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南缺杀了我,求快杀了我”
白虎呼啸,撕裂般的女子声音悲痛而绝望,向面前攻击她的佛修发出惨烈的请求。
这是把不归当成南缺了?
据说灵物若是入魔,很少会留有清晰的神智,大多会陷入一片混沌之中,残忍嗜杀,六亲不认。
眼下,这白虎的样子显然是入魔无疑了,幸而残留了些许神智,却也并非好事。
只是让自己陷入痛苦之中,从而加重魔化罢了。
虎崽的后腿似乎在方才的撞击下断了,腹部的伤口重复裂开,流血不止。
它力量不支,退化为幼年形态,仍拖着断腿,挣扎着向前爬去。声声呜咽,都像把锥子,敲在人的心上。
画面太过沉重,整个洞府都陷入一片感伤的氛围中。
阑珊走近不归,低声问:“这白虎不知何时会再次失去神智,大师,你是佛修,可有渡化之法。”
不归并不作答,以白虎做圆,以长枪画阵,将白虎圈禁在阵法中。随后盘膝而坐,双手合十,答道:
“佛所讲的渡化,是散去魔煞,但这或许并不是姑娘所求的渡化之法。”
然后便见他额首轻俯,肩骨下沉,虔心念咒,一派对佛法的恭敬与护持。
阑珊不懂那些佛经咒语,只觉得此刻坐在眼前的虽是一具骷髅,却像极了佛殿里的塑像。
她曾溜进过普陀山的佛殿,说不明意图,却也想学世人参佛、拜佛的姿态,让佛保佑自己一路顺畅。
可佛不接受她的参拜,将她丢出结界。
她不愿去普陀山其实是有这些原因的,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受嫌弃,险些让她想起压制了数百年的过往琐碎。
曾听说佛修渡化,看的是渡化者的心志与虔诚,还有被渡化者所犯的业障。
都知这白虎入魔,却甚少传出她作恶的消息,不归道行又这么高深,想来要不了多长时间。
阑珊去料理小虎崽,简单包扎后,强喂些灵药。
然后抱着虎崽坐在旁侧,也想感受下佛法的熏陶,试试能不能顺便把自己身上的业障渡化一些。
虎崽却不知为何挣扎不止,不断扯动伤口,远不像开始那么听话。可是被阑珊拘着,始终无法靠近,只有向白虎哀鸣。
白虎的悲痛绝望似乎在不归的咒语中渐渐平息,不再是那副癫狂的样子。
魔煞在消解,一同消散的,还有白虎的生机。
这是阑珊第一次目睹佛修消解魔煞,不曾想是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
怪不得不归说,这未必是自己所想的渡化之法。
只是不知,这是虎崽所求的解救之法吗?
大概,不是的吧
她该想到的,魔煞说到底是生灵的心魔,若非无可解脱,怎会入魔?
万千消除魔煞的法子,归根结底都是抹除产生魔煞的源头。
随着白虎的衰弱,虎崽叫得越来越凄厉,咬在阑珊胳膊上的牙齿也软绵绵的,好像力气都用在了嘶吼上,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用来攻击。
痛极之时,虎崽再次发出破碎的少年音,不停喊道:“娘,娘”
白虎在呼唤声中勉力睁眼,许久在将视线凝聚在阑珊这边,朦胧的泪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言说。
最后,只发出一声低吟,聊做安慰。
咒语不息,魔煞零散
白虎化作温和恬淡的女子音容,眉眼间竟有江南女子的风韵,丝毫没有深山野林将养的野蛮与狠厉。
脆弱的女子对面前渡化她的佛修喃喃低语:“大师曾告诉我,人各有缘法。因果错综,世事难料,受您点化,未必是善缘,可时至今日,我仍是感恩的。”
女子临终的真情流露,最易让人产生恻隐之心。
阑珊听得感触颇深,却不见不归动摇,他们佛修想必早已见惯了尘缘吧。
生老病死,爱恨嗔痴,都是旁人所困。
佛修所谓求不得,是因执念;放不下,是因痴迷。
所以修真界佛修寥寥,能修佛的,都是历经风霜雨雪,大彻大悟之人。
“南缺大师,我有个不情之请,大师可否应允?”
女子的气息奄奄,已有油灯尽枯之相,有心有挂念,无处寄托,不愿就这么离开尘世。
不归只是平静道:“姑娘认错了,在下心有所缚,尚不能保全自身,怕是不能回应姑娘所求之事。”
你倒是先让人家说啊!!
女子似乎已经意识模糊不清了,自顾自往下说:“我仅剩的幺儿,年纪尚轻,我实在放心不下,又不忍它四处漂泊,早早丢了性命,大师可否看护一二?”
不归仍是平静道:“姑娘认错了,在下心有所缚,尚不能保全自身,怕是不能回应姑娘所求之事。”
阑珊真想给他一锤子,你是不是个棒槌?
眼看女子又回到白虎形态,拼命吊着一口气,不得安详,忙道:
“姐姐不要担心,我修为还算不错,也很喜欢小老虎,不会让它流落在外的。”
白虎视线调转,静静地看着阑珊,似乎确认了是位可以寄托的心善之人,最后对虎崽嘱咐:
“幺儿,要听话,不要怪大师。娘落到这副田地,如今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话毕,白虎才默默闭眼,神色安详。
先前一直拉着虎崽,担心它影响不归念咒。如今白虎已逝,虎崽没了束缚,忙向白虎挣去。
阑珊给它接了断腿,担心再折腾出二次伤害,只得小心护着。
看着虎崽呼喊落泪,阑珊心疼,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丧亲之痛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抚慰的,还须得时间来抚平伤痛。
他们静等着,给虎崽足够的时间来缓解。
灵物的躯体最易惹得野兽觊觎,若任由白虎在此地,没了洞府的防御阵法,怕是不消片刻就会成为山中猛兽的腹中食物。
虎崽带着他们来到另一处洞穴,只见洞穴正中辟有一处浅潭。潭底的阵法运转,使潭水结为寒冰,常年不化。
寒冰之上,三具老虎躯体横陈其上。
阑珊瞪大双眼,吃惊道:“这是”
“彼此之间有血脉牵引,应是白虎的伴偶和孩子。”不归答道,随即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这三具躯体,一具体型健壮,是一成年的白底黑斑虎。还有两只幼虎,一只纯白皮毛,一只跟虎崽和成虎一样,是白底黑斑。
不知道被用什么灵药养着,能保持尸身不腐。
它们的致命伤都是脖颈处的撕裂伤,偌大的血洞横贯整个脖颈,伤口狰狞,看的极为骇人。
那是野兽牙齿穿过的痕迹,可阑珊想不出,如今世上有哪种野兽的牙齿能造成如此大面积的伤口。
“蛟”
“什么?”
阑珊没听清不归说的话,正要追问,不归又说道:
“伤口上有魔引”
魔引?
对了,方才虎崽扑向不归时,便看到血色的魔煞攀附。
魔引与魔煞类似,寻常魔煞呈黑雾团状,而魔引更为灵活,呈血色丝线缠绕状。
修者若是经历了大痛大悲,在魔引的影响下极其容易入魔。
当时情况危急,阑珊来不及在意,没有看到魔引的来源,现下想来,惊起一阵后怕。
可早在虎崽昏迷时,阑珊就细细检查过,并没有什么所谓的魔引,连魔煞都是附着在伤口上的。
若说是白虎刻意投放,或者意识模糊间无意所做,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可当时的白虎筋脉断裂,动弹不得,作案条件不足不说。她自己都受魔引控制入魔,别说反过来控制魔引了。
各种可能都想了一轮,阑珊忍不住问:“大师,你有仇家吗?”
不归回答:“虽然未做亏心事,但仇家,应当是不少的。”
想也是了,佛修都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时常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惹人怨恨。
不归还算有自知之明
这么说来,袭击他们的野兽是刻意为之,投放魔引,使得白虎入魔。
然后再趁机转移到不归身上?
不对,白虎从始至终都把不归认成南缺,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通过骷髅认出来的,但如果白虎找的是南缺,幕后者投放魔引的目的地也应当是南缺。
阑珊不敢往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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