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齐衡重新握住那颗石子。
天迦文明、虫族帝国，这两个词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
尽管系统没有详细说让自己收拾的是怎么样的烂摊子，但从‘拯救’这个字眼、自己所身处的城市废墟，齐衡也猜得出这麻烦不小。
他从系统那里得知想回地球就要修好系统并补充能量，这事听着容易做起来难。
对于地球，齐衡的想法是能回去最好，如果回不去那么他更倾向于留下来过自己的生活。
他自认为没有救世主那大爱无疆的情操，于他而言这个需要被拯救的文明不过是个游戏……至于先前看到这片蛋坑时的那阵怒气和不虞，他将其归结为[对曾经倾注过喜爱的游戏宠物被大批丢弃的不爽]。
即使游戏画质很渣，场景和图片都和乐高积木一样由一个个方块组成。勉强只能看出大概的场景和景物，在细节上什么都看不清，但不代表齐衡他认不出这些蛋的本来面目。
——都是本应该孵出高等虫族的虫蛋。
凝视着这些虫蛋，他不由得想起游戏开局之初为了拔高虫族出生率做笔记的自己。
为此，齐衡身兼数‘职’的干过接生婆、老妈子、育婴师等等，而那记录下‘怎么让虫蛋安全孵化增加人口’笔记和游戏内的研究记录，在被证实有效用后被编纂成了一本名叫《高等虫族育蛋指南》的书。
当时的他将孵出来的虫崽当做虚拟宠物养——谁能抵抗了可可爱爱会撒娇宛如真人的幼崽呢？反正玩游戏的他不行。
因此在得知游戏=真实世界的真相后，一睁眼就被糊一脸乱葬岗景象的他，在那一瞬间体会到了心肌梗塞是种什么感觉。
齐衡想到个人属性里‘23000+’的年龄，天知道他最后一次退出游戏前那个数字只有10000+。
在自己弃游产生的一万多年里虫族也不知道发生了怎么样的巨变，才会让仅次于天迦文明母星天云星上的城市出现这种核爆过后的废墟景象，以及被丢弃大量虫蛋的深坑。
他从石堆上站起来，跳下石堆走到深坑边上。
站在这里能看到越靠近自己位置的虫蛋越‘新’，显然被丢下去的时间不长。
齐衡心中浮现出游戏中和虫族有关的设定，在以现实眼光去看乱七八糟坑的不得了的设定中找到了一条：虫族对后代的重视。
他要早知道那些设定有成真的一天，当初点下‘随机’的手一定不会那么的轻快。
齐衡揉了揉眉心，他的大脑仍在不受控制的探究着深坑形成原因。
——虫族不会无故抛弃自己的虫蛋，除非这些虫蛋早已死去再也没有孵化的机会。
不排除有其他可能，但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就是这被抛弃的虫蛋数量未免过多了一些。
哪怕设定中虫族的雌虫几乎都是易孕体质，不做措施就很容易会怀上虫蛋，但想要有那么多孵不出的虫蛋……他猜想虫族现在的孵化失败率应该非常的高。
齐衡抿唇，不是很懂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将虫族的孵化失败率控制在1~2，心中却忍不住动了想将系统a0叫出来询问的念头。
a0肯定知道一万多年里虫族发生了什么，只是真的要把a0叫出来么？他有些迟疑。
作为游戏内的隐藏程序，a0在把自己拉穿越后，一逮到机会就见缝插针的劝说自己拯救天迦文明。
然后？然后在自己试探出能用a1替换掉它后就把它给换了。
也因为如此，要是自己现在把a0叫出来，自己的脑子又会a0被吵的不得安宁。
仔细考虑了之后，齐衡觉得暂时还是算了吧。
他神色冷淡的想，不管现在的虫族出了什么事，都和自己都没关系，又不是自己动的手。
而且既然是真实的世界，就算有罪恶感也该是那些抛弃虫蛋的虫族，自己完全没必要感到心梗……最多，就是想到曾养过的幼崽有些心情郁结罢了。
齐衡最后向坑中看了一眼，打定主意后转过身就要离开——可以趁着白天走远一些，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迈开腿要从石堆后面出去时，不远处出现了一道让他有些意外的身影。
一个人正在朝他所在的这个方向走近。
齐衡轻挑了一下眉，想着难不成好运开始眷顾自己了。
与此同时，想要观察对方的想法在脑中转了一圈。他收回了正准备迈出去的腿，将自己往石堆后面藏了藏。
他所在的位置很巧妙，只要不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对方就发现不了做自己。
齐衡眯着眼观察对方，这个距离足够他看清许多东西。
出现的这个人动作姿态看着很年轻，及肩短发、身高目测一米七五以上，怀里很小心抱着什么。
随着对方走近，他展露在齐衡眼中的模样就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外表最多二十出头，样貌出众，发色墨蓝，衣着普通但很整洁，起码比自己身上这套流浪汉限定装好多了。
同时，齐衡也看清楚了青年怀中抱着的东西是一颗蛋，这让他不自觉瞥了瞥嘴角。
出现在天云星上，短发、长相不错，怀里抱着枚带花纹的蛋，目的地是被丢满虫蛋的大坑。
齐衡觉得自己不用继续分析下去了，有了这些线索再稍微一想，青年的身份便呼之欲出——虫族`雄虫。
别问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问就是游戏设定。
虫族中的性别和人类分男女一样分为雄虫和雌虫，因为在游戏中就是两个像素点搭起来的积木小人，所以想靠外表去区分哪个是男哪个女是很难区分出来的。
唯一能分辨的地方在于头发长度，雄虫短发，雌虫的头发则是及腰。
一个虫族的雄虫抱着虫蛋往丢蛋的地方走还能是为了什么，虫族对后代重视这条设定其实还有后半句——雌虫对自己虫蛋的重视更甚于雄虫。
因此齐衡得出‘这只雄虫是来丢蛋’的结论完全合情合理。
很快对方就走到了坑边上，在静静站了一会儿后，那只雄虫抱着虫蛋的手臂向着坑的方向一点点抬起。
旁观的齐衡看到这一幕，眼皮忍不住一跳。
晨光中，虫蛋米白色蛋身上墨蓝色纹路清晰无比的印在他眼里。
齐衡觉得自己的思想好像被撕扯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心怀不忍冷眼旁观，一部分激烈的犹如火山爆发叫嚣着“住手”就要冲上前去。
“你是谁。”
齐衡闻言回过神来，就看到抱着虫蛋的青年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体不知何时向外迈出了一步，也就是这一步将他的存在暴露在了对方眼中。
齐衡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仅仅因为对方要扔蛋的动作就出声制止，这很不对劲，他直觉和a0所说的融合脱不开关系。
好在身体融合带来的好处中包含语言包，不然自己只能装听不懂对方的话了。
“我只是一个过路者……”齐衡面对着青年戒备的目光，注意力却控制不住的落在虫蛋上。
“你为什么要抛弃他？”
齐衡说完心中产生了些想法，于是面上故作疑惑道：“他还活着，还有救。”
话音刚落就见那青年神色一变，一瞬间睁大了眼睛紧盯着自己，好似从绝望的深渊中寻到了希望一样。
下一秒，齐衡就见青年丢开警惕戒备，急切的大步跨过他们间的距离冲到了自己面前。
他被青年贴近的速度惊异到，还没来得及拉开彼此间距离，就听到对方包含着浓浓期待希冀的话。
“他真的还活着么？”
青年微仰着头，一双碧色眼瞳紧张不安的注视着他，艰涩道：“我是说，您说它还有救是真的吗。”
这一刻的齐衡在青年眼中宛如能够审判的神灵，他接下去的回答能轻易让青年陷入绝望的地狱中。
青年的话让齐衡心里产生了些怪异情绪，眼前的雄虫似乎和自己得出的结论不太一样……对方看起来好像很在意这颗虫蛋。
略微犹豫了一会儿，齐衡抬起手用指尖轻碰青年怀中的虫蛋，虫蛋几近于无的气息在精神力的感知下尤为的微弱，但于他又像是黑夜中的一点火星无比耀眼。
“是真的。”齐衡给出了确切回答。
他发现自己判断这颗虫蛋死活的能力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在看到这颗虫蛋的那一刻就能感知到虫蛋的生机没有完全消散，还有救活的可能。
也因此齐衡之后碰触虫蛋时特意用了精神力去感知，想确定事实是否和他的想法一样。
“您是育蛋师？”
齐衡：“？”什么师？
等会儿，这个称呼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不等他回忆，眼前的青年已经干脆利落的跪在他面前，这一举动震惊的他瞳孔都放大了一秒。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给自己跪下？突然被人行大礼的齐衡浑身都不自在。
他忍不住蹙起眉头，道：“起来。”
跪在地上的青年忽视了他的话，犹如像个溺水的人抓到最后一根稻草般，殷切盼望的语气里满是祈求。
“请您救救我的虫崽，我可以付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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