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自揭伤疤
仅仅是因为沈遥青来了玉京而已。
贺彧颦眉：“可你又不是自己愿意来的。”
沈遥青苦笑：“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的确确来了。
且大夫人让她来的原因，就是她为了在婚事上多一点话语权，插手了沈遥雪和周传臣的事。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
贺彧不知道该如何劝。
他一直以为沈遥青不会为此伤心，却不想她将所有的责任都拦在了自己身上。
“害人的是冯骥，为什么要怪自己？明明是你失去了娘亲，失去了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沈遥青的眼泪伴随着回忆蓄满了眼眶，又因为压抑在心底的自责倾泻而出。
一发不可收拾。
她背负这个太久了。
姨娘去世之后的许久，每一日她都被困在噩梦里，梦里有姨娘，所以她不愿意醒来，可梦里不仅仅有姨娘。
还有大片的血迹，凌乱的孤坟，电闪雷鸣宛如末日的天气。
姨娘就这么站在大雨中，浑身湿漉漉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会红着眼眶看着她，伸出冰凉的手触碰她的脸颊，笑着说‘阿青，娘好想你。’
娘对不起你。
娘不该让你去玉京。
姨娘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自责，怕沈遥青被坏人盯上，怕她受伤害。
贺彧手忙脚乱的给沈遥青擦着眼泪，但手快却快不过她掉眼泪的速度。
“阿遥……”
沈遥青泪眼模糊，看不清眼前人，只沉浸在自己害死肖姨娘的痛苦之中。
贺彧无法，只得看着她哭泣发泄，一边小声的哄人。
哭出来，总比一直压在心底的好。
在贺彧心里，沈遥青是个极为坚强的人。
虽说他见过几次沈遥青掉眼泪，但情绪内敛的沈遥青也只是落几滴泪，那时候的肖姨娘去世不过月余；再后来去澶州迎亲，约莫一年吧，在肖姨娘的院子里，第二次见到沈遥青掉眼泪，也是淡淡的很快便止住了。
如今这般如决堤似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的确确是第一次。
贺彧心疼极了，能做的却只是帮她顺气，怕一个难受厥过去。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沈遥青哭累了，一双眼睛红肿不堪，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贺彧揽着她的肩头，一手握着她白嫩的手掌，低声道歉：“对不起。”
若不是为了安慰他，沈遥青不会自揭伤疤。
肖姨娘的事，和今日童晚意的事如此相似，他自怨自艾全权领了责任，沈遥青为了让他从中快速的走出来，才会提起被她尘封在记忆中深处的肖姨娘。
两年了，沈遥青平日从不曾提起，但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肖姨娘。
她时时刻刻都在想念着她。
“此事是凶手的错，不是我的错，我知道的。”
“我不该自责自己没有拦住表妹，表妹是个已经及笄的大姑娘，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她的选择，我拦一次却拦不住第二次。”只要她对谢安不死心，这件事终究会发生。
贺彧什么都知道。
“我现在要做的是去查明真相，还表妹公道，而不是自怨自艾沉浸在悲伤之中。”
贺彧低头亲了亲沈遥青的额头，道“我该向阿遥学习。”
该让凶手付出代价。
谢安回府后直接去寻了长公主。
长公主也得了消息，此时脸色也不是很好。
“子丞！到底怎么回事？”
谢安凝视着长公主，问：“母亲，童晚意是因我而死。”
长公主一听这话便立刻紧张起来：“说什么胡话！即便她是为了赴你的约才出的门，可这本就是意外，又不是人为能够控制的！即便不是应你的约，她今日便是出门就会出事！怎么能怪到你头上！”
谢安见长公主的表情不像作假，忽然问：“父亲回来了吗？”
长公主一愣，道：“回了，去换衣服了。”
谢安转身就走。
“唉！子丞？！”长公主叫了两声没人应，颓废般的坐了回去。
“这都什么事啊。”
明明是件大喜事，怎么就忽然出了这样的意外呢。
张嬷嬷若有所思的看着谢安离开，又看了看长公主，将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殿下不清楚也好。
谢安一路进了主院，见敞开门窗的小厅内冯骥端着一杯茶在喝，直接便走了进去。
冯骥见谢安进来，正准备说什么就见他脸色沉凝，一时愣了一下。
谢安看着冯骥，道：“这下便如你的意了。”
冯骥闻言皱眉：“你到底在说什么？”
谢安：“生辰宴后父亲去看我，说的什么都忘记了吗？”
冯骥只是看着他不语。
谢安：“父亲说此事谁都不想，说出去对童大姑娘名声有碍，你已让人封口，绝不许再提起此事，让此事就此过去。”
“父亲从来就没有想过让我娶童大姑娘吧。”
“为什么呢？父亲素来君子端方，发生这样的事情第一反应难道不是押着也要让我对童大姑娘负责，无论如何将人娶回来吗？”
谢安盯着冯骥，一丝一毫都不放松，似乎想要从他沉着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冯骥将茶杯放下，温润的双眸极具压迫感的看着谢安，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谢安不语。
冯骥：“婚姻大事，是两个人的事情，你当时是中了药的，控制不住自己，而童大姑娘有很大的可能是被迫。”
“你在不知道童大姑娘意愿的时候就因为自己的自责强行将人娶回来，这是君子之道？！”
谢安抿了抿唇没说话。
“且今日你母亲也与你说了，需要征得童大姑娘的同意，我们才可再行商议婚事。”
“这事是我与你母亲商议的。”
“是你邀约的童大姑娘。”
“若我不想让你娶她，有千万种办法阻止，为何要用这样极端的办法？且还是会牵连你的情况下。”
“此事大理寺已经介入，到如今没查出任何情况，我若当真有这本事，无声无息的要了她的命岂不是更好？”
“牵连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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