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写给父亲的信（二）

父亲大人台鉴：

        再次惊闻父亲食欲不振，身体欠佳，甚为忧虑！儿不在父母身边乃大不孝，然自古忠孝难以两全。于是只能尽微薄之力在父亲住院协调上做点努力，找找熟人等。如今社会是人情社会，我们一边痛恨，一边却无奈地在遇到难题时候去落入俗套，比如当时我儿子中考，还有你来滨海住院，还有我受人委托求人办事，朋友懊恼没有送，而我觉得如今风气转好，主要是孩子能力不行和裁人。父亲放心，我没有收受人家任何好处，却落个出力不讨好的尴尬境地——这也是有朋友劝我少和村民打交道的道理所在。滨海医院如果没有找希双等熟人，或许您可能像邻床老乡那样往返多趟二十多天才能住院治疗……无奈的现状。

        我觉得您这次身体欠佳，主要是饭量减弱甚至不进食情况下却继续打胰岛素导致血糖降低造成的，这点基本常识您应该有，下不为例才好。另外，我百度了一下，胃炎、胃溃疡等疾病的人，在饮食上要十分注意，如不吃韭菜、生蒜，不沾酒等等，希望父亲切记！

        再说说我们家务事吧！十余年来，我渴望的和睦大家庭消失了，虽然经过我多种努力，再也没有兄弟姐妹一起聚餐有说有笑的场面了，那几张少有的全家福，我看到就感到伤心难过。上次您来住院，曾经分析过我们姊妹四个的特性，其实，我们四个都是好孩子，善良，单纯，直爽，勤奋，可是造成目前状况真可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原因多多，难以理清。作为大哥来说，没有担当，没有做好模范带头作用；作为我，率性而为，甚至发脾气，这和我处女座的性格分析十分吻合。但是，我觉得性格是一方面的原因，而我们大家庭成员缺乏甚至失去对彼此的信任，才是导致家庭不和睦的主要原因。信任的失去，会导致夫妻的分离，朋友的失去，父子的远离。

        国有大臣，家有长子。说说我大哥吧。大哥和您类似，年轻时为温饱忙碌，绞尽脑汁，日子后来有所好转，却又节衣缩食。记得您曾经给我大学时候来信提到“少之戒斗，老来戒贪”（您的所有来信至今我一直保留，几次搬家都没丢失）。而前些年您痴迷捡破烂的行为遭到我母亲和家人反对，其实就是过于“贪财”的行为，即便如此，我都十分理解，穷日子过来的人大多有如此特点，也包括我自己。但是，大哥一辈子的积蓄全部投入到一辈子只交往了一个的“好朋友”那里，至今本金利息不见，人也据说在广西北海，村里偶或有人来追。我大哥的一生可谓非常坎坷失败，包括对工作的不珍惜。我很同情大哥的遭遇，但是他和我说起钱和这个朋友来，只是一声叹息——他的承受能力可谓强大，或许也因此导致房颤日渐加重，身体不如从前。当然，他也是接近六十岁的人了。大哥非常可怜，每个月上个班挣一千多块钱，只等着六十岁退休领取退休金。一个男人，一个当年非常优秀的男人，在我嫂子面前我想多少会有些自卑的，恰如我当年半年没开工资，日日无所事事，红梅跟我母亲说我吃她的喝她的那句话一样，我从来没有过的自卑感在那个时候最强烈！这也是一个男人的耻辱。好在我的问题很快解决。说实话，我真的不想走，毕竟我对景区的研究和感情在那里，我的专业在那里，但是当时和个别人闹得很僵，不得不离开，如果我知道他们几个在我离开一年多后就进去，我真的不走。当然，来新单位也有利弊，新环境，新事物，丰富自己的人生阅历，却也不耽误我对景区的热爱和研究爱好——我写关于景区文章最近打印出来，有五六百页，足够出一本书的了，我想静下心来好好修理一下，不能成书也算自己做个纪念吧。但是，新单位也给我一种“带孩子改嫁”的感觉，很难融入，包括按资排辈，排队，还有这次领导同意我出去，很多同事妒火中烧，理论凭什么他们干了十几年二十年不能去，而我来的这么晚却能去。我想，原因很简单，我写过大量文稿，解决了一些很棘手的事儿，我还有他们不具备的工作能力和外语水平。

        还说我哥吧。他不善于学习，不能及时更新知识，所以被社会所淘汰。这也是您孙子，我儿子经常督促我看这个书学那个电脑知识不要被社会淘汰的原因。他昨天告诉我，他当班长了，得票极高。他的学习成绩不是很好，但是情商很高，沟通能力、协调能力甚至在咱家甚至我周围都是比较优秀的。在大学当班长，真的不是那么简单，而他却无意此事。真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人的命，天注定，怎么扒挣也没用。有些东西，你越是刻意追求可能得不到，不去刻意追求却顺利到手，有时候你越希望什么越失望，越是怕什么来什么。比如最近红梅很担心儿子大意将钥匙插在门上离开俩小时而遭盗，提出换锁，我们都笑话她神经质。结果，前几天我家大白天进来贼，盗走一些金银首饰和钱币，价值七八千元吧。这和我们小区物业不作为，大门门禁和车库门禁形同虚设、单元门禁久坏不修、保安不负责等有很大关系，也和我们自己对贵重物品存放粗心、不及时关闭楼梯防火通道大门等有直接责任，至于换锁不换锁，如今的小偷开锁技术真可谓“有其盾必有其矛”，几秒钟或者几分钟就可以打开任何所谓的防盗门。所以，这几天我在不断跟居委会交涉，和物业公司交涉，一边申请该有的一点儿救助，一边做些亡羊补牢的举措，包括呼吁成立业委会，针对我小区现有情况总结防盗知识打印出来散发给邻居——如今的小偷太高明，偷了你的家，却叫你看不出任何痕迹！开过的抽屉锁再给你锁上，不拿大件东西避免保安注意，只拿现金和值钱的首饰、名表等，好多人过了一个月才发现家里被盗。这些经验教训和邻居分享，也算积德行善吧。

        鉴于这两天我的心情不好，睡眠不足，饭都懒得吃等原因，昨天引爆了我母亲和二姐的不满。本来电话说好我大哥去陪床替代我二姐回家落花生的，我大姐家的葡萄一天天烂掉，忙的很，必须把烂葡萄去掉才能卖出去。可是，我大哥昨天早晨天突然告诉我他心脏不好，身上过敏起了不少个大包，奇痒难耐。而我还是感觉出来这是借口。他不止一次透露出您攒的钱远远不止十万，农村种地的也不可能这个数目。而且，他猜疑你的钱资助了我二姐家买车，给她男儿买房等等，总之最难听的话就是你的钱都被二姐家挖去了。您和母亲既然看好我二姐，他也不来挣钱财，也不想尽赡养义务，这个时候我二姐说不能陪床，可以用你的钱雇人照顾。如果你没钱没工资没收入，他，以及大姐夫都会积极尽赡养义务。所以，咱家都是钱闹的，包括我舅舅多年前也这么说，并且拿邻村那个老教师家的例子来比喻，建议你把钱分一分。我比较支持我舅舅的观点，但并不代表我就喜欢钱。我岳母攒钱到了一定数目，都拿出来分给三个孩子，有病住院三个孩子各尽其责，轮流排班照看；我连襟的父母只要有一个住院的，老太太立刻给三个儿媳妇发钱，调动他们积极性去医院排班值护；身边同事的类似例子也很多。俗话说，财重体轻。一个人有了一定的家产，如果不疏散，就会身体出现诸多毛病，如我舅子，他有房产三套，却租住在一个破旧房子里，生活十分节俭，无论吃穿，所以前不久胃溃疡出血，房颤等病症发作，多次住院。我一个研究周易的朋友曾经建议他“花钱”，身体就会好。我家里这次失窃，也应了老子道德经的话：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失。想想小偷的不易，也算是我救助他们了吧。

        所以，当昨天大哥说不想去陪床，借口是身体不好，其实他一直憋着一股怨气。我就想，如果你的钱能拿出些来给他，他一定会屁颠屁颠地去医院陪护。于是，我就没经深思熟虑，冲动地叫二姐去跟你商量，能否考虑现在，或者以后，拿出8万元给我们姊妹分一分，当然，说这话我欠考虑，很后悔，并且我不会要自己的那一份。而且，我的观点是：父亲挣多少钱攒多少钱是父亲的隐私，别人无权过问；父亲的钱干什么用，用的是否恰当，是父亲的权利，别人无权干涉。但是，我就是希望给大哥嫂子甚至大姐夫那边一个满意，堵住他们的嘴巴，使其不具备不尽赡养义务的理由和借口。您有四个儿女，如果出现我二姐不在身边，其他三个孩子不来而请雇工陪护，我想是谁都不希望见到的。如我我是您，我宁愿手里没有一分钱，也希望孩子们围绕身边，这才是天伦之乐。我们家庭的再次和睦，似乎也只有这种方式可以尝试了。于是，我跟二姐说了个头，接着二姐就火了，反向逼问中，我说了回老家看父母只有你们来吃我带的螃蟹而大哥大姐却多年没来的话，她说些你可以买了带到她家吃的话……接着，我二姐给我母亲打电话，我母亲给大姐夫打电话质问，大姐夫给我打电话质问我跟我妈说什么了。其实，我没跟我妈提，只是和我二姐提了提，择机跟你商量而已，结果，话传话就乱了套，我母亲给我舅舅打电话说我和大哥大姐夫要分钱才去伺候您，要八万！叫她去哪儿拿啊……回头昨天傍晚我妈多次打电话叫我回去，说你不行了，又说你想我了，骂我叫钱想疯了，其实我一天没吃饭！喝什么酒呢？好在红梅替我接电话，替我说些解释的话，跟我妈，我大姐，二姐，而大哥那边红梅坚决不沟通。

        感谢红梅！我们婚姻二十年，在彼此信任的前提下，她对我极力包容，并身体力行地无怨无悔付出，为我为我的大家小家做出了无私的奉献。包括她主动提出明天回老家陪床，替儿子我尽孝道——因为本周五，我就要飞北京，转飞德国法兰克福机场，许多手续包括外汇兑换、护照办理、入境签证、机票预订等忙得我焦头烂额，且同行的四位都是年纪较大的，我要服务好，不容易！

        想到很久没给你写信了。如今电子邮件、短信、微信、qq聊天工具，替代了传统的写信模式，我就借着红梅回去，想给您写一封信，一边工作一边断断续续写了这么多，目的就是希望父亲理解儿子的处境，理解儿子的心情，也祝福父亲早日康复出院，等我回去商讨我们家再生和睦的途径。贝贝说起咱家务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听听都有理，想想都没理。他昨天晚上从paid视频中看到我憔悴的样子，劝我做些动作忘记烦恼，找点儿爱好和事情去忙碌。并且说如他二姑等虽然是我亲兄妹，但是多年生长环境使然，导致我们处于不同的层次，沟通的障碍是难以逾越的。想想也有道理。但是，我该努力和尽力的，一定去做，我前不久还写了一篇文章，叫“努力做父母高兴的事儿”，可是，往往却南辕北辙，自以为出力不讨好，悔不当初——因为自身的缺陷导致了我不可能做的尽善尽美。人生三字：上，止，正。颇有含义，也是老子道德经精髓。

        信中多有不敬之处，还请父亲原谅——毕竟您说过：最亲不过父子，最熟莫过夫妻。我希望父亲健康长寿，希望我们这个家还能继续存续下去，因为家就像一头大蒜，中间的蒜薹抽走了，蒜瓣散开了，就再也聚拢不到一起了。而蒜薹就是父母，蒜瓣就是兄弟姐妹。等某一天您和母亲不在了，我们回斛斗村会是什么样子呢？想想都很凄凉……

        再祝父亲康健！

        不孝儿叩首

        年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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