔初没听见她吭声,以为她想缓一会儿,再低头发现她睡着了,睫毛不浓密可纤长卷翘,轻灵柔软,显得有点儿脆弱。
他仰头靠在墙上,忽然轻声笑了起来,这大心脏,想过心理素质强悍,没想到这么强悍,环境恶劣成这样也能睡得着,说睡就睡招呼都不打。
玊尔初背着凤起,像背着一个秘密,缓慢坚定地向前走,她小巧还有些翘的鼻尖时不时擦过他颈侧,微凉一点,搅的人心都乱了。
凤起趴在他背上,恍惚想起了凤招,好想告诉他,自己这些年过得不好不坏,有幸遇到一个人,很喜欢。
她明白,是自己在虚张声势前先动心了。小心翼翼地试探,悄悄把心剖开捧给他看,其实有些怕他就那么扔在地上,可他说‘我们向前走,不要回头看’。
爱意来的克制,决堤的猛烈且突然,在某一刻无比具象清晰,但仍像一缕烟一样浅浅的,此时爱意弥天盖地,比雾还浓。
知厘给常见带路,一共五个人一起寻过来,瞧这情形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常见看到凤起就后怕,上回西郊诡异的玫瑰花杀人案还没完这又来,招手让人上前帮他放下凤起,“尔初,怎么回事?她怎么样?”
玊尔初后退一步躲开不让碰,“睡着了,小点声。”
“……”
“你这怎么办?”
“阿起吓到了,我先送她回去,局里见吧。”玊尔初在众人惊呆的目光里走出几米,又转回来对常见说,“看看医院里乐叙还在不在。”
“什么意思?医院里的人没有传回消息。”
“在,就继续盯着,要是不在,也不用查了。”
玊尔初说完就带凤起走了,常见眼神复杂心情更复杂地盯着凤起,这还真是一块各种意义上都危险难啃的骨头。
他路上联系路飞澜,简单说了情况问他能不能开「纳锦园」的门,得到肯定答复顺嘴又问,“她以前也这样?”
路飞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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