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无数扭曲的尸体堆砌成了一座小山，分不清从那具尸体流出的血液层层汇集，又在尸山下失去了踪迹。
浓烈的血腥气混杂着尸臭冲击着雫的鼻腔，神之义眼又强迫她清晰地分析了每一具尸体的死法和信息，可以说还没开始战斗她的精神就收到了致命一击。
黑色短发的少女从尸山顶起身，轻盈一跃就到了雫的面前：“你是来专门找我的？”
人偶一般精致的咒灵凑的极近，像是下一秒就要贴到她身上一样，刹那间就将两人间的距离缩短到了极致。
雫不等她问完，立刻将咒力注入双腿，向后疾退，刚刚咒灵贴近的那一下让她迅速认清了事实——眼睛虽然能捕捉，身体却完全跟不上速度，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不敢继续作死的她立刻确立了行动方案：立刻战略性撤退，老祖宗说的好，走为上策嘛。
可惜的是，没退两步就撞到了冰凉的墙壁，按照来的路，直接退后是不应该有阻碍的，背后有危险！
少女的身影还在眼前没有异状，身上的咒力也没有减少，但身后却切实能感知到同源咒力的凝聚和流动，再加上刚刚忽视了的空气中的咒力流……领域？
雫突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她的眼睛不是没有缺陷的。
神之义眼只能辅助她分析收集视线范围内的信息，这次没发现问题，除输入咒力减少影响眼睛的发挥之外，很有可能是没看到全貌——或许她可能已经在咒灵的身体里了！
电光火石间，她单脚替向身后的“墙壁”，同时将咒力凝在拳上，借着那一脚的推力以往常更快的速度冲向短发少女。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如今只好闹大动静，引来夏油或者咒术界的其他人。
这种直白的攻击理所当然的被女生侧身避开了，但雫的目标却从不是直接打中她，而是径直朝着尸山锤去。
虽然无法目睹全貌，但咒力浓度最高的地方还是一目了然，那处尸山显然黑气冲天啊。
作为雫最强也是唯一的攻击手段，直接莽上去的效果非常不错，无法灵活移动的尸山在这一击下崩塌，血肉飞溅，露出了藏在底部的核心。
那是一座雕刻精美的小型木质神龛，明明藏在尸山下面却没有沾染一丝血迹，里面供奉着一座诡异的“千手观音”。
千手观音作为西方三圣之一，本来是大慈悲的象征，手上各有眼睛且分别执各种法器，宝相庄严，是拜之可化厄消灾、平安吉祥的存在。
眼前的“千手观音”却有种徒有其型的怪异感，远超一般佛像的精致面容，非但没有带来庄严肃穆，反倒添了几分魅惑人心。
密密麻麻的手臂自身后伸出，不是以42代替千手，而是真正在如此体型的佛像上雕了栩栩如生的千只手臂，让人下意识的恐惧，以至于不敢细看。
然而神之义眼的存在，让雫一眼捕获了它所举之物，“千手观音”手里拿的根本不是什么法器，而是碎尸——被切成形似法器的各种碎尸！
浓郁的黑色咒力凝结在雕像里，毫无疑问它那储存的咒力是目所能及间最高的部分，这里的咒灵能力到底是什么？
又是怎么将自己的咒力分散成这么多种形态的？
事到如今，以雫的武力值也无法边战斗边分析，只能努力精确控制自己的输出，直接莽了上去。
情报不够又怎么样，实力不足又如何，既然在梦里——当然是打了再说！
面对人还有太像现实的恐惧，但是咒灵这种超现实的东西，没有恐惧的必要。
带着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雫扫腿踢向神龛，被它躲开后，毫不犹豫转身就是一拳，正中追击而来的“墙”。
细密的裂痕像蛛网一样扩散，又在黑气的膨胀中转瞬消失，墙开始扭曲扩散，试图形成牢笼吞噬她。
人偶少女也立刻上前堵住后路，不让她在墙的包围形成前逃走，尸山组成的巨人摇摇晃晃起身，抖落的尸体也缓缓靠近封住她的退路。
缺乏群攻技能的雫拼命祓除靠近自己的咒灵，但庞大的数量依旧拖慢了她的脚步。
眼看着墙即将合并，人偶也在后面露出了欢快的笑容，她拼尽全力爆出全部的咒力却也只是拖延了数秒……
此时，忽然一道雌雄莫辨的佛号响起，时间都仿佛静止了，那声音慈祥又庄严，令人一听就有种悲天悯人之感。
雫终于在接二连三的进攻中得了一丝喘息之机，还没等她跳出墙的包围，只听那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用汉语道：“施主是否愿意皈依我佛？”
原以为是哪个咒术师来救场了，看这情况，难道是中国的佛教徒？
雫充满了疑惑，但并没有影响逃命的速度，一边跳出墙的包围，一边敷衍道：“嗯？你是哪个佛教的？”
那声音却没有回答，反而继续重复道：“施主，是否愿意皈依我佛？”
与上次的无害而慈祥不同，这次的声音带了点怒目金刚的凶气，震耳欲聋，雫忍不住捂住耳朵，但声音的回响却仿佛依旧在不断播放，交叠重复，扰得人不得安宁。
墙、人偶、尸山也开始缓缓移动，像是慢慢挣开了某种限制一样，散发出了比此前更为恐怖的气息。
雫的状态却比之前差了许多，就算再小心不受大伤，轻伤却无法避免，再加上体力与咒力的双重消耗，一切都给她带来了很大负担。
随着时间的流逝，如同威胁她答应一般，恼人的问句声音越来越大，也愈发尖锐，像是指甲划玻璃一样刺穿她的耳膜，连带着她的头都开始痛了起来。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泪水争先恐后的溢出，她极力睁大眼睛，擦去泪水，试图找出破局的线索。
但很可惜，等级差距太大后，它的弱点对雫来说依旧是无法望其项背的存在，越发扭曲的佛号声混杂着劝她放弃、皈依我佛的声音，逐渐击溃着她的精神。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有什么方法……
雫捂住耳朵，蜷缩成一团，痛苦却没有因此减少一分，它输出的力量依旧缓慢但稳定的递增着。
什么方法…
意识在逐渐模糊，咒力却突然自行流动了起来，像是在理智褪去后，身体找回了自己的本能一样。
在被包围的绝境中，少女的身形瞬间消失，佛像不复从前的悠闲，第一次起身走出神龛，来到了她原本的位置。
人偶紧随其后，墙则化为咒力散开，充盈了另外几个□□，尸山组成的巨人侧卧躺下，崩塌，重新将神龛圈在了中心。
“消失了？可是确实还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人偶喃喃道，“既然不是空间移动类型的咒术，她早晚都要现身的。”
“只要静心等待就好。”佛像总结后，举重若轻地拨开尸体，回到神龛，“她不会向我们许愿，下次出现，杀了就行。”
人偶面无表情的颔首，目不转睛地盯着雫消失的地方。
另一边，夏油探查完了神社，来到所谓的林间宿舍门前。
虽说后院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但临时放的帐隐蔽效果显然比不上前一个，夏油顺理成章的踏上了和雫一样的路。
轻松破开帐，他面对着眼前的尸山、人偶与幽灵也没有一丝动摇，反而露出了感兴趣的微笑。
他从容地召出几只破坏力较强地上前试探，自身则熟练地装作不擅近战在远处分析。
“看样子这次对面也是人海战术呀……”夏油喃喃自语，暗中做好了全部召出的准备。
雫有些茫然的飘在原地，千钧一发之际似乎是用了术式，但是现在的状况依旧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明明就在原地，那个实力恐怖的咒灵却如同看不见一样，试探的几下攻击大部分都擦身而过。
少数的几次命中也毫无阻碍地透过了她的身体，没有带来任何伤害——就像是用刀剑去攻击烟霞一般，她仿佛已经变成了某种无形之物了。
术式对咒力的消耗在神之义眼的把控下微乎其微，咒灵们守株待兔的主意注定不会成功。
因此没有生命危险的雫重新有了看戏的余裕，在发现夏油的到来后，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在旁边快乐围观。
毕竟无论是看早期夏油被咒灵打败，还是看嚣张咒灵被夏油驯服都是难得一见的趣事。
仿佛是被梁静茹给了勇气，她自信的飘在原地，自以为是坐在了特等席追番，不但毫无身在战场的危机感，甚至还想在夏油占优势时为他打call……
于是在接下来一面倒的战斗中，以为别人看不见的雫彻底放飞了自我。
夏油召出咒灵躲远观察，雫拍手叫好。
咒灵拆了尸山，雫大声欢呼。
佛像偷袭却反被夏油召出的更多咒灵包围，更是让雫忍不住蹦起来大喊好耶。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一会儿流的泪，就是这会儿看热闹时候脑子进的水。
夏油吞下咒灵球，皱眉掐着喉咙，盯向刚刚一直为他喝彩的奇怪幽灵：“下一个，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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