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最近两年中，三人的关系是越来越好，像这般结伴出去祓除咒灵也并非什么难得一见的光景，很快雫便收到了两人的回复，约定零点在老地方见面。
熟练的在卧室张开帐做好自己睡了的伪装，雫换了一身带兜帽的黑色卫衣与军绿色工装裤，干净利落地翻窗离去。
所谓的“老地方”不过是三人找到的一个偏僻小公园，因闹鬼而人迹罕至，在祓除咒灵后便被三人当成了秘密基地，平时训练、对战或者散心都会在那儿见面，也算是承载了三人共同回忆最多的地方。
轻车熟路的卡点到达公园，不出意料地看到夏油已经靠在秋千架边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而那个显眼的白毛，五条大少显然还没有到。
雫坐上他身边有些生锈的秋千，随着晚风轻轻的荡着，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各自享受着自己的宁静时光。
无穷无尽地咒灵与两年不停歇四处除灵地生活，成功将这种刺激的非日常转为了无聊的日常，这种与同伴一起放空自己的时刻反而变得弥足珍贵了。
在黑夜的寂静中，仿佛时间都放慢了步伐，夜色染黑了云雾，却挡不住月光，被晚风推动的云雾，只好不情不愿地蒙住月亮，半遮半掩地露出几缕微光。
一小时二十分过去了，熟悉的咒力波动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在雫的眼前闪现。
雫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在看到的一瞬间便虚化加速，闪到夏油另一边，无奈地抱怨道：“五条大少爷，你不累吗？应该刚做完任务赶过来吧？怎么还这么精神……”
来人举重若轻地一个急停转身，坐在了秋千上，拉下遮挡视线的圆框墨镜，随手挂在衬衫口袋中说：“应该是我来抱怨，这么多次了你怎么还能说出差不多的台词？”
看着他那双仿佛有光在流转的眼眸，雫终究败下阵来，移开视线，举手投降道：“知道了，因为你是最强嘛，我下次不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了。”
“好了，到此为止吧，比起这些我更好奇是什么任务能让你把我俩都叫来，以你的实力应该不用我们帮忙吧？”夏油稍稍侧身挡在了雫的面前。
五条见此撇撇嘴，自然的起身勾住夏油的肩膀露出脑袋，重新向雫望了过去。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这次的咒灵在南美，我想快去快回。”雫重新看向五条的眼睛，见他没有不满，便转向夏油继续道：“而且它在日本杀人了。”
夏油顿时明白了雫的意思，笑着揉了揉雫的头：“攻击范围确实很广，值得收藏，谢谢小雫了。”
这些年早就习惯摸头小动作的雫本没有在意，但听着这人哄小孩的语气终究有些莫名不爽，当即把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扒拉下来，沉着脸道：
“夏油同学，你还想不想去南美了？还想从我这拿到合适的咒灵吗？”
可哪怕知道这位美少女的战斗力，在看到她努力沉下肉嘟嘟的小圆脸，瞪着眼睛做严肃状时，夏油终究还是忍俊不禁，又惹出了一番打闹。
等三人混战结束后，已是过了凌晨两点，再呆下去怕是时间会来不及，看出雫的急切后，五条终于露出了他为数不多靠谱的一面。
“以我的速度带你们去南美分分钟搞定，不用太担心，你只需要怀疑自己的实力能不能在天亮前解决咒灵就够了。”
嚣张又自信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五条凭借身高优势挤到中间一把揽住了两人：“那么，五条式飞机即将启程，两位准备好了吗？”
雫表情扭曲了一瞬间，虚化做好了准备，夏油脸色也有些难看，利用咒灵给自己加了个防御提升buff。
由于要经常避开高层与好友会面，五条早早展开了长距离瞬移的研究，这个技能速度极快——横跨日本也不过数秒罢了，因此实用性也很高，足以让尚不清楚他掌握这个能力的高层无法推测出他真正的行动轨迹。
可再方便也无法抹去它那糟糕的体验，陪他多次实验“关于带人瞬移可行性的研究”课题的两人再清楚不过，这东西的速度和体验是成反比的啊！
瞬间加速造成的压力、高空的寒流与缺氧、再来点空间的扭曲成功营造出了世界独一份的奇妙体验，普通人上去压根没有活路，哪怕防御超强也是一种很好的刑讯手段……
几分钟后，雫煞白着脸靠在树上缓解自己仿佛被扔进洗衣机里搅了几十圈的眩晕，夏油也脸色不好的沉默着，唯有五条欢快的跳来跳去，夸张的嘲笑声简直响彻森林。
要不是为了快，谁要带五条悟来啊！
雫有些崩溃地揉了揉额角，压下心中的暴躁掏出地图，开始用正事转移自己注意力，“别哈哈哈了，你的降落精度怎么样，现在咱们是在哪？”
听到开始谈正事，五条收敛了笑容，一脸无趣地随手点了一下地图，“在这里，以你的速度过去大概十分钟的路程吧。”
确实是个不近不远的好位置，没想到这次正式行动时，五条还是有点靠谱的嘛！
雫刚在心里夸奖完，就听他加了一句：“我指的是你虚化之后全力奔跑的十分钟。”
虚化之后还全力奔跑？那可是能躲开五条攻击的速度，所以这到底是差了多远？难道真要在对上不明实力的咒灵前就耗费这么多咒力与体力吗？
自医院事件后一向谨慎的雫陷入了犹豫，对抗咒灵很危险，用非巅峰状态对抗就更危险，虽然有夏油和五条保底，但果然还是不想让他们插手自己的战斗。
“夏油，放一只赶路的咒灵吧！”
战斗不让他们插手影响自己的对敌经验，赶路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事就无所谓了。
夏油垂眸看了她一眼，又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一下五条，便召出一只体积不大但会低空飞行的咒灵，道：“可以是可以，为了不引起猎物的注意，或许要委屈你和我挤一挤了。”
咒灵那青黑色气球般的身体确实不大，顶部能坐人的面积顶多能摆俩小马扎，八只仿佛巨人观尸体的手臂均布在它身体中间最宽的一圈。
雫上下看了看这只飘在头顶的咒灵，甚至和它篮球大的独眼对视了一下，没多说什么，只是先一步跳上去，盘腿占据了中间的一大片区域。
夏油望着仅剩的那点位置和雫得意洋洋地明媚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优雅的跳上咒灵：“你要是再不给我挪点位置，可别后悔。”
“你明明可以再召一只出来的吧？又不是多高级的东西。”雫有些不满的撇撇嘴。
五条见自己有些被忽视，也立刻不甘示弱的窜上来：“喂喂，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给我一个位置吗？”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道。
雫瞪了夏油一眼，毫不客气对五条道：“又不用你打，你也不用收服咒灵，不去现场也没事吧。”
知道再吵下去也很难有个结果，雫有些嫌弃的用肘击怼了怼身后立着的两人的腿，说：“有事打完咒灵再说，先赶紧去现场吧。”
夏油与五条对视一眼，默契的移开眼神，沉默地站在雫背后，一路虽然小动作不断但终究安稳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棵巨大的树，或许用树来形容咒灵的外貌有些奇怪，但任何人第一眼看过去都会觉得，这是一棵树，一棵奇怪又诡异的树。
遮天蔽日的树枝在空中挥舞着，过快的速度使它们划过空气发出“嗖嗖”的声音，它上面没有一片树叶，整个树散发着萧瑟的气息。
这在繁茂的雨林中显得格外突兀，像是只有这棵树处于秋冬一般。
它挺得笔直的树干上有许许多多的“伤痕”，纵横交错的裂纹诉说着它不妙的经历，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插在树干的中心，晶莹的液体顺着匕首缓缓流下，滴落在下方的坛子中。
无数枝干从它笔直的树干中伸出，向四周蔓延出去，而每个分叉的尽头都会分成五个枝丫，那是是树的手臂。
它的身体挺得多直，手臂就有多柔软，在手臂妖娆的舞动中，黑色的空间裂痕不断出现，总有树枝迅速探入又马上甩出，几滴温热的液体顺着枝丫的动作飞出，落在了雫脸上。
下意识的伸手蹭了一下，淡淡的血腥味钻进雫的鼻腔。
这几年的经验积累，足以让雫在不开处理器的情况下对咒灵的术式有自己的判断，它本体不能挪动，换来的是远超寻常的术式范围。
术式效果应该是，可以跨越空间杀死正在吃“蜜”的人，而且百分百命中。
看它的咒力水平，显然靠散播蜜和规则，不规律的随机杀人，收集了不少恐惧。
效果虽然强力，但弱点也很明显，只要没吃过就不会受到蜜的影响，攻击也就没有跨越空间与百分百命中的加成，最重要的是，它的能力不涉及灵魂。
这种程度的咒灵对如今的雫来说自然是毫无难度，前期调查完毕便立刻虚化，以灵魂力量引导咒力变幻成一把斧头，无需花哨的技能，轻轻飘到它面前。
领悟不到灵魂力量的人对她来说毫无威胁，甚至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几番劈砍后，再强大的树也终究倒地，失了根后奄奄一息，那引人疯狂的蜜也从断裂处渗出，流了一地。
方才那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已经结束，哪怕它临死前再疯狂的挥舞树枝，攻击着每个靠近的活物，也依旧毫无效果，只能徒劳的穿过雫的身体，没有一丝阻碍，也无法她带来任何伤害。
紧绷的气氛逐渐缓和，晶莹的蜜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流光溢彩，清新的植物香气让人闻到就意识一清。
真美，雫下意识的想道，它已经快死了，如今尝一口应该问题不大吧？
雫向树桩走去，一步，两步…就快到了，手指即将触上的前一刻，她终究犹豫了一下，完全开启了神之义眼看去：
“拥有一定幻术效果”的字样闪过她眼前。
好险！差点就摸到了！
雫立刻收手，转身向身后挥了挥。
见她解决的差不多，夏油和五条便不慌不忙、勾肩搭背地从远处走来，方才还有些眉眼官司，如今却又开始形影不离、契合金兰起来。
雫刚放倒咒灵，一股熟悉的灵魂深处的恐惧席卷而来，那种无法形容的危机感与绝对的压制让她恍惚了一瞬间，随即立刻醒悟，解除了虚化状态。
俊美的黑发少年手中托着熟悉的咒灵球，像是察觉到了雫的目光，回过头微笑着看过来：“抱歉，刚刚吓到你了？我应该等你解除再动手的。”
见雫摇头表示不在意后，他几不可察的收拢了手指，静静的盯了两秒咒灵球，才一脸不在意的吞了下去。
他一如往常般微笑着，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仿佛从未改变，招呼两人赶快回家，快要天亮了。
然而，雫从未想到关于咒灵，关于好友们，关于杀死母亲的阴谋，关于这个咒术世界，一切的记忆都在这天定格。
她回到家，闭上眼睛，然后从床上醒来。
一切都结束了，她从自己的床上醒来——现实的、属于她的作为夏雨身份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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