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安小雏到家后，第一时间给刘茗拨了电话，接听音乐响了七八秒后终于通了。
安小雏率先开口：“喂？刘茗。”
对面窸窸窣窣的，传来一声沙哑又低沉的回应：“小雏……”
安小雏听到这声音就感觉不对，“刘茗你生病了？前天谢向鹏要回老家，给你和小技打电话都没打通。”
刘茗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敏感词，突然就不说话了，安小雏叫了他两次名字才醒过回来。
刘茗的声音沙哑的可怕：“没事，就发烧了，最近有点累。”
“严重吗？我过去看看你？”
刘茗又沉默了好久，才吐出两个字：“不用，”再句，“不严重，应该明天就可以归校了。”
安小雏又不懂他的话中有话。
安小雏：“那小技呢？他也不舒服吗？”
“嗯……”刘茗的声音更沉了，“他也是。”
“噢，那你俩好好休息，康复之后归校。”又安静了好一会儿，只有电流的沙沙声，安小雏还以为要挂断了。
“谢向鹏回老家了？我们都没来得及送送他。”刘茗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从嗓子里力挤出来，字字皆金。
“嗯，计划赶不上变化，挺可惜的，他暑假可能也不能回来，他让我替你们俩说句告别。”
“好吧。”
又安静了好一会儿。
安小雏觉得没什么话题可谈了：“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挂咯？”
“先别挂！”刘茗这话说的有点急，生怕对方挂断了一样，“我还有话要说。”
“嗯，你说。”安小雏耐心听着。
“小雏，我们也认识那么久了，总有那么多人欺负你，如果以后我们要是投入工作了，或者跟别人谈婚论嫁了，可就没人护着你了。”
安小雏听着刘茗的这句话像是在训小辈，不禁一笑：“刘茗，你七老八十了？怎么说起这些？”
刘茗却对这个问题很严肃，半点玩笑也掺不进去，“我是说，我们总有一天会从你身边离开，我们要是不在你身边了，你该怎么办？”
这像是在吼人，刘茗平常不这样，安小雏听的一愣一愣的。
“刘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了？”
刘茗沉默了几许，但还是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就，说说而已，咱们回见吧。”
安小雏还没答什么，对方就挂断了电话，安小雏再怎么拨过去都是关机的。
——
禹泽川正伏案写高中作文，可怎落笔都不对，高中作文什么时候这么难了？
这时候又听见了推窗户的声音，禹泽川随之抬头，是的没错，纳雅又来爬窗了，每每都像个圣诞老人一样，不对，圣诞老人爬的是烟囱。
“还是你家的窗户好爬一点，靠着一棵树，蹦几下就上来了。”
哪一天他就装个防盗栏……
“纳前辈其实可以走正门。”
纳雅：“……”
纳雅坐在窗框前，摆摆手：“不不不重要，走窗户显的我神秘一点。”
纳雅从窗户上跳下来，终于像个正经老师绕过来看禹泽川写的作文，俯下身来：“年级前几的，作文都不会写呀？”
纳雅边拈了一块盘子里的桂花糕，吃了一口还吐槽全是味精，没几百年前的原材原料好吃。话是这么说，但盘子里的桂花糕不一会儿就被纳雅吃了个精光。
纳雅吃完：“你既然那么忙，那我就先走了吧，改天再来找你。”前脚刚抬就被叫住了。
“纳前辈，有什么事情现在就说吧，我有时间。”
纳雅才抱臂回头，她总是笑盈盈的，启唇：“也没什么，觉得你们两个挺有趣的，但就是不耐玩，一玩就差点玩坏了，”纳雅又顿了顿，“你又把那个偷玩禁术的重生者给锁了呀？”纳雅指的是严榕天。
禹泽川没回答她的下半句，只回答了上一句：“你去找他了？是不是还给他下了任务？”
纳雅没一点心虚，但没按套路绕着这个话题讲：“你这样重复的关着一个重生者也没用啊，他出来还会找你的小omega的。”
禹泽川等着他上一句问题的回答。
纳雅噙着一抹笑：“嗯对，我确实去找他了，生气了？你跟当年的我可真像。”
——
哗啦，下午的雨倾盆而下，云如墨泼，雨丝千丝万缕的把窗玻璃打的狼狈，就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在今天下午发生。
过堂风把绑好角的窗帘卷到窗外，里边充满了风，像极了那种女性内衣，教室里一大帮人看着窗帘□□。
安小雏上完课，正准备回家，正好接到童小芳的电话，备注他一直都没有改，一直都叫‘小芳阿姨’，安小雏看了备注好一会儿才接通。
“喂？小雏？听得到吗？”童小芳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
走廊也在下雨，风一吹，雨滴都洒在走廊上，安小雏只得靠在玻璃窗边和童小芳打电话。
“我听得到，怎么了吗？”
雨下的太大，杂音还是挺多的。
童小芳犹豫了一会儿：“那个雨下大了，怕你回不来，我让关叔叔去接你了，现在应该到校门口了。”
安小雏只能下楼，其实心里是不怎么情愿的：“好，我现在就准备下楼了。”
聊了几句对方才挂断。
挂断后，手机界面上又蹦出了三条未接通电话，是刚刚和童小芳通话途中拨来的，三条皆是刘茗的。
安小雏本来想重新打过去，对方却刚好打过来。
安小雏：“喂？刘茗，怎么了？”
刘茗那边的背景音是沙沙的雨声，应该是在户外。
“小雏。”他的声音没那么沙哑了，但因为雨声的覆盖有些听不太清，但依旧是低沉的。
安小雏：“嗯，在听，你好些了吗？”
刘茗安静了十有余秒：“嗯，我在教学楼下等你。”
“？？”
安小雏感到纳闷，但这次还是一样，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被对方狠心挂断了。
“喂！刘茗？”怎么喊都没有声音传过来。
这时，吴正敏正急忙的从走廊跑进教室，扶着门框大喘出气：“小雏，校门口有辆警车！楼，楼下是……”
吴正敏还没把话说完全，安小雏脑子一热，想到了什么，手机都还放在耳边。安小雏把手机丢进口袋里，疯了一样的跑了出去，像阵风从吴正敏身边刮过。
“哎！小雏！”吴正敏叫不住他，只好叹了一口气追上去。
安小雏下楼梯从来没有那么快过，有好几层楼梯险些踏空了。
到了还有一排楼梯，安小雏居高临下看见了楼梯下的刘茗。
刘茗脸上有些憔悴，嘴角破了皮，对安小雏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刘茗身边还站着几个穿便衣的片警，表情严肃。
这场面简直和当初一模一样！刘茗被抓上警车的那一天！终究还是没有阻止住，终究还是重蹈覆辙了。
安小雏一时语塞，睁着眼看着此时站在楼梯下的刘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没有哭，只是眼热。
这时闪过一片闪电，雷声轰隆作响，震耳欲聋，光亮却没有把所有密布的乌云照亮，黑的彻底。
刘茗笑着，微微启唇，似乎叫了一声什么，雨声太大，安小雏没听清，但他看口型能分辨的出来，刘茗是在叫小雏。
安小雏抑制着自己的倔强，赶忙跑下了楼梯，一声不吭的扑进刘茗怀里，刘茗险些没站住，但还是结实的抱了个满怀。分化以后，他们没再这么抱过。
安小雏不慎闻到刘茗身上的味道，刘茗身上的信息素还粘着一些别的omega的信息素，竟然是陆小技的咖啡味信息素！
安小雏闻到后简直不敢相信，刘茗……他竟然是和陆小技做的，并不是林晓晓，怎么可能？
安小雏赶忙松开了刘茗，眼眶憋的很红，瞳孔有些若隐若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刘茗，又看了看那些片警，谁能告诉他这不是真的，安小雏快看不清他们了。
刘茗苦苦的笑着：“你闻出来了。”这句话说的很淡，淡到像微风一吹就散了。
安小雏觉得他的脑子要炸了，刘茗那么正直的人，怎么会上了自己的兄弟陆小技？他难以置信的捂了捂头，像有无数的蚊虫在安小雏的脑子里叫，那不是刘茗。
刘茗抬了抬手，但最后放弃了。
“其实前几天，我想告诉你的，但一直没敢说，怕你受不了。我确实是上了小技，今天下午想跟你正老八经的告个别，我可能不会再出来了……你，自己照顾自己。”
安小雏还呆呆的站在原地，怪不得刘茗昨天会给他打电话，还不让自己挂。
片警都看不下去了，他们还以为这是什么校园三角恋呢，现在的高中学生真会玩。
直到片警们去撵刘茗走，安小雏才有了反应，即速追了上去：“警察叔叔！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他，刘茗不会做这样子的事情的！”
片警只留下一句，证据确凿，不必再过问。
这时，学校的人已经走的九九八八了，还有几个人的雨伞在慢慢的往校门口移动，都回过头来看戏。
校门口停了一辆关叔叔的车，关志才已经听校门口的警车铃好一阵了，其实在学校里看到警车并不见怪。
雨刷器不知道第几次把车窗上的水珠拂去了，雨水把车窗洗涤的雪亮，红蓝交替的警灯把车面都照的透亮。
片警和刘茗都没有打伞，安小雏也不例外，雨水把安小雏的视野都打模糊了，导致他分辨不出脸上淌的又冷又热的是雨水还是泪水，身上的校服早就湿透了。
片警把人押到校门口的时候，关志才才眯着眼看见了安小雏，片警穿的荧光服在一大群穿校服的学生中特别显眼。
安小雏最终站在校门口，停下了。
关志才赶紧在副驾驶位上抓起雨伞，开车门就打伞出去。
耳畔里是雨声，聒噪声，警铃声，安小雏看着刘茗的身影渐渐在雨中缩小，越来越远，刘茗上车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安小雏，依旧朝着他笑，这可能是最后一眼。
安小雏头顶突然被伞遮住了，雨水再也没往他身上落，安小雏才后之后觉，冰冷的雨水一直刺激着他的每一个毛孔，他有些站不稳了。
关志才把他搀进了车内，给安小雏披上一块大毛巾，安小雏才感到自己身体还有温度。
安小雏透过被雨水打的狼狈的车窗，看着警车一红一蓝的闪烁，越来越模糊飘渺，声音越来越远，渐渐隐没在雨中。
——
房间里。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但心却从未停过。
安小雏被赶去冲了热水澡，然后他一声不吭的闷在被窝里，但依旧是冷的。
—“宿主。”
很久没有听到系统说话呢，安小雏差点忘了自己是个死重生的人。
安小雏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此时也不应该再哭，声音有点抖：“嗯，我在听。”
“宿主，是否已经发现重生后的人生更加难熬了？”系统停了几秒。
“宿主，不是小统瞒着你，其实每个人重生后的人生，都会比重生前的更难熬，那些本不应该发生的事都会发生，包括亲人，朋友，甚至自己重生是有代价的。”
…………
——
近期，安小雏常常浑浑噩噩的，在课上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吴正敏都不知道怎么办。
“小雏，你也别太伤心了。”吴正敏看着都感同身受，最终还是打算把事情告诉他，但又怕他接受不了。
“你这样可怎么办呢……”吴正敏搔了搔头，反正安小雏早晚都得知道。
“算了，我直接告诉你吧，你听说了吗，今天下午沈俊泽要回来了，我一直没跟你说，可是都好几个周末了，我必须得告诉你了，现在学校论坛里全部都在谈论他，大部分都是在讨论你。”
安小雏的前桌一直都是空落落的，那是沈俊泽做过的地方，莫名心里一震。
“你说什么？学校论坛在哪里？”安小雏终于有了些神色。
吴正敏叹了一口气，掏出自己的手机，“我找给你看，听说现在的论坛都炸了，好多在课上都发论坛的，都被缴手机，现在都缴了好几百部了，咱们小心为妙。”
安小雏也感到心里面的事一件叠加一件，都快要把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吴正敏翻到后，赶紧把手机递给安小雏。
—学校论坛：
又叒叕：【听说了吗家人们，高三五班的那个进过少管所的沈俊泽要出来了。jpy】
萝卜热烘的：【听说了，咱们学校好多侵犯omega的alpha啊，为了爽简直不可理喻！】
某乐多太甜：【对对对，我们学校的omega都得小心为妙，那些alpha疯了！】
天天向下：【昨天我们学校好像又接走了一个alpha，他直接把那个omega永久标记了，可惜我是个beat，根本啥都闻不到。那个omega是谁啊？（宝宝好奇中）】
赤脚公主不穿鞋：【我是一个omega，昨天那个alpha刚好从我身边拉走，我闻到了，他标记的omega的信息素是咖啡味的！】
小熊啪叽一声掉了：【那个被抓的alpha是高三某班的刘茗吧，被抓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omega好像。】
茄子爱吃白的：【那个omega和沈俊泽是一个班的，也在高三五班，叫什么名字来着。】
文化不足：【是一个青草味信息素的omega，好像叫安小雏。】
料不到下一招：【你们说沈俊泽当初侵犯的是哪一个omega呀？他应该侵犯的并不重，六个月不到就出来了。】
……
安小雏不敢再往下翻。
吴正敏：“真是气死我了，这帮键盘侠，沈俊泽的事也能扯上你，搞的我半夜开了好几个小号骂他们，小号都封了四五个！”
安小雏有些心虚，他和沈俊泽的事情只有刘茗和谢向鹏知道，他也不知该说不该说，吴正敏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但再度想想，还是没说出来。
安小雏看着吴正敏连续操控三个手机，手指快速落在键盘上，并逐发了一条又一条，恨不得长三头六臂。
安小雏看了看窗外，也许有好多双眼睛都在死死的盯着他，弄得他大气不敢喘。严榕天现在暂时请假，又来一个沈俊泽。
可一上午的都风平浪静，像没发生过这事一般。
——
放学了，吴正敏正想着要送安小雏回家，怕安小雏回家的路上又被人截胡。
安小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教室门的时候，恰巧接到一个电话，安小雏一看到备注，眉毛锁的紧紧的。是一个打电话都关机的陆小技，他现在打来的恰好。
安小雏没愣住几秒就赶紧接了，生怕对方挂了似的。
安小雏打这个电话，说话的语气都是冷飕飕的，吴正敏都听的后怕，跟安小雏打电话的是谁呀。
“喂？”
对面的陆小技似乎笑了笑：“你看到了吧？”
安小雏更严肃了：“你什么意思？”
陆小技说话懒懒的，“我现在可是刚做完久标记的手术，我们应该见一面吧。”
陆小技接着报了一个地址。
安小雏固然会去，他只好先让吴正敏回去了。
即使从教学楼一直到校门口，都多多少少有眼睛在盯着他，安小雏也没有多在意，一路平安。
陆小技报的地址离学校不远，骑自行车几分钟就可以到。但那个地点是真的偏僻，人又很少，是一个好地方。
安小雏没骑自行车那么快过，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陆小技坐在一家商店门口的供客椅上刷手机，不一会儿就抬抬头看见了安小雏，还对他一笑。
做过手术的陆小技十分的虚弱，表情都轻浮了好多。
安小雏在路边停好车，两步作三走上去，表情还挺冷的。
陆小技：“你这副样子可真好看。”
安小雏一句也不想多讲：“你找我干什么？打架的话就算了，舌剑唇刀我也不奉陪。”
陆小技站了起来，眉眼邪恶的一弯：“我就想跟你谈谈。”
安小雏盯着他，等他先说。
陆小技突然开始呲牙裂齿：“我真的好羡慕你呀！为什么刘茗哥的目光总是落在你身上？为什么他正眼都不看我？你究竟哪里好？！为什么！”陆小技越发激动。
陆小技把双手都按在安小雏的肩上。
“我为了让刘茗哥喜欢上我，哪怕一点点喜欢！我努力学习过你的举动、你的情态、你的喜好、你的忌口，甚至还模仿你用左手写字！
我以为我已经和你很像了，为什么刘茗哥还是喜欢不上我？！”
陆小技直接喊破音了，手指不觉之间发紧，唇都发白。
“他那天也就刚好易感期，警也是我报的，人也是我引上床的，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啪！”
安小雏直接上手给了他一记耳光，陆小技偏着脸，感到不可思议，火烧上脸颊。他简直没料到安小雏敢来抽他耳光，他从来没被人打过耳光的。
“你简直疯了！你这么做，刘茗难道不会对你很失望？！”安小雏下狠口。
陆小技愣了愣，但下一秒扑了上来，两人直接扭打在一起。
陆小技刚做完去标记手术，自然不是安小雏的对手，这么说来，安小雏可能是第一次跟人动手打架。
没多久，陆小技就被安小雏按在了地面上，本来举了拳准备打下去，但安小雏却犹豫了。
“你打我啊，怎么不打了？！”陆小技和安小雏都鼻青脸肿的，但相比起来还是陆小技的外皮伤更严重。
安小雏看着他，最终松了拳，松了一口气：“到此为止。”
安小雏松开陆小技，转身就准备离开，他虽然很想让陆小技吃吃苦头，甚至想把他扔进监狱，那里的生活怎么可能是人活的地方，陆小技简直是疯了。
陆小技当然咽不下这口恶气，看着安小雏的背影很不好受，立即爬了起来，眼前还莫名的有些发黑，对着安小雏的后背就狠狠捶了过去。
战争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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