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做局
问责比想象中来的更早一些。
秦苏乐以为是老董安排的饭局，没有丝毫戒备赶了过来，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进入包厢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她打眼一看，都是熟悉的陌生人——她在视频会议里见过，也大概知晓他们的基本情况，但现实中不认识。
除消费事业部，其他事业部总经理几乎到齐了，刘畅和张千帆两位合伙人坐在老董身侧，他们本来在热闹的讨论着什么问题，见她进来立刻陷入沉默，秦苏乐耸耸肩，这是鸿门宴呀！
老董主动介绍秦苏乐，“秦苏乐，我在华尔街请回来的中后台总经理，大家刚好借着这个机会认识一下。”话音刚落，立刻有人上前和她打招呼，她不骄不躁一一回应。
寒暄过后，张千帆示意众人落座，她略带同情看了看旁边落落大方的年轻女人一眼，“刚刚大家在讨论牛方产业基金的投资项目，你有什么看法吗？”
果然！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秦苏乐在心里骂了老董好几句，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这群人，她轻轻摇头，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
原医疗事业部副总经理、现接替李林成为部门总经理的赵如新按耐不住出声，“秦总怎么会没有看法，你不是拒绝了想投牛方产业基金的出资人嘛，五千万呢，这笔钱到账就有五十万的奖金，秦总不会是看不上这点钱吧？”
“秦总是华尔街回来的嘛，自然看不上这种小钱！”
“哈哈，老许你开什么玩笑？秦总才二十九岁，或许还不知道钱的重要性，秦总你说呢？”
……
秦苏乐面不改色听着总经理们你一言我一语，挑起头的合伙人张千帆再也没有接话，反而笑意盈盈看着她。
有那么一个瞬间，秦苏乐觉得恶心，这群人在外面是众人羡慕嫉妒的金融行业金领，现在却联手对她阴阳怪气的，难怪老头子说，国内和国外的环境不一样，哪怕是处理同样的事情，也能说出十个以上的要点来。
她招来服务生，“有咖啡吗？我不喝酒，给我来一杯黑咖啡。”
“有的，您稍等，我马上通知吧台给您做一杯送过来。”
秦苏乐微笑，“那就来两杯，给刘总也上一杯，他喜欢喝咖啡，特别是喝咖啡！”
“哎呀，大家好不容易聚个餐，喝什么黑咖啡呀，喝酒呀，今天有茅台，我来给大家满上”，美妆事业部的总经理是个大大咧咧的高个子女人，叫赵帅，大家都称呼她帅姐，帅姐嗓门很大，她一开口声音就压过了其他人。
帅哥端起面前的分酒器，就要给所有人把白酒杯满上，张千帆轻轻咳嗽一声，“不是说项目吗？怎么说到咖啡上面了？”
老董不咸不淡地开口，“苏乐，今天叫你过来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这群人难得聚在一起，你刚来，和大家熟悉一下有利于以后工作上面的配合，再者牛方的那个项目最近爆出财务造假，公司又有人传言你拒绝了出资人，所以想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刘畅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不错，现在项目财务数据造假的消息穿的沸沸扬扬，出资人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已经有人准备起诉了，据说已经有机构介入核查，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项目财务造假的事情？”
“苏乐呀，我也挺想知道原因的，你能告诉我吗？”老董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他微笑着看向秦苏乐。
秦苏乐心中了然，果然有人告状。
她扫了一眼神态各异的高管，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作壁上观等着看戏，赵如新咬牙切齿，她不卑不亢地开口，“董老，我来咱们守鑫资本的时候，在座所有人都在为这只基金募资，恨不得五千万立刻就能到账，但是，这五千万不会凭空掉下来，出资人是有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赵如新插嘴。
“要求返还他所有的管理费，另外，消费事业部在看的项目卤乖乖让出来，原价！”秦苏乐直勾勾看着刘畅，“我们会答应吗？”
卤乖乖是目前大火的卤制零食，守鑫资本投资时估值很低，六百万就拿到百分之二十的份额，后面各机构进来时份额被稀释了一些，但目前依然有百分之十四的份额，要知道，现在的估值已经到了三个亿，相当于一年内增长了十倍。
因为线上线下销售火爆，还有大把的机构排队等着送钱，体量越大的金主爸爸越有话语权，要求管理人反费属于常规操作，但要求把已投的准明星项目原价让出来，这就强人所难了。
见刘畅沉默，秦苏乐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们会答应吗？”
“哪的出资人这么嚣张？”张千帆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问。
秦苏乐耸耸肩，“不清楚，条件太苛刻，没敢细问，也没必要问，张总您觉得呢？”
双方开出的条件合适才有交易的必要，差的太多那就需要在其他方面做出补偿，类似原价让出卤乖乖的条件，太过咄咄逼人，根本不可能成交。
这时候服务生把咖啡轻轻放在秦苏乐手边，在她的示意下，又把另一杯放在刘畅面前，现煮的咖啡格外香浓，甚至压过了芳香四溢的白酒。
老董幽深的视线在张千帆身上扫过，最终落在刘畅身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何必呢？
张千帆有些尴尬，“确实没有必要细问，当然，如果坐下来好好谈一下，或许能成交也不一定。”
黑色香浓的液体在骨瓷杯中轻轻晃动，咖啡香气好像更加浓烈了，秦苏乐面不改色喝了一口，她突然笑了，“大学同学来公司拜访我，只是偶然提了一下有出资人想投这个项目，我都没当回事儿，怎么现在大家全都知道了？”
众人面面相觑，张千帆给刘畅递了个眼神，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说看了中后台小会议的监控，知道他们所有的谈话吧？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秦苏乐，我们时时刻刻在监视你这个空降总经理吗？
“那项目财务造假怎么回事儿？”刘畅厉声问。
秦苏乐不甘示弱，“刘总，您问错人了！”
项目财务数据造假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牛方产业基金投进去的钱大概率会打水漂，个人出资人还好交代，毕竟都是成熟的专业投资者，知道投资有风险，但大牛股份就不这么好说话了。
签订投资协议前，守鑫和大牛股份的风控联合进行多轮尽调，当时并没发现明显的问题，大家很相信守鑫资本内部的风控，毕竟合伙人张千帆亲自挂帅，这位会计师事务所合伙人出身的老板对风险有着惊人的洞察力，，她亲自带队做这个准ipo项目的尽调，并且在投决会上投出赞成票，现在却都在质问她秦苏乐……
项目财务造假很有可能是被人做局，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还理直气壮的把责任归咎在她身上，秦苏乐觉得很可笑。
李晓飞去银行办理基本户信息更新，等他带着证件回到办公室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高裳一人，她正埋头计算数据，最后有一个特别复杂fof基金，其最终的标的被其中一个出资人并购，但这个出资人又惹上官司，账户被冻结，经过法院调解循环付款。
循环付款是个磨人的过程，12亿的项目款，每次回款最多三百万最少十万，所以数据算的高裳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啊啊啊啊，什么玩意儿呀——”她以为办公室没人了，所以肆无忌惮吼了一嗓子。
李晓飞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文件袋掉地上。
高裳发现有人，“你、你怎么回来了？”
尴尬是肯定的，一个人的时候做什么都可以，但有另外一个人在就不一样了，高裳有些不好意思。
李晓飞急忙解释，“事情办完了，我回来整理资料……”
“哦……”相对无言，两人继续各自的工作。
李晓飞没没话找话，“你需要帮忙吗？”
没想到高裳拒绝的干脆，“不用，这个数算起来太恶心了，你不知道怎么弄！”她跟了这只基金四个月，大半精力都用在上面了，李晓飞还是个新人，对于他来说，这种计算量的分配太难了。
所有文件扫描好整理到对应的文件夹里，再把纸质资料按照分类贴好标签，最终整理到塑胶袋里，李晓飞终于松了口气，等他抬头，这才注意到高裳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空荡荡的运营办公区只剩下他一个人。
李晓飞有些失落，他深吸一口气，他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对自己说，“终于下班了——”
背着双肩包往外走，竟然在电梯间碰到了高裳，她拎着一包零食两杯饮料上来，“啊？你要走了？亏得我还给你买了咖啡！”
李晓飞愣住，“不好意思……”
高裳把一杯咖啡塞进他手里，“电梯来了赶紧走吧，明天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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