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夏油跟着它先到了一处公寓楼的背面，看似普通的公寓被人群团团维住，哪怕尸体早已被带走也没能影响影迷俱乐部的人来此吊唁的兴致。
媒体当然也没有放过这种盛况，不断有记者混入其中，争相采访，没人愿意放过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
藤野辉美就是这种，哪怕死了也有成千上万的粉丝，愿意为了她奔赴现场，愿意为她探索死亡的真相，愿意为她的死献出自己的一份力的国民偶像。
夏油远远地看着此地的乱像，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远远的派出咒灵上前查看现场的残秽，自己则利用远比一般人强的听力默默在人群外收集着信息。
“听说有人在森林公园那边看到了人头气球！”
早就知道的情报。
“之前影迷俱乐部有人去找那个白石的麻烦了！”
白石？没听过的名字，或许会有什么新的线索？
“是那个白石普也吗？就是传闻中那个辉美的男朋友？”
“就是他！他们不是因为听说白石一直反对辉美踏入演艺圈，所以觉得白石导致了辉美自杀……”
自杀的原因，会和怪物产生原因有关吗？
就算没有关系，白石家也值得调查，他比普通人更有可能被那家伙袭击，至少在此期间要放一只保护他。
夏油有些心不在焉地分析着，下意识的扫视着拥挤的人群——她会在里面吗？
不会，她似乎很讨厌吵闹和人群。
否定自己的猜想后，他揉了揉额角，虽然很期待这次的比赛，但是果然还是有些担心她啊……
这次的怪物看来很不简单，她会受伤吗？
难得遇见的同伴，要是因为这种结果一目了然的比赛受伤甚至，死亡，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必须加快速度了，只要在她之前找到人头气球，他担心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它”是目前为止最擅长探查的，能力是能通过残秽预判袭击的目标，当然，实力差距越大预判越不准，以这次的实力差距，估计只能确定目标，不能确定袭击的时间。
在“它”收集完毕后，夏油马不停蹄地跟着它，来到了第一站。
周末的学校本就没几个人，午后温暖的阳光仿佛为保安披上了一层绒毯——他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抹去眼角的泪水，眯着眼冲着校门一成不变的风景发呆。
轻松躲过门口昏昏欲睡的保安溜进学校，夏油很快便被教学楼里异常的谈话室吸引了注意力。
标注着“谈话室”的房间有着整栋楼最豪华、坚固的大门，门把手上却已经积了一层薄灰，像是已经有段时间没人打开了一样。
刺耳的抓挠声断断续续地由门内传来，然而这种指甲划玻璃一般，足以让听到的每个人都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声响，却没有引起巡逻保安的一丝注意。
显然这里又有一只怪物，夏油皱着眉直接放出了最强的一只，控制着它简单粗暴的拆门、暴打、收服。
他没有时间选择更温和的手段，也做不到对可能会伤人的怪物暂时视而不见，只好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它，再奔赴向下一个地点。
或许人头气球会袭击学校，但不会是今天，辉美的好友、男友已经确认都不在学校，时间不多了……
“它”的下一站是一个名为“和子”的女生家门口。
和子是辉美的好友之一，也是最有可能知道她为什么会自杀的人，会被袭击也不奇怪，但她家还一片平和，没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是还没轮到她吗？
留下一只监视用的咒灵随时汇报情况，他毫不停歇的赶到了下一站。
哪怕他已经用上了最快的速度，自与雫分离后没休息过一分，依旧被类似突然在谈话间里发现怪物这种事拖慢了进度。
越是着急，那些怪物就像商量好了一般越容易被他碰见，一路上降伏了三四只怪物后，他终于在第四站碰见了“人头气球”。
准确的说应该是人头气球的背影。
他来晚了。
远处的住宅区中仿佛升起了什么巨大的物体，他急忙拿出最快的速度向异常的方向冲去。
一排排“一户建”被他甩在身后，最终在写有“白石”的门牌前停了下来。
气球已经飘远，显然已经离开了这户人家，房子里隐约的啜泣声诉说着又出现了一位受害者。
他来晚了。
人头气球的速度与飞行高度都超乎了他的想象，仅是这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变成了远处的一个黑点。
他还没有收到合适的坐骑，无法在空中进行追击，只好坚持向气球飘走的方向跑去。
从中午到现在的超长马拉松对他的状态产生了影响，汗水浸湿他的刘海贴在脸上，呼吸节奏逐渐散乱，接连吞噬那些怪物和没能救下白石也令他的压力倍增。
在越发严峻的形势下，他的咒力却在不断增长，迈出的脚步也愈加坚定，□□的疲惫并不能磨灭他的精神，只会促进他的成长。
特殊能力者保护普通人，强者保护弱者。
抱着这种信念，他一刻不停的跑到了战场，却依旧没能赶上。
熟练的避开警察的封锁，来到了树林深处。
作为第一现场的树林被打成了秃顶的中年男性，几片大面积的树木倒地、消失无声的诉说着战斗的激烈。
夏油仔细的围着第一现场转了一圈，在看到没有任何血迹后松了一口气，躲开附近清理现场的人，来到了另一处有打斗痕迹的地方。
这里的痕迹比树林里少的多，和那种仿佛直接放了炸弹犁地的场景相比，这边仅仅是损坏了一点草坪已经很小意思了。
如果草坪上没有粘着一点血迹的话。
夏油看到血迹的瞬间，瞪大了眼睛彻底乱了呼吸，差点被清理现场的人发现。
她之前说过大概的招数，虽然没有详细解释，但是显然她的能力无法造成那种天灾一般的破坏力。
祓除咒灵的另有其人！
而且周围正扫尾的人、网上迅速出现的森林火灾澄清、警察配合的拉警戒线限制民众出入，都阐释着，这个人不但实力很强，而且极具权势。
这样一个人在祓除咒灵后又为何在树林外又打了一场？
夏油迅速给雫打了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那个人和雫，很有可能遇上了，而且在这里打了一架，按照雫的实力，血迹很有可能是她的。
强大、有权势的能力者，在打倒稀少的能力者后会做什么？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们这种能力者会有官方组织，但对这个组织的性质却一直缺乏期待。
哪怕是明面上的政府，都有如此多的人尸位素餐，甚至侵害群众的利益为自己牟利，这种超能力组织的人，还能拥有着“强者保护弱者”这种正义吗？
怀着满腹的担忧，夏油放出了一只擅长隐蔽的跟在那群扫尾的人身后，自己则捏紧了拳头藏在了阴影中。
是他还不够强，不足以承担保护她的责任。
一路远远地跟着那群人，但派出去的小家伙却在进入市区前就被他们消灭。
线索断了。
夏油撤去能力狠狠地锤了一下墙，任由血迹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滴落，转身离去。
冷静一点，他们打斗的现场没出现那种大面积破坏的招式，她不会有事的，最多就是被打晕了而已，能力者肯定很稀少，不管哪个组织应该都不会轻易杀了她，夏油不断的说服自己，浑浑噩噩的回了家。
明天是周一，到时候去她班里看看吧，如果没事，应该会放她回来？
周一是灰色的，连天空都被云雾遮掩，一切景色都像蒙了一层灰尘，显得模糊又肮脏，这就是自己平时生活的地方吗？
一路看着突然有些陌生的景色，夏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学校。
不同于以往的人山人海，今天的学校格外安静，诺大的校园里竟是只有几个学生。
夏油看了眼表，原来是自己早来了近两个小时。
放下包后径直走向雫的班级，他靠墙在门口等待，期待着她若无其事的跑过来小声问他怎么在这里站着，或许还会朝气蓬勃的告诉他这次比赛算她赢了。
但是都没有，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走廊上的人群从稀疏到密集又回归稀疏，无视大多数人奇怪的眼光，他有些固执的等在门口，她却一直没有来。
“抱歉，这次打扰您了，那我再去别处找找。”
“没关系没关系，毕竟您是宫村同学的母亲，发生这种事找过来也是正常的。”
戴着眼镜有些驼背的老人领着一位穿着干练的短发女性走过，夏油的耳朵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宫村”。
还没等他做出进一步反应，那位岁月没给她留下太多痕迹的美人就微笑着主动走上前来。
“你在等什么？已经上课了哦？”
“您是宫村的母亲吗？”
“如果你说的是宫村雫的话，是的，我是那孩子的母亲，宫村美绪。”
提到雫，她的神色暗淡了下来，像是没有力气再维持刚刚标准的微笑一样，徒劳的牵动两下嘴角，最终放弃了继续微笑，低头说了声抱歉。
旁边的老人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道：“我接下来还有课，那就先失陪，夏油，你虽然成绩很好，但也不要回去太晚了。”
夏油对老师放任的态度习以为常，敷衍的点点头就将注意力放在了雫的母亲身上。
她快速的眨眨眼，将刚刚提起雫后眼里泛起的涟漪平复，继续道：“你是小雫的朋友吗？抱歉耽误你几分钟，我有些事想问你。”
“你知道她这两天到哪去了吗？她昨晚没有回家，是不是去哪个同学家玩了？”
“抱歉阿姨，昨天我和她在中午就分开了。”
抱歉阿姨，我不能告诉身为普通人的你，关于那些怪物的事。
夏油收起刚刚突然放在宫村美绪身边的怪物，在心里默默再次道歉。
“你也不知道么……抱歉，可以稍微陪阿姨聊会儿天吗？就当是陪我等一会儿她的消息——我已经报警了。”
夏油点点头，有些沉默的听她说起雫的另一面。
“雫她从小就是个有些沉默的孩子，一直很聪明，但仿佛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和我们一直有种说不清的隔阂。抱歉，这样跟你抱怨，显得我是个不负责任、不愿意花功夫了解她的家长吧？”
“我确实很少有空关注她，是个失格的家长，警察的工作让我时常无暇顾及到她，她的父亲作为医生也经常忙到脚不沾地。”
“她一直很懂事，也从不粘人，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都很少让我们操心，初中也回应我们的期待考到了这里，结果当我们意识到她的问题时，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和她相处了。”
“似乎从以前起她就没有朋友，也从不找我们谈心，一直到最近，看到她时常跑出去玩，我们都觉得她开朗了不少，终于能稍微放心一下，结果……”
她还没说完，眼泪就涌出了她的眼眶，她眨眨眼，却再也控制不住已经断了线的珍珠，只好哽咽着鞠躬近乎哀求道：
“拜托你，告诉我，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吗？你在这里等她这么久，你也想让她尽快回来对吧？”
“我不知道。”他听见自己冷静的回答。
眼前的女子忍不住拽住了他的衣角，努力平复着气息继续说：“求你了，我感觉得到，你肯定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为什么你和那孩子一样，什么也不愿意跟我说！”
他听见自己再次坚定的说不知道，看着眼前蹲下痛哭的女子，缓缓捏紧了拳头。
抱歉，我会找回她的，我没有保护好她，她同样，也没有保护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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