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有点乱啊
六月初八，沈宁大婚。
沈迹特意告了假，一早便和沈遥青一起带上礼物去了沈家。
这时候沈家的接亲队伍已经出发了。
沈家和习家一东一西，距离不算远，但接亲的路线是一早就定好了的，需要绕着玉京走上大半圈，到了习家之后，经过一系列的礼仪流程，将新娘子接上，继续走完剩下的大半圈，回到沈家。
起点是沈家，终点也是沈家，寓意圆圆满满。
新娘子接回来之后会在新房稍后，待黄昏时再行举办仪式，是以宾客一般下午上门。
沈迹和沈遥青来的早，自是说明两家关系亲厚，同气连枝。
二夫人看沈遥青的眼神格外复杂，不过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沈家自从上次翠湖沉船之后，被二夫人好一番整治，下人们倒是一个比一个尽心，虽然也八卦，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们还是很有分寸的。
所以沈遥青来了许久，也不曾听到什么议论的话，这倒是没想到的。
就连沈家二房的两位庶姑娘，都只是好奇了看了沈遥青一眼，叙话时都没提事关贺彧和谢安的任何话题。
姑娘家之间，这个年纪能聊的话题也就那么多，便索性都放在了胭脂水粉里，偶尔说些喜欢的话本游记，倒是和谐。
巳时末，外头吹吹打打热闹至极。
新娘子接回来了。
又是一番礼仪规矩，热热闹闹的将新娘子迎进了新房。
院里涌进沈宁的至交好友，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
午膳后陆陆续续有宾客前来，有人瞧见沈遥青，便对身旁的人挤眉弄眼，时不时的低声说两句，暗自猜测贺彧和谢安会不会也来。
只是直到黄昏乐起，都没见到那两人的身影，一个个颇有几分失望。
二夫人倒是觉得贺彧和谢安知趣，知道今日是沈宁的大日子没来捣乱，否则这两人不管哪一个现身，在今日的沈府中都是喧宾夺主的存在。
不合适。
沈遥青面上没什么变化，站在沈遥雪身边笑意昂然的瞧着新人拜堂。
每个人脸上都是欢欢喜喜的。
她趁机摸了一下沈遥雪的脉，道：“快两个月了。”
沈遥雪笑的应了：“是，太后寿诞那日隐约有感觉，回去后着史太医瞧了瞧。”
沈遥青点了点头，不宣扬是好事。
沈遥雪已经掉过一个孩子了，自当谨慎一点。
散场时已经月上中天。
晚间的空气格外沉闷，不见一丝风声。
二夫人亲自送沈家兄妹出门。
在瞧见门外不远处站着的三个人时，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然而三人中的怀王早就不耐烦了，见沈遥雪出来，抬步就走了过去。
“阿雪，我来接你回府。”
沈遥雪担忧的看了看沈遥青，又看了看站在原地没动的贺彧和谢安，被怀王扶着肩送上了马车。
“他们俩怎么来了？”沈遥雪还想掀开车帘敲，被怀王捉住了手。
怀王显然是被他俩气的不轻，直接道：“谁管他们。”
沈遥雪：“……”
沈家的马车被牵过来，沈遥青仿佛没看到那两人似的直接上去了，沈迹则颦了颦眉，暗含警告的看了他们一眼，也跟着上了马车。
二夫人不知是该当做看到还是没看到，直到沈迹掀开车帘。
“更深露重，婶婶回吧。”
二夫人唉了一声，脚步飞快的转身便回去了。
贺彧和谢安眼睁睁的看着沈家的马车离开，各自看不顺眼的撇开脸。
暗戳戳躲在暗处没舍得走的吃瓜群众瞧着两人一人一个方向各自上了马车，一个个啧啧称奇。
“贺彧对谢安一直这个态度倒是习惯了，谢安这难道是真爱上了？”
谢安以往可都是一副不跟贺彧一般计较的样子，今忽然这样，除了这个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了。
“但前阵子不是说谢安给童家大姑娘送了琴吗？”
“谁知道啊，还有人看到过谢安、贺彧和童家大姑娘还有这沈家四姑娘一起去史家园看戏呢。”
“……”
“有点乱啊。”
虽然但是，他们是真爱看这些。
马车上沈迹看着沈遥青一点没有受影响放心了些，道：“陛下不会赐婚的。”
沈遥青惊讶抬头：“什么？”
沈迹安慰她道：“只要你不答应，陛下就不会赐婚。”这是他请求陛下收回成命时得到的答案。
沈遥青心底说不出什么感觉。
她属实没想到沈迹会因为她的事与陛下说论。
沈遥青又很快释然，她的大哥雅正端贤，看似冷淡不苟言笑，实则将沈家，弟弟妹妹都放在心上。
“劳大哥费心了。”沈遥青笑的眉眼弯弯。
沈迹见她如此，嘴角也弯了一些。
沈遥青自小就很有主意，她不希望沈家掺和她报仇的事情，是不想连累沈家，同时也觉得这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沈家收留肖姨娘已是大恩。
沈迹便也不问那么多，左右她有分寸，只是在必要时，他还是会履行兄长的职责，做他力所能及的事。
就像这次越矩请求陛下收回成命一样。
两人运气好，前脚才回到家，后脚大雨倾泻而下。
沈遥青走在廊上瞧着雨幕中夹杂着的闪电雷鸣，情绪明显低了下来。
画之知道她是又想起了姨娘，便不做声的跟着她，伺候她洗漱完将窗户关好，特意留了一盏灯。
小小的橘黄灯光照亮着一片小小的天地。
沈遥青隔着纱幔瞧着，橘黄色的光点渐渐虚无，她好似看到了姨娘坐在那里教她写字，阴影下她瞧不清姨娘的脸，但她发上的金玉缠丝簪却很是晃眼。
呼啸的风声将窗户吹开，她看见姨娘站起身去关窗，但窗外仿佛漩涡般的黑夜叫沈遥青莫名的害怕，她想拉住姨娘，却不能动，想开口叫她，却张不开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姨娘靠近窗户，沈遥青猛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后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姨娘！”
“娘！”
“娘你在哪里？！”
“娘……”
浑身湿漉漉的贺彧水鬼一般站在沈遥青的床边，垂眸看着拧着眉陷入梦魇的沈遥青，伸手在床幔上擦了擦，又哈了哈气让手心便的温暖了些，才伸出手穿过床幔缓缓地拍着沈遥青的肩膀。
嘴里哼着平川流行的歌谣，不成调，却成功让沈遥青皱着的眉头松开了。
他浑身湿透没往床边坐，就这么弯着腰轻轻地抚着她，素日没个正经的眼神里此刻溢满了心疼和温柔，唇边不成调的语句亦是藏满了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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