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经久不散的晴朗
教育交流活动因故被耽搁了一段时间。直至12月底,古雯灵才得以有机会,跟随薛主任一道去了谷特沙漠。
完成一趟心心念念的旅程。
交流活动结束之后,古雯灵特意申请了一天假期,只为去见万彻一面。
古雯灵按照万彻给的地址,到达基地附近等待万彻。
门外站岗哨兵英姿飒爽,有种不言而喻的威严。
古雯灵不敢太靠近,默默隔开十米远,找一棵胡杨树当作栖息地。有时站着,有时蹲下,是坐立难安的状态。因为不敢看向正门,只好假装玩手机,百无聊赖打发时间。
附近同古雯灵一起等待的人还有几个,从正门走出来的人也还有几个,但是都和古雯灵没有关系。
高途往古雯灵的方向瞄了好几眼,不免好奇。他派一名哨兵上前询问情况,想了解古雯灵的意图。
哨兵匆匆跑到古雯灵身前。“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古雯灵像一个做错事的人。“没……我等人。”
古雯灵一边识趣地往后撤退,拎着买好的一大袋零食匆匆撤去两米远。
哨兵回去向高途报告情况。
万彻跑来,没有注意到高途。高途伸手拦截万彻。
“你跑啥?”高途向万彻示意,“那儿蹲着的是不你对象?”
万彻傻笑,“啊,正找她呢。”
高途抬腿踢万彻一脚。“那你不搞快些,叫人姑娘等那么久。”
万彻是被踢出大门的,快速朝古雯灵跑来。
他穿一身荒漠迷彩,较平日里更有精神。身姿挺拔,步伐迈得干净利落。
是叫人心动的模样。
万彻来到了古雯灵的身边。
古雯灵站起来,和万彻面对面。
“等很久了吗?刚有检查,我才写完报告。”万彻右手捧起古雯灵的脸颊。
她的脸颊滑嫩,像荔枝肉。他长满老茧的手是荔枝壳,再用力一些就要划破这一片水润。
古雯灵的心跳在一阵一阵加快。脸颊开始发热了,害怕逐渐升温的触感会暴露她的心事。
她弯腰拎起放置于脚边的零食,横亘在她与万彻之间。“这是给你买的,不合胃口也就只有将就了。”
万彻拉开购物袋一角。“这么多?够吃半年了。”
万彻接过袋子,单手拎着挂耳。“那你再等我一下?我进去换便装,很快就来。”
古雯灵乖巧应答,“嗯。”
万彻像来时那样,一路小跑回去。
古雯灵在万彻的背影消失之后急忙转身,试图扇走脸上的红晕。
为了不让古雯灵久等,万彻手脚麻利,很快折返回来。
两人汇合,并排走在公路旁。一路无言。
重逢的兴奋逐渐散去,心潮澎湃与心平气和之间只相隔了二十分钟。
万彻偷看古雯灵好几眼,古雯灵有所察觉,却是愈发不敢抬头。
万彻笑道,“明明微信里有那么多话的,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古雯灵害羞得捂着脸颊。“忽然见到真人了好不适应。”
古雯灵换用手背来冰镇脸上的红晕,脑海里努力搜寻其他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忽然想起给万彻带来的礼物,古雯灵取下小巧便捷的双肩包,从中掏出一只八月瓜。“这个你吃过吗?八月瓜。”
万彻拿过来仔细观察,“小时候吃过。”
万彻顺着竖长的炸口掰开果实,露出晶莹白嫩的饱满颗粒。“不是八月才有吗?现在也有?”
古雯灵解释,“一个学生给我的,他爸爸喜欢折腾反季水果。”
程禹的爸爸总有千奇百怪的水果。
古雯灵又拿出一支塑料勺子,递给万彻。“给你,尝尝小时候的味道。”
万彻拿着勺子,旋转着舀果实,像舀冰淇淋,舀一颗圆滚滚的小球。
这小球是为古雯灵准备的,万彻小心举到古雯灵嘴边。
古雯灵犹豫着张开嘴,一口咬下。
万彻再舀一颗小球,塞到自己嘴里。
用的是同一支勺子。
古雯灵本想提醒他擦一擦的,但万彻似乎并不在意。
八月瓜像石榴一样,籽太多。古雯灵含着满满一口籽,没办法咽下,又找不到地方吐出来。
当初光想着八月瓜好吃,忘记了吃的时候会显得麻烦而狼狈。
古雯灵四处看一看,想找寻垃圾桶。
万彻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来铺开,单手平放到古雯灵嘴边。“吐在这上面。”
“我自己来吧。”古雯灵说话含混不清,已经有籽吐落到了纸巾上。
有些尴尬,古雯灵只能顺势将籽全部吐出,再迅速包好纸巾。“我来丢掉。”
古雯灵打算握在手中,直到找到垃圾桶。
万彻没让古雯灵去扔垃圾,顺手揣进兜里。这点小事他来就行。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小镇上,闻见了附近餐馆飘来的香味。
万彻带古雯灵去了一家他平日里爱去的楼兰五号餐厅,为古雯灵点了大盘鸡、丁丁炒面、打卤馕、现煮奶茶,为自己要了一碗南瓜粥。
古雯灵暗自增长见识,原来沙漠餐厅里也有南瓜粥。
等待上菜的间隙,万彻从甜品台上端来一盘酸奶巴旦木,放到古雯灵眼前。“尝尝,这是这家店的特色小零食。”
古雯灵伸手拿来一颗放进嘴里,嚼得清脆响。“好吃。”古雯灵又吃了一颗。是她喜欢的味道。
“觉得可以的话,我找老板买一些,给你带回去。”
服务员端来菜肴。新疆菜分量大,古雯灵即便没吃早餐,早午两餐混在一起也没办法吃下这么许多,看得直瞪双眼。
餐桌上没有了筷子。
万彻去柜台前拿碗筷,恰巧身旁邻桌坐着两三人,都是他的同事。
许邵文看看古雯灵,再看看万彻,开玩笑道,“彻哥可以呀,终于有人来看你了。”
万彻一本正经纠正许邵文,“请规范用词——是女朋友。”说完抿嘴偷笑。
许邵文带头起哄,吵吵闹闹惹人注意。
万彻未加理会,径直走回原位,替古雯灵摆放好碗筷。
古雯灵向起哄的地方偷看一眼。
“他们是你朋友?”古雯灵握紧筷子,轻轻搓动。“我来找你……没有打扰到你吧?”
“怎么可能!”万彻笑道,“你来找我,我特别开心。”
古雯灵微微低头。
她今天也特别开心,夹一块大盘鸡,尝到让人赞叹的美味。
耳边几根鬓发被风附在她的脸庞,发梢游离在嘴角一边。
好乖。
万彻伸手,替古雯灵将头发捋向耳后。
他的指尖是温润的,好似这天的骄阳。
是暖冬,是萦绕在古雯灵心里的经久不散的晴朗。
吃过饭,两人手牵手在附近闲逛。这一带没有旅游景点,看见的便是自由生长的松林和草原。
倒是一个惬意的下午,他们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快。
万彻送古雯灵回民宿。木屋那般的房间,被温暖环绕着。
按照规定,万彻入夜前需要回基地报道,所以这晚古雯灵是独自住宿。
万彻不放心,进入房间,先去卫生间查看热水供应是否正常。
古雯灵局促地跟在万彻身后,他走哪她就跟哪,在狭小的卫生间里转一个圈。
万彻又到床边窗户旁,看看暖气热度是否合适。再准备检查窗户是否上锁,保障房间处于一个安全的状态。
他转身,不经意撞上了紧随其后的古雯灵。
一次轻微碰撞,却听见了来自胸腔的重锤之音。
他看进了她的眼眸深处。
俯身,轻吻。
第一下是蜻蜓点水,带着试探性的意味。他感觉好像是尝到一口软软的草莓味的棉花糖。
鼻尖与鼻尖触碰着,轻柔的气息在抚摸。
他凑近再吻一下,她闭上了眼睛。听见吧嗒的声音。身体已经发热了,有潮湿的暖意包裹着他们。
他捧起她的脸颊,手心在耳下,手指在发丝之间,是甜蜜的触觉。
她本能地后退,他便一把将她抱到身边木桌上。吮吸她的唇,舔舐她的舌尖。酥麻传遍全身。
她无力地撑着桌面,软糯而缠绵,濒临窒息。
她是在水里潜泳的人。她想抓住他,便轻轻抬起手,想要搂着他的脖颈。
以为这是两颗相通的心开始交融的时刻,以为可以在这一时刻确定彼此。
他却忽然停下了,眉头微蹙,沉重的呼吸拍打在她红润的肌肤上。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强烈的心跳,以及快要冲破极限的耳鸣。
他与自己对峙了十秒。
爱意与兽□□杂,他一时之间辨不清方向。
必须停下,他尊重她。
他最后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我该走了。”
古雯灵悬在半空的手显得疑惑而狼狈。
万彻把古雯灵抱下木桌,替古雯灵整理好有些凌乱的毛衣。“我先回基地,明天来送你去坐车。”
万彻穿上了挂在玄关衣架上的黑色羽绒服。
其实离报道还有一段时间,只是万彻没有办法再与古雯灵独处于同一空间里。他就快要克制不住。
他走到门边,古雯票利索地跟上前。
“我送你。”古雯灵学万彻的模样穿起深蓝色羽绒服,拉链却怎么也拉不上。
万彻笑道,“我还用得着你送么?”
万彻替古雯灵拉好拉链,顺手扣上羽绒服的帽子。“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乖,我明天一早就来。”
万彻慢慢走远,没有回头,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
古雯灵的脸躲藏于帽子边沿的一圈深蓝色兔毛之中,偷偷掉了两滴泪。
原来告别的滋味这么难受,古雯灵这是第一次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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