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背后之人浮出水面
此刻已是夤夜,楚家家主楚墨北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堂屋里来回踱步。那日,在石徽钱庄做事的侄子楚越则突然回来,要求他举全族之力一定要凑够50万量银子存到石徽钱庄,他会让楚家发一笔大财。
但楚墨北内心并不情愿。一来这个侄子向来做事不稳重,虽说读书多年,但一直考取不到功名。二来自从五年前他励志“不闯出一片天地不回家”,他已经五年没回楚家了。
起初他突然回来提出存银两的要求时,楚墨北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可耐不住他拿楚越笙说事儿。楚越笙已经秀才及第,有了功名,正在准备乡试。楚墨北想起楚越泽的话:“如果堂兄中举,即便过不了会试,也能有机会捐个官,这样咱们家就能扬眉吐气了。”
想到楚家老爷子的执念,想到自己儿子的前程,楚墨北这才咬着牙答应下来。毕竟楚越笙是全族的希望。
楚越笙虚长楚越泽3个月,但两人性格截然不同。楚越笙行事稳重老成,楚越泽行事毛躁草率。在楚越笙考取秀才之后,就背负起全族考取功名的希望。楚越笙在族中的地位越来越高,而楚越泽的地位越来越低。
五年前,楚越泽再也忍受不了族人拜高踩低的做派,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发誓一定要闯出一片天地,否则绝不回来。
五年没有音讯。再见时,他已经成为石徽钱庄的副掌柜。楚墨北不清楚他为什么去了石徽钱庄,还做了副掌柜,但他所了解的这个侄子,能力并不足以胜任这种职位。
虽然最终能还是听了楚越泽的话,但楚墨北这心里委实不踏实。要知道,这五十万两银子中,有楚家的棺材本儿,挪用的购置原材料的部分货款,还有灯笼店抵押给底下钱庄的钱。楚家小本生意,举全族之力也凑不齐五十万两,无奈之下,楚墨北便将灯笼店抵押给了底下钱庄两个月,因为楚越泽说,一个月就一定会回本。
“如果回不了,那楚家就完了”楚墨北默默在心中祈祷。他实在想不通楚越则打的什么主意,石徽钱庄被盗一事还未有结果,此时去存银两不就是肉包子打狗么。
按照约定,他明日就需要将银两存入钱庄,可他这心就是放不下来。他不是没在暗中查过楚越泽的打算,但是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实际上,对这笔银两不放心的,不止楚墨北。已经回到衙门的荆子言,始终放心不下这件事,便让寒澈暗中调查楚家的事儿,得知楚越泽与楚家出自楚家时,更加相信这件事不简单。
他不确定这其中是否有阴谋,但一切先以解决眼前危机再说。“如果石徽钱庄的兑付人数不减少的话,石徽钱庄怕是撑不下去了。。”他清楚的记得,石匪寂说的那句话,只要能让民众恢复对钱庄的信心,民众自然就不会前来挤兑。
想到这儿,他吩咐寒澈回荆宅,让幼惜明日将前几日清点的银两存入钱庄。是该见见这个徐汉卿了,墨雨已经带回来足够让他开口的线索。
牢房刑具室里,徐汉卿蜷缩的跪在地上。满屋子的刑具,已经让他的气焰少了一半。他结结巴巴的开口:“大。。大人。。您。。您想知道。。知道什么。。我。。我都说。。。。”
焦震和荆子言对视了一眼,嘴角裂出一丝微笑。焦震不疾不徐的开口道:“那好我问你,你家的那个花坛是怎么回事?”
提到花坛,徐汉卿叹了口气,“那个花坛,是左家让我挖的。”他有些悲伤的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大人有所不知,徐家早已是外强中干。徐家是以种植杨树起家,杨树周期短,变现快。自从柳州府下令不准在三天山上种植杨树之后,徐家的生意便一年不如一年。”
“我知道,知府衙门不允许种植杨树,是因为杨絮会令人过敏甚至窒息。所以当年知府衙门禁止种植杨树之后,我们这些杨树种植户也没有反抗。后来徐家也尝试种过其他种类的数目,可皆不如杨树好养活。”
“大人知道,我们徐家是做木料生意的,没了木料来源,就等于断了我们的活路。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的父亲就尝试去外地寻找能提供木料的地方。功夫不负有心人,父亲在黔州找到了一个木料场,木材皆是上乘,价格虽然比自己种植木料要贵,但胜在木材品质好。销量也好。于是父亲便与那个木料场长期合作了。”
“黔州那个木料场是左家的?”荆子言淡淡的问道。
徐汉卿一愣,随即答道:“看来大人什么都知道了,正如大人所说,木料场是左家的。一开始父亲也并不知道是左家,是在我接手徐家生意之后,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知道了木料厂是左家的。”
“后来我才知道,左家不仅给我们徐家供货,也给柳州府内其他木材生意供货,给我们的价格并不是最优的,所以我们也亏了好多钱。”
“你让你儿子去学木材手艺,是因为不想再做木材生意,而是改做成品生意?”荆子言继续问道。
“是。。。没有原材料做木材生意,我们只能一直亏本下去。只有做成品,才可能有利可图。为了让儿子能顺利学艺,我还答应那个木匠铺,低于市场价给他们家供应木材。”徐汉卿平静的回答,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左家几乎垄断了柳州府内木料供应的源头,我们无奈,只能听凭左家的吩咐。我不是没尝试过去寻找其他木料场,可南方的木料都被左家垄断,我们尝试去北方,可一旦被左家得知,便会遭到报复”
“我们这儿些人,都指望左家而活,只要不听左家调遣,左家便停止给谁供应木材。我们这些人,根本无法与左家抗衡。。。”徐汉卿恨恨的说道:“可没想到儿子会跟李家小子打架,且还落下了病根。。。我怎能不找李家要赔偿。”
“李四说是你给他介绍的生意。那个黑衣人是怎么回事?”荆子言问道。
徐汉卿一怔:“什么黑衣人?我没见过您说的黑衣人。”他顿了顿,继续说:“李家说愿意赔偿我一个子嗣,可李家又迟迟不给儿子张罗婚礼。我一打听,是因为李家缺银子。”
“所以,你就给他介绍了运军饷的活儿?”
“什。。什么军饷?”徐汉卿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焦震,又看向荆子言。
“你不知道军饷的事儿?李四的生意,你是怎么介绍的?”荆子言看着徐汉卿,那表情不像撒谎。
“一日,左家派人找到我,说既然你家需要子嗣,但李家一时半会儿又没有银子来张罗婚事,他这儿正好有一桩生意,做完这一桩生意,李家自然有银子为儿子张罗婚事。”徐汉卿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至于是什么生意,他并未让我知晓,只是让我告诉李四,运完泔水之后,去树林里等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
“平日里,左家有任何吩咐,我都不敢质疑,这次也不例外,我没敢多问,就给李四传了个话。”
“你说花坛是左家让你挖的,是在什么时候?”荆子言继续问道。
“大概是一年前吧。。”徐汉卿想了想:“对,是一年前,左家派人来说,要在我家修个花坛,我特别疑惑,为什么偏偏要在我家修花坛。起初我不同意,可只要我不同意,他立马就停止给我供应木料。本来我家已经入不敷出了,如果没了原材料,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啊。。大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又怎能想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会被生活逼的痛哭流涕,又有谁能想到这些中游小商贩的无奈。
焦震和荆子言也没想到,这个阴谋早在一年前就开始了。
焦震略微缓和了下语气,继续问道:“那你是否知道左家用挖这个花坛用来做什么?”
徐汉卿摇摇头:“这个花坛从设计到建成,都是左家派人修的。哦,对了,修完之后,他们还在花坛里放入了一口棺材,剩下的事儿我就不清楚了。。”
“对了,花坛里的花,也是左家派人来种的,说让我好好照看这些话,小人就是个木材商,哪里懂什么养花,种一茬死一茬,左家也不让把那些死去的花拔掉,而是在那些死去的花的外圈再重新中一圈。”
“左家怎么知道你是否真的听话?”荆子言又问道。
“左家派了个人专门盯着我。。。”徐汉卿悲哀的说道。
“是那个管家?”荆子言帮他说了出来。
徐汉卿点点头,又补充道:“他叫左翊,是左家家主得力的助手。”徐汉卿像是找到希望似的,眼神一亮:“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是按照左家的吩咐去做的。。您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小民,怎么敢跟左家抗争,毕竟他拿捏着我们的命脉啊。。。”
“那你知不知道,那口棺材中有什么?那花坛的地底下又有什么?”焦震继续问道。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徐汉卿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们。
“那自从这花坛建成之后,你们家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荆子言补充问道。
“有。。”徐汉卿迫不及待的回答道:“自从这花坛建成,往里面种植了那些花之后,我夫人的病就更严重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好。”
“还有。。还有最近一段时间,我夜里醒来睡不着,到花坛边赏花时,能听到地底下有走路的声音。。。”
听到这儿,焦震和荆子言心中都有了计较。“你还有什么漏掉的?”焦震又问了一句。
“大。。大人。。真没有了。。”
“那好,今天就先到这儿,你说的这些我们也会去核实,在此期间,就先委屈你在牢里多住两日,等案情明了,你如果真的没有涉案,自会放你出去。”焦震随后吩咐狱卒将徐汉卿押回牢里。
二人走出大牢,已是子时。“师爷,你怎么看啊?”
“大人,我总觉着,这次审问太顺利了,就像他知道我们要问什么,提前准备好了答案。”荆子言答道。
焦震点点头:“我也是这种感觉,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我,这个徐汉卿肯定身涉其中。。只是左家,,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左家的银两。所以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要么徐汉卿是真的不知道这其中内里”荆子言语气凌厉的说道:“要么就是他演的太好。”
“大人,这几人就派人盯住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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