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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新闻


万彻和游敏结束了通话。

        高途把泡面端到万彻面前,提醒万彻,“先吃几口呗?”

        万彻没有动手。他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

        高途骂一声,“要成仙啊?”

        高途打开泡面盖,替万彻搅拌面条。他因为有事要离开,嘱咐万彻,“回来还没见你动筷你就完了。”

        高途走出门,留下万彻独自一人。

        万彻握着叉子心不在焉。

        他又拿出手机,拨通焦亭柏的电话。“亭柏,你嫂子那边出事了,坠楼女生是她的学生。这案子是你在办吗?还是你同事在办?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帮忙照顾一下她行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哥……我是交警。”

        万彻微怔,“忘了。”

        焦亭柏安慰道,“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之后回复你。”

        万彻等待着焦亭柏的回复,满手心的汗。坐在桌前,狂躁无奈,只能用双拳捶打头部,手心在头发上胡乱薅动。

        迫不及待想要联系到古雯灵。

        万彻抱着尝试的态度,再一次拨通了古雯灵的电话。

        无人接听。

        万彻退出页面,找到尤茜的名字,摁下通话键。

        这一次终于接通。

        “尤茜,你和咕咕在一起吗?”

        “嗯,在家的。”尤茜正在古雯灵家的客厅里,急忙捂着听筒悄悄溜去阳台。

        “我打电话她没接……你能把电话给她一下吗?”

        尤茜瞄一眼客厅内的情形。“你要不还是之后给她打电话吧。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接到你的电话肯定又要崩溃的。”

        万彻解释,“我们今天紧急救援,手机没有带在身边……”万彻说话越来越没有底气。

        尤茜说不出理解的话。

        她也向万彻解释,“咕咕没接你电话,是因为我把她的手机藏起来了,免得她看到网上那些评论更伤心。”

        万彻小心询问,“她还好吗?吃饭了吗?她肯定被吓坏了。什么时候回家的呢?警察来家里调查吗?就快有结果了,肯定没事的。网上的人只是口头上说得厉害而已,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连姓氏都弄错了,这样的谣言经不起推敲的。你叫她不要在意负面舆论,舆论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托警察朋友打听过了,他们会发布详细的通告的,别担心。事情的处理交给警察就好,她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她爱失眠,这下肯定又睡不着了。你让她放松心情,一定好好睡觉。”

        尤茜不停用指甲掐阳台上栀子花的叶片,一片叶子上留满不规则的指甲印。

        “你放心,现在已经没事了。”尤茜的指甲缝里沾染上些许绿色,任由凉风吹干。“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情况在好转。”

        万彻有一点不能控制的难过。“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一直陪在她身边。可能近段时间都要麻烦你,帮忙多照顾她。”

        “好。”尤茜回答得干脆。

        两人沉默了一阵。

        尤茜欲言又止。斟酌再三,终于开口。“万彻,跟你说个事情。”

        万彻涌起紧张的情绪。“你说。”

        尤茜神色平静。“我怀孕了。”

        万彻有些吃惊,木讷地回复,“恭喜。”

        尤茜没有理睬万彻的恭喜。

        “现在才只有三个月,不影响正常生活。但是之后肚子会变大,事情会越来越多。要产检,要胎教,要选购婴儿用品,我同时还要筹备婚礼……”尤茜眼眶发红,“我实在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待在咕咕身边。”

        该来的终究会来。

        万彻答复,“我理解。”

        尤茜深吸一口气,缓解情绪,以免言辞过于偏激。“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以后再遇到什么大事,我肯定会陪同咕咕一起度过难关。但那是我作为好姐妹应该做的事情。我不能、也没有能力代替你的位置,你明白吗?”

        万彻用手心揉搓眼睛。“我明白。”

        尤茜在心里大喊,“不!你不明白!”

        尤茜把窗户再推开了一些,让风声掩盖她的说话声。“刚出事的时候,她第一个打的你的电话,你没有接。”

        万彻沉默不语。

        尤茜继续说道,“他们让她去现场指认尸体……刚指认完她就摊下了,坐在地上,全身没有力气。不知道你能不能想象到那个画面……我特别心疼。”

        一只蜗牛在花盆边缘爬行,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湿濡的痕迹。

        尤茜移开了视线。“万彻,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对她再好一些吧,尽可能地关心她,好吗?想想办法?”

        万彻垂下眼睑。

        月光热烈,奔赴进窗。被玻璃拦截,仅剩一层朦胧。屋里白炽灯光明亮耀眼,吞噬残余月光。

        再热烈的月光也会消失不见。

        万彻答应尤茜,“好,我想想办法。”

        客厅外,门铃响起,文瑾和古雯灵都充满期待。文瑾跑去开门,见到来人竟是梅秀英。

        文瑾有些惊讶,“梅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们。”梅秀英手里拎着两只大袋子,脚边还堆放着一个纸箱。“这是一对热心网友送给你们的慰问品。”

        梅秀英提着袋子往客厅走。古雯灵赶来帮忙,与文瑾合力抬起剩余的纸箱。纸箱有一定的重量,搬运起来稍显费劲。

        文瑾疑惑,“梅姐,你是怎么搬上楼的?”纸箱和购物袋凑在一起,能够堆成一座小山。

        梅秀英支支吾吾,“正好碰到一个保安,热心得很。”

        古雯灵大致翻一番购物袋。“梅阿姨,这是哪位网友送来的?实在太多了,不好意思收。”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重要的是一片心意。”

        文瑾给梅秀英倒上一杯茶,招呼梅秀英,“梅姐,坐呀。”

        梅秀英环视四周,这屋里就只有文瑾母女俩。“不是说有亲戚和朋友吗?他们人呢?”

        “让他们回去了,光在这里守着也没事,还耽搁他们休息。”

        梅秀英若有所思。正好那一对热心网友还在楼下等着她,她更应该及时离开。“那我也不坐了,还有事耽搁。”

        梅秀英走回玄关,打开门。

        即便文瑾再三挽留,梅秀英仍旧执意离去,还给母女俩清净的空间。

        电视里播放着没人看的谍战片。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客厅门再一次传来响声。她们整齐望去。

        紧接着是锁心转动,门扉拉开。

        等待已久的古岩终于回来了,带着满眼的疲惫。

        古雯灵眼眶里包着眼泪。“爸。”古雯灵迎上前,紧紧挽着古岩。

        文瑾快速抹了一下眼泪。

        古岩笑道,“怎么搞的?真的没事,你们放宽心。”

        古岩受到舆论影响,上班途中被叫去协助调查,耗尽整整一天。他中途虽然打过电话,告诉她们他没事,可她们见不着人,还是会担心。

        “你是不是被带去审讯室了?他们有没有骂你?”古雯灵害怕古岩受委屈。

        电视里正巧播放审讯的画面,被审的人满头大汗,白色的衣衫上有道道血痕。

        “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古岩坐到沙发上,吃一瓣剥开的橘子。“是小媛叫我去顾检办公室谈话,和政府的几个同志一起。小媛你还记得吧?和你同龄的那个妹妹。人态度可好啦,一人给泡了一杯茶。”

        古岩有意把场景描述得轻松和谐,以此打消古雯灵的顾忌。

        文瑾转换了电视频道,播放一出古装偶像剧。

        “就光是谈话吧?没对你做其他的了?”文瑾实际也不放心,又不敢当着古雯灵的面表露出来。

        古岩老实回答,“就谈话,其他什么也没做,当真没事。”

        古岩说着叹息一声。“就是怪对不住顾检的,害得他没能够陪女儿过两岁生日。”

        “噢?他女儿才两岁?”文瑾替古岩重新剥开一只橘子。以前听古岩说起过,顾检有一个读研究生的孩子,是个儿子。

        古岩刻意降低了音量。“他儿子不是前几年车祸……后来老来得女,宠得很。”

        说来也是可怜人,文瑾想着有机会亲自拜访顾检,表达歉意。

        文瑾递一瓣橘子给古岩。“你……吃饭了吗?”

        “吃了。你们呢?”

        “吃了的。”

        古雯灵的眼里还挂着一点眼泪。她今天也是受尽折磨的一天,早已身心疲惫。文瑾让她快去休息。

        “你现在就负责睡个好觉。”看见古雯灵憔悴的模样,文瑾也不忍心。

        古雯灵简单洗漱后,一头钻进被窝里。

        因为有尤茜的强行规定,古雯灵这一整晚都没有看手机,现在才终于鼓起勇气点亮手机屏幕。

        万彻发来了好多微信,都是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

        古雯灵没有办法看清楚。今天的她总是泪眼婆娑,达不到抱头痛哭的状态,却也做不到冷静清醒。

        就这么吊在半空,独自承受煎熬。

        不能以这副模样来面对万彻。古雯灵调整呼吸,平复情绪。

        万彻打来了电话。铃声响起,古雯灵随之紧张。她紧握手机,鼓足勇气摁下接听键。“喂?”

        电话里传来万彻温柔的声音。“咕咕,好些了吗?”

        古雯灵哭了,眼泪在一瞬间奔涌而来。她咬着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却是止不住地抽泣。

        万彻喃喃低语,“我们咕咕今天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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