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蝉鸣哭泣时
学生街尽头的奶茶店，少年摆弄着一款老式相机，女孩坐在对面弹着吉他，轻轻哼唱“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店里的猫，慵懒地伸着懒腰。窗台上的月见草郁郁葱葱，开出了淡紫色的小花。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室内，少年端起相机“咔嚓”记录下来了这一幕。一切是如此美好。
“你来了。”
“我来了。”
“你还是这么准时。”
“我一向都很准时。”
时间的指针转动到十二点，奶茶店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正是穿着衬衫的李子慕，和一位手里拿着便士的女孩儿。
“这真的是便士？开玩笑吧！”李子慕半信半疑。
“不开玩笑，这真的是便士。”女孩儿把硬币抛在桌子上，旋转两圈之后停止。
李子慕这才看清，是一枚刻有月牙图案的游戏币。
“给你说个事儿，我要出国了。”少女双手托腮，满脸挂着愁容。
“emmmm，你真的要出国？”李子慕眼睛瞪的像铜铃，他感到不可思议。
女孩儿是他同班同学陈若澜，说不上青梅竹马，但也称的上互生情愫。
高中时期，李子慕对她就有着淡淡的好感。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瞬间交汇之后，又一齐触电般地低头，双双垂眉。
“是不是很突然，对不起。”陈若澜低头说道，她有些自责。。
“确实很突然，不过早就预料到了。”
李子慕淡淡说道，心中却隐隐有些刺痛，虽然早已预料，但是却难以接受。
奶茶店的空调温度很低，而靠窗的玻璃温度很高，窗玻璃上的水汽遇冷凝结成水珠，在透明的玻璃上流下一道水印，宛如泪痕。
或许，这一次见面会是永别……
兴许是预感到了什么，毕业季的奶茶店，就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感伤。
未来山高水长，世界那么大，再相遇哪有那么容易。
“饮品做好啦，一杯拿铁，一杯橘金气泡水。”
奶茶店老板做完饮品，高兴地端起盘子，亲自送到二人的桌子上。
“高考结束啦，奶茶店的生意一下子惨淡了不少。”老板从桌子旁离开，回到前台上低声嘟囔着。
李子慕端起气泡水，发现桌子上没有吸管，于是伸出手臂，招呼了一下奶茶店老板。
“哎，老板。”
“怎么回事儿？”
“你忘记给吸管了。”李子慕笑了笑。
老板拍了拍脑袋，赶忙抽出两根环保吸管，从前台一路小跑到靠窗的桌子前，急匆匆递到李子慕手里。
“唉呀，瞧瞧我这脑子，年纪大了，越来越不好使，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
奶茶店老板的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是个准00后。
“谢谢。”陈若澜礼貌地双手接过吸管。
“谢啥啊，都是老熟人了，你们俩每个周末都会来店里喝奶茶，我记得可清楚啦。”
老板热情招待着两位客人，他说得不错，李子慕经常会和陈若澜到这家奶茶店里来，位置也总是选靠窗的位置。
只是今天，并不像往常的时光一样惬意。
二人沉默了许久，窗外的向日葵缓缓改变方向，左侧的阳光也透过百叶窗照进屋子里来，照在李子慕的衬衫上，细长的蓝色条纹被百叶窗的光栅切割的七零八落，如同一个个折叠的网格。
“你要走了吗？”李子慕率先开口问道。
他打破了这青涩的沉默。
“七月份就要出国了，没办法，我爸妈都在国外，我肯定也要在国外读大学的。”陈若澜握紧手中的咖啡杯，咬着牙说道。
她的父母常年分居，父亲住在意呆利，母亲住在法国，都是从事艺术品行业的工作的。
陈若澜受到家庭熏陶，也非常具有艺术天分，跟李子慕的笨拙截然相反，她早早就拿到了布雷拉美院的录取通知书。
“早就知道了。”李子慕苦笑了一下。
他端起橘金气泡水喝了两口，是一种不酸不甜的口感，索然无味。
“你呢？”陈若澜抬起眼睛，佯装不经意地看向窗外，余光则瞥向李子慕。
“暂时不知道去向，说实话挺迷茫的。”李子慕诚恳说道。
他并没有一个完整的规划，而且因为高考发挥失常，他早早预感到高考成绩不会特别理想，所以在面对陈若澜的时候，心里有些发虚。
“其实你可以提前规划的，想想自己喜欢什么，未来想要做些什么。”陈
若澜轻轻含住吸管，吸溜了一口拿铁咖啡，淡糖重奶的味道。
“这个需要等高考成绩出来才能确定。”李子慕摇了摇头。
“不，你可以提早规划的，说实话，你真的很适合……”陈若澜怯生生地鼓起勇气，直面李子慕的目光，却在下一秒的对视中，红着脸低下了头。
“嗯？”少年抬起头，直面女孩的目光。
“……适合学物理。”女孩儿的脸早已娇羞地如同一颗红苹果，红得发烫。
蝉鸣戛然而止，空气突然间安静。
互相对坐的二人，能够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呼吸声。
愈演愈烈的心跳，逐渐不均匀的呼吸。
“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就走。”
“法国还是意大利？”
“意大利。”
“去布雷拉美院学雕塑？”
“没错。”
“我们多久之后能再见面？”
“不好说。”
“四年的时间足够吗？”
李子慕终于大胆起来，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的话。
“我可以等你的，若澜同学。”
玻璃橱窗外的天空上，白云开始流动，仿佛是一只绵软的白猫。
陈若澜的脸早已通红，泪水却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
在李子慕的注视下，陈若澜夺门而出，一路奔跑，一路挥洒泪水，流下了一地的青春。
李子慕站起身来结账，表白大失败的他，此时的心情也如同天上的烈阳一样，焦躁难安。
奶茶店老板坐在前台椅子上，饶有兴致地啃着西瓜。
“年轻人啊，总是喜欢把感情看得那么重。”他一边吃瓜，一边还不忘吐槽着。
李子慕对此充耳不闻，他安静地喝完气泡水，站起身来把桌子收拾干净，环保纸杯吸管塞进垃圾箱里。
天空鲸云飘过，操场上追风的中学时代一去不复返。
李子慕一言不发，拾起桌子上那枚游戏币。
游戏币分为正反两面，背面的图案是极致灵感科技的log——一个银色的月牙形状。
正面则是一串英文编码ZMLTA。
李子慕的瞳孔骤缩。
“这是什么？”
“这是……组队密码！”
李子慕攥紧手中的这枚银色硬币，追出奶茶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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