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臣努力吧
沈遥青听着众人的祝词,遇到感兴趣的抬头看一眼,然后心里吐槽两句,很是自得其乐。
直到她听到了明德侯的名字。
冯骥。
沈遥青猛的抬头,隔着珠光宝气的夫人们看过去,一眼便锁定了站在大殿中的身影。
高大,挺拔又虚伪。
沈遥青位置太偏僻,瞧不见冯骥的脸,但玉京对他的评价比比皆是,人品,外貌,德行,近乎完美。
所以才虚伪。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完美的人。
她听着冯骥恭敬又不谄媚的说着祝词,哄得太后娘娘满目笑意,周围的人脸上也都带着善意的微笑,仿佛他是一个极好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们无比的赞同。
她的眼底满是恨意。
也幸好她坐在角落。
沈遥青死死的盯着冯骥,手中薄透的玉盏被狠狠地攥在掌心,指骨青筋分明。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冯骥吸引,只有贺彧看着沈遥青。
满腔的恨意逼红了她的眼睛,此刻的她仿佛一只盯上猎物的孤狼,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将猎物撕碎。
贺彧紧了紧放在桌案上的手,豁然起身。
“陛下!”
贺彧的声音很大,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贺彧走到大殿中央,将就沈遥青望去冯骥的身影牢牢地遮住。
“陛下,太后娘娘,臣准备的寿礼倒是……”
沈遥青失去了目标,面上闪过一丝茫然。
当她再度看清殿中人的身影时,竟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她垂下眼眸笑了一下,一滴眼泪坠落在她的手背,沈遥青抬手随意的擦了一下,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说的什么啊,一幅松鹤图说得这般天花乱坠,也就陛下捧场,还带头叫好。
沈遥青幽幽的吐槽。
那边贺彧还在继续。
只见他漂亮的眼眸中带着几分狡黠,仿佛一只献宝的小狐狸,高傲又得意。
“陛下、太后娘娘,请用这个看。”贺彧从袖子里摸出两个叆叇,呈给主位上的两人。
太后娘娘和陛下甚是新奇,拿着小巧的叆叇,仔细的瞧着面前被宫女展开的松鹤图上。
这一看,果然不得了。
这副松鹤图每一笔的勾勒,无外乎都是万寿二字,平平无奇的图画一下就变得高级起来。
见陛下和太后娘娘一脸惊喜,贺彧扬了扬眉,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十分自得:“这可是我亲自画的,足足准备了半年呢!”
众所周知,这些费功夫的东西是贺彧最讨厌的,所以这个心意是堪比陛下亲手摘药叶的程度了。
“锦眠有心了,哀家很喜欢。”
陛下也跟着表态,瞧着他这副得意的模样,幽幽的道:“是不错,希望朕的万寿节也能收到这样有心意的贺礼。”
被陛下直勾勾的盯着,贺彧沉默了两秒,不是很情愿的道:“臣努力吧。”
陛下对贺彧的态度并不苛责,顺势道:“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贺彧:“……”
陛下对贺彧的确宠爱。
最主要的原因是贺彧五岁回来玉京的时候性子已经定了,桀骜不驯派头十足,小嘴叭叭的十分还说的十分有道理,没有人教他见到陛下要谨言慎行,当然教了也学不会。
于是在入宫陪读的那些年,陛下拿他当乐子的时候不少,有什么烦心事,和他唠叨两句总会莫名的变得开心起来。
贺彧的想法非常纯粹,说出来的话也很有意思。
怀王殿下这么多年都没教会他性子收敛一点,至少在人前装一装,他就不。
也就陛下将他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也喜欢他的纯粹,由着他放肆还能闭眼夸。
旁的看不惯的等着贺彧失宠已经等了许多年了。
在贺彧侃侃而谈的时候,冯骥已经坐回了位置,沈遥青垂着眸没瞧见,倒是被贺彧和陛下的对话吸引。
宣德公府世代守着平川。
老国公在与拥国的一次战斗中直取拥国国君首级,保住了大昶平川未来二十年的安定,但自己也重伤不愈,死在了贺彧三岁的那一年。
现任宣德公十六岁随父出征,二十岁送贵妃出嫁,那一年与京兆府府尹的嫡女定了亲,同年年底办了大婚,婚后携夫人一同北上平川,第二年端阳节贺彧出生。
那一年玉京大乱,宣德公得了消息暗中带兵回京驰援,拥国发动突袭,三岁的贺彧在母亲的怀里听着远处马蹄奔腾刀枪拼响。
老国公重伤回营,贺彧就在一旁看着军医为他疗伤,大营内血气冲天。
老国公的脸上血迹斑斑,但贺彧一点都不怕。
他安静的站在角落里,不碍事,却能将老国公的脸看的清清楚楚。
老国公撑了半个多月,去世前的晚上是贺彧陪着的。
这段时间他的母亲一直在查平川军内部的问题,查出有问题的直接就地格杀。
平川军的将军们第一次见识到这位平日里温柔良善的夫人抽刀看下叛徒的脑袋,血溅了她满脸,可她的眼底毫无畏惧,只有对叛徒的憎恶。
宣德公是在玉京平定后立刻赶了回去,回去时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了。
老国公葬在了平川军将士下葬的墓山,这里有他的战友,有他守护的国土,他该在这里安息。
拥国国主被杀,最大的王子才七岁,权臣宠妃争斗不休,谁都想成为拥国最大的话语者,这场内斗短时间内不会平息。
后来宠妃把持拥国大权,一跃成为了涉政太后,拥护才九个月大的十六王子继位,其他的王子皆被暗杀,同时向大昶请递降书,奉上无数金银珠宝俯首称臣。
一年后此事落定,宣德公带着夫人孩子回了玉京。
宣德公府是唯一一个手握军权的一品国公府。
不仅陛下倚重,塞河以北的平川州百姓更是爱戴。
没有人知道当平川军将他们从拥国的铁骑下救下前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被救下时他们内心有多么的感激。
宣德公贺晏,自他去后几乎家家户户都供奉着他的灵位,平川军牺牲的士兵墓山,每一处都干干净净。
这里春季很短,墓山上却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
这里冬季很长,皑皑白雪洁净明亮,去墓山的路永远都畅通无阻。
每一个坟包前都有崭新的脚印,有时是懵懂的孩童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捧上去跟坟包里睡着的人说,这个送给你,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无聊了;
有时是脚步蹒跚的老年人,拄着拐杖艰难的爬上去,找到常来祭拜的坟包,从怀里掏出煮好的用油纸包裹着的饺子,小伙子,冬至了,吃饺子喽。
这里的每一座坟包,都是被活着的人惦记着、爱着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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